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我还想着哪天有空了就去涂氏制衣订几身衣服去，没想到她家掌柜是这样人，也不知道怎么把生意做大的”尖细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仿佛穿透人耳膜的锥子，唯恐身边人没听清。
“为了钱，现在人什么干不出来？溜须拍马那不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那家掌柜手段那么下作”旁边人也心有戚戚焉附和道。
元来南起身准备过去，被涂瑶抓住胳膊拽回来，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就听嗓音尖细的那个道：“你说你巴结贵人就巴结，偏要断别人财路，这心思得多恶毒啊？她也不想想，这府城的生意还能是给她一个人做的？仗着有施家做靠山，不给别人留活路”
说着仿佛不解气，声音更大了些“我呀，生平最看不惯这种讨好贵人为难同行的小人行径，一朝得志就忘了自己什么人，这种人的铺子，我这辈子都不去”
“谁说不是呢？之前我看府城很多夫人都订涂氏制衣的衣服，还觉得不错准备去买几件，当时因为所有人都说她家制的慢让我慎重考虑，现在看来，幸好没去，不然那么贵的银子，穿了难受不穿可惜”
对方感叹之余想起什么“对了，那她明目张胆这么做，制衣坊就吃闷亏了？”
“不然呢？人家可是有施老太爷镇着，谁敢撩虎须？要不说她小人得志”
“施家看起来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你就看施老太爷，回来后不但没有劳民伤财，还能压得住莫家，多给老百姓造福”
嗓音尖细的女子反而放轻了声音，趴到对方耳边说道“还不是施家大小姐的原因？再开明，不也还是孙女亲，何况听说施家只有施小姐一个孙辈，家里没有其他孩子，施丛山自从死了夫人就一个人过，这么多年了不就疼这一个？”
“当真？听说施丛山都官居二品了，怎么不想着传宗接代？”
“那谁能知道？官老爷也不和我们说，不过我看呀，十成十施小姐阻着不让娶”
话题已经越来越偏离方向了，涂瑶没再仔细听，回头一看，元来南愤愤不平的盯着角落里那两个人。
涂瑶转回她的脸“仔细选选哪个好看？我看这几个就不错，你喜不喜欢”
“涂瑶姐，她们在背后说坏话”元来南全副心思都在那两个人的对话里。
“我听到了，那怎么办？过去质问吗？”
元来南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情绪激动“难道不应该质问吗？她们凭什么这么说，甚至都没去我们铺子里，就好意思说自己再也不去，就像谁稀罕似的，还不想挣她们这份钱呢？拿着也烫手”
涂瑶不想在这里让人看热闹，拉着她回去，一路上元来南都闷不吭声跟在身后。
进了屋，涂瑶决定好好和她谈谈。
她斟酌了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柔和“不意气用事，我们来看下事情的走向，如果说当时我们去质问她你觉得自己得到的最好结果是什么？”
“不蒸馒头争口气，反正我不能让她这么说你”
涂瑶忍不住给她脑门来了一下“动动脑子，这样，假设你吵赢了，让她们哑口无言了，你是用的什么理由？真的说服她们了吗？哪怕出了门她们也是认为自己错了的那样”
元来南张嘴，想说自己的理由，但是又觉得好像站不住脚，她只得闭嘴不言。
“是不是觉得不论说我不是溜须拍马的人还是说我没有做断同行财路的事都很难说服对方？谣言毕竟是谣言，不讲道理的，她们想说就说了”
涂瑶继续给她分析“能从两个不认识我的人嘴里传出这样的话，说明什么问题？”
元来南这次反应极快“说明讨论的人多，才能让不认识你的人也在传你的事”
“没错，说服她们两个根本解决不了根源问题，如果你每去一个地方都能听到这些话，那你是不是每个地方都要辩解一番？那我们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就看哪里提我名字去那里解释算了”
“那怎么办？不能就让她们这么污蔑，到时候大家真听了去怎么办？”
“可是就算吵赢了，也只会更加坐实我们背后有人目中无人这件事，是你的话怎么做？”她正好借着这件事一步步引导元来南。
元来南：“她们说断了制衣坊财路，那最大可能就是制衣坊传出来的流言，而且我们的生意确实损失最大的就是制衣坊，毕竟以前这些生意都算在她家头上的”她没敢说肯定是制衣坊干的，但心里已经认定是制衣坊没跑了。
涂瑶笑着点头“有道理，那你怎么回应？总不能白吃这个亏”
“她传我也传，我就找人放出话来，她们家衣服既没有创新，还难看的要命，怪不得要选涂氏制衣，实在是制衣坊的拿不出手”
涂瑶：“好，就这么办”
“……”元来南总感觉不太真实，她知道自己太冲动，想事情不够周全，但是没想到说出来的第一个意见就被采纳了。
“怎么了？”涂瑶看她呆呆的，忍不住问道。
“我……我这个法子可以吗？万一不管用怎么办？”
涂瑶安抚她“应该可以，不管用了，我们再想另一个办法”虽然元来南猜的结果有点偏差，但是这样的做法就算没效果也不影响大局，全当是实践了。
现在的流言对涂瑶来说，有影响是有影响，但不会太大，首先，别人来涂氏制衣订衣服是出于对她衣服的信任和喜欢，以及能在众多聚会中成为出彩的那一个，而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就算有施颜这一层关系在，但如果真的不好看了，别人会买，但不会三番四次的买来穿。
再有就是几次下来，经常来她这里的已经对她建立起信任感，她们自己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哪个，自然不会受流言的影响，而流言筛选的那些人压根就不是涂瑶最开始的目标客户，那些人只是属于锦上添花。
最重要的就是她这里实在人手不够，因为施颜和那些小姐们的宣传，她这里已经小有名气，来的人越来越多，最近她都在考虑要不要开系列类的衣服，那样流水线下来，除了一些复杂难度大的刺绣，其他地方都可以先做出来等着，但她一直没下定决心，就是怕这样的衣服多了，最初的卖点反而不出众了，现在有了这些事，她还可以缓一缓，原本最近她也不打算多接收订单，毕竟衣服现在都排到近一年后了，这还是没把莫贝珠准备订的衣服算进来。
借着这件事，她想让元来南练练手，走到哪一步？怎么做？做错了没有？都是一种经验，同样的事就不能拿糕点铺来练手，糕点铺每天卖多少那都是直观反映出来的，玩不好容易玩脱了。
“万一没成，那不是让对方察觉了？她肯定又憋坏招了”
涂瑶：“这种时候才应该拿出不服输不怕事的勇气来，你要时刻记住同行可以是冤家，也可以是朋友，可以竞争也可以合作，但什么时候，客人都不是我们的敌人，解决问题的关键在根本，不在细枝末节，说服某些人没有用，这件事根源解决了才有用”
元来南补充道：“她自己焦头烂额了，也就没时间盯着别人了”
“差不多吧，遇事多思考，不逞一时之快，不过实在气不过了也可以和她争论，总不能受气当包子，反正就是你有决定了问问自己会不会后悔”
元来南点头，看样子是想通点了，涂瑶自己倒是猜测这件事出大力的可能不是制衣坊，不过也不排除她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下了楼，涂瑶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
“奶奶，那个好吃，咱买那个”一个小姑娘对身边的老人说道。
老太太反应了一会就摇头“太甜了，奶奶爱吃咸的”
“好吧”小姑娘蔫嗒嗒的同意，但是眼神还是离不开澄黄的蛋挞，她一抬头就看到楼梯口的涂瑶“哎，是你，你也来买糕点吗？你还记得我们吗？”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我还记得当时答应你们，要是我开了糕点铺，甜的咸的都卖，你们来了就免费，这家铺子就是我的，老太太想吃什么随便选，我说话算话的”涂瑶语音带笑。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低声嗫嚅“我们给钱的，我们有钱”，老太太也跟着点头“你这个闺女我记得，老太太有钱，给你钱，不能亏本了”
涂瑶争执不下只好答应，最后算钱的时候给那祖孙两少了三分之二的价钱，小姑娘可能看出来了，有些欲言又止，涂瑶给她使了个眼色。
等人走了涂瑶交代元来南，以后这祖孙两来就可以少收钱，当初在施府评比糕点的时候，要不是老太太提醒，她哪能知道府城几十年前流行的是咸口的味道，别人与她为善，她也报以善意。
就是可惜今天浪费的时间，原本要给元来南卖金银首饰的事也没办成。
对此，元来南倒是很洒脱“我原本也不习惯用那些，涂瑶姐你以后奖励我的话就折现给我吧”这样阿青她们花着也容易，不然一兑现，金银立马亏本。
涂瑶想想也是，不戴的首饰还真不如银钱来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