第80章 第八十章
清早，涂瑶睡意朦胧间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她转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继续睡，过了一会就感觉江潜轻手轻脚地起来，先是一束光线照进床帐，随即又暗了下去。
涂瑶睡眠浅，有点动静她就难入深眠，等了一会她原本以为江潜会叫自己起床，没想到只听到开门地声音，她睁开眼，因为床帐的遮挡，帐内并不是很明亮。
抬起手臂准备打开床帐上的帘子，没想到她刚伸出去就忍不住缩了回来，太冷了，她只觉自己手臂刚露出被子汗毛就竖了起来，虽然平盐府城还没开始下雪，但冬天的寒意已经能感受得到了。
她想着江潜是不是忘了昨晚没做完的事，决定再缓一缓就起床去看江潜昨天的画作。
她心里想着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又响起开门声，这次的声音要比刚才的大一些。
“瑶瑶，醒来了吗？”
涂瑶闷闷地“嗯”了声，“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太冷了，不想起床”
她话音里带着刚醒来特有的鼻音，还有着撒娇的意味，听的江潜心软成一团。
江潜把烤热了的里衣拿过去，入手还带着烫烫的温度，撩开床帐后又快速的放下来，怕外面的冷风带进去。
涂瑶抱着衣服一阵舒爽，她边穿边说道：“我们去看昨天的画，我想了一晚上呢，差点失眠”
江潜伸出两指拽涂瑶脸蛋“你昨晚睡没睡着我还能不知道？净在这哄人开心”他可是夜里看了好几次涂瑶盖没盖好被子，能不知道她睡的有多香？
见自己的话被戳破，她也不觉不好意思，对着江潜近在咫尺的脸蛋就亲了下去，静谧的室内还能听到响亮的一声“虽然我睡着了，但我梦里记着呢，梦里就在想你画的定比那个老板强多了”
江潜被她甜言蜜语哄的开心，也不与她计较，在她穿好衣服后就挂起了床帐。
屋里的炭火已经燃起来了，是刚才江潜进来后点燃的，过了一会屋内的气温就开始升高。
江潜去桌上拿卷起来的画轴，他献宝一样在涂瑶面前晃悠。
她拿过其中一个展开来看，打开之后脸上的笑容就停滞下来。
长长的画轴上画着几十个q版小人，那是她生活的每一个画面，有她埋头画图例的样子、还有她低头做糕点的样子、在院子里插花、在书房里练字、在制衣坊裁布，身边围着制衣坊的孩子和刺绣师傅学刺绣、做饭时摆盘的动作，二楼看向窗外的样子都被一幕幕用图画记录下来，图画上的每一个q版小女孩都是眉眼弯弯的样子，画面的最后，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眼睛弯成月牙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副卷轴在看。
涂瑶拿着画轴嗓子眼发堵，在画里，她能看到自己的每一刻，每一个状态都被江潜关注着，他能注意到她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刻画在心里表达在纸上。
江潜看她眼睛水汪汪的心里没来由揪了一下“怎么了？别哭别哭，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涂瑶把画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我要拿出去装裱它”
江潜笑到“好，还有一副呢，要不要看”
她把手里卷好的画轴递到江潜面前让他拿着，自己拿了另外一副展开来看。
这一幅画轴上多了一个人，是江潜，画上是两个小人，另一个小人肥肥胖胖的追在小女孩身后，起先是小胖子手里拿着一只兔子追在小女孩身后，下一幕就是两人拜堂成亲的时候，再下一幕是两人旁边摆放着糕点数钱的画面，后来的一幕幕有涂瑶给他量体裁衣的画面、还有两个小人亲亲的画面，几十个之后，最后的一个是两个人共同举着画轴看的样子。
涂瑶看着每一个小人的形态和动作，想要深深的刻划在脑海里，她眼泪又要不争气的跑出来了。
江潜看的心疼，收了画把她抱在怀里道：“我画这个是为了让你开心的，怎么还难过了呢……”
“这不叫难过！这叫感动！”涂瑶强调。
“感动也不能哭啊，哭了我不就白送了，为了学会那个师傅的手法我可是花钱学了好长时间”
涂瑶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道：“不解风情！”
江潜也不反驳，想着法的让她开心。
早晨吃饭的时候，江垣和元来南感觉气氛不对劲，要说之前江潜和涂瑶两个人感情好的话，现在只能用粘粘乎乎来形容，就吃个饭，他俩感觉整个桌子都被粉红泡泡包裹了，甜的牙疼。
元来南吃不下去了，她拿了两个奶黄包就走了，准备去了铺子里在吃，江潜没地去，只能看两人狂撒糖。
在江潜再一次夹了一个煎饺到涂瑶碗里时，他终于受不了了，扔下一句“有点冷，我去穿件衣服”就走了。
涂瑶看的好笑，她道：“快点吃，吃完我们早点去火锅铺”
上午的时候两人带着江垣去看两间铺子，两间铺子不位于同一条街，但是都在人流繁华的好地段，吃食生意就得建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才行。
看了铺子江垣心里有个大概，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业？现在都有些晚了，不能再拖了”
“东西都备好了，人打算等你来了招”之前江潜陆陆续续从青鱼县拉来不少铜锅，足够两个铺子用。
“那我今天下午就开始招人，争取半月之内铺子就能开起来”他现在是干劲十足，原本就想来府城见大世面，现在有了机会他就想大干一番。
现在是冬天，再过几个月就是年节，这个时候不太好招人，不过江垣不在意，他说他有办法。
下午的时候涂瑶去了制衣铺，之前有灵感的图例都已经画完，她让铺子里的几个师傅按着图例做，刺绣的部分则是由师傅们培养的学生来完成。
机会难得，刺绣只有十个名额，但是涂氏制衣后院里小树她们以及慕名送孩子来学习的加起来已经有近三十人，每个人都想有实践的机会，现在府城里涂氏制衣的名声已经打响出去，很多官家夫人小姐都来涂氏制衣订衣服，她们自然也想自己的手艺能获得贵人赏识。
现在人选还没有定下来，几个师傅也拿不定主意，她们希望涂瑶能下决断。
想了想她道：“不如就定个题目比拼一番吧，这样谁都知道自己没被选上的原因是技不如人”
刚开始的时候，她找几位刺绣师傅教小树她们是为了让几人能掌握谋生手段，到时候帮不帮她忙不重要，要是想离开了只要把买他们花的钱还回来就行，这么做是为了激励几人要努力，想走就要有独自生活和赎回自己的能力，因为她们是不一样的，没有人为他们兜底。
后来周围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就来打听还收不收学徒，她们也想让自家孩子学一门手艺，她告诉对方，学手艺可以，但不是白学的，她花钱雇人当然不是做好事的，再者，一旦不收钱就有人不珍惜学习的机会。
这样的做法倒是劝退了一些人，他们本以为说说好话就能让家里孩子免费去学，没想到涂瑶说什么都不松口，有些人家就放弃了。
涂瑶下午去正是要参加评比。
几位师傅拟定了一个题目，这些人在室内一下午完成，之后由师傅们当众选出十位并指出其他人的不足之处，涂瑶懂得不多，她去了更多表示的是一种公正。
涂氏制衣后院内，一个占地面积较大的屋子座落在西北角的地方，外面天寒地冻，室内暖意融融，涂瑶进去后忍不住打了个颤，她走到师傅们落座的位置和几人见礼，对方也起身回了一个礼。
比赛是以荷叶为主题，两个时辰的时间，绣到哪里算哪里，是先从轮廓填充细节，还是先从细节完善轮廓都可以，涂瑶坐在一旁，有时用笔涂涂画画一些灵感图案，有时下去走一圈看看每个人的进展和思维想法。
两个时辰也快，她感觉没走两圈时间就已经到了，收上绣品涂瑶跟着后面一起看，说实话，她对刺绣真的是一窍不通，看这些全凭直觉哪幅不错，而师傅们的点评就不一样了，针法，落脚点都能品论出来，她不由的感叹，壁和壁之间有时候看着近，其实相隔甚远。
小树是真的很有天赋，每个师傅都赞不绝口，也是当仁不让的第一，还有一个女孩绣的也好看，涂瑶对她印象很深，当初这个女孩主动找到制衣铺哭求涂瑶收她，她娘重病在身，她没有钱也没有一技之长，所以恳求涂瑶能不能给她个免费学习的机会，哪怕签卖身契也可以，只要能学到东西挣钱救她娘，涂瑶看着可怜就收了，后来师傅们也都说她努力用功。
虽然不用交学费，但是显然学习的初期她是挣不到钱的，也不知道她和她娘是怎么生活的。
临走之前涂瑶被小树拦下“涂瑶姐，我怎么样？有没有很棒？”她满眼亮晶晶的看着涂瑶。
涂瑶笑弯了眼“当然棒啊，我让小南晚上送糕点来奖励你们，小树可以多吃点”她知道几个人里，小树是最爱吃甜食的。
小树听到后欢呼着跑走，院落里都能听到她清脆的笑声，涂瑶笑了笑，一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