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涂瑶原本还以为第二天来施府，怎么也得面对冷脸的施颜，没想到对方反而笑嘻嘻的“我才不会那么小气呢！”
涂瑶把准备好的过年礼物递给她，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簪子，不同于施颜那一大堆繁复华丽的首饰，这个簪子简单精致，末尾像一个卷起来的纸，由粗到细，尾部再镶嵌两颗白色的珍珠，当初涂瑶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和施颜商量了下，以后可能就不来施府做糕点了，不久后糕点铺开张，可以让施府的下人去铺子里买，施颜摆摆手“我知道，我们还有大事要做的……”说着向涂瑶眨了眨眼睛。
涂瑶看的哭笑不得“第一个向你表达制衣意向的什么时候方便？我可以去她府上，或者来我铺子里都可以”
“已经可以了吗？那我明天通知她”施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涂瑶给了准话，就离开了，她最近在找刺绣师傅和制衣师傅，毕竟她一个不熟悉的人根本产出不了多少，但是手艺出众的不是在刺绣坊、制衣坊之类得地方，就是找相对平台大的东家，涂瑶也不愿意花大价钱挖人，这样容易坏了行情遭人惦记。
她最近托了白清泉帮忙，白清泉听到她要做制衣这一行着实吃惊不已，一个吃一个穿，不得不说跨度确实有点大，反正有几天了，白清泉也没传来消息。
回去的路上她正想着怎么招人合适，就看到路边有人伢子卖小孩，七八个孩子十多岁左右，营养不良，衣服破烂，时不时有人过去和一个老头问两句，没一会就摇摇头离开了，涂瑶思索了一会儿走过去。
走近了看，这些孩子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长条伤口，看样子像是被树枝一类的东西抽出来的印子。
晋朝没有为卖身的孩子或大人规定太细的律例，只有两条，一条是只要交了卖身契，持有卖身契的那个人可以掌控买来的人的一切，第二条就是卖身为奴的人不得损害主家的利益，可以说是不把卖身的人当人看待，所以不论是买人的还是卖人的，都不少用暴行来管理买来的人。
就涂瑶所知，大多人家都是选择有卖身契的而不是花钱雇人看家护院伺候人，道理很简单，这些人的命拿捏在手里，不怕不听话。
涂瑶问了这些孩子的价钱，老头迷了眼睛，佝偻着身子仔细的盯着涂瑶看了看，随后伸出手指“一男二两，一女一两”
“你刚才不是说一男一两，一女八钱？”过来得路上涂瑶就听到老头和别人的对话。
“这么多人不买，老头子心情不好，涨价了，这些个光吃不出的，多吃一天，老头子就得多要一天钱”
涂瑶掏银子的时候想到了之前说她傻缺的那个人，可能还真没说错，她就是个冤大头，明知对方恶意涨价，但是看了这些孩子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买下来。
买来的几个孩子五个女孩三个男孩，她带回家里，晚上元来南回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随即她就露出失落的样子，涂瑶一看哪能不明白她想什么，过去摸了摸她的发顶，悄声说“放心，我最疼你，这就是你的小弟，以后由你领导”
“那他们会和我一样厉害吗？”
涂瑶煞有介事的想了想“应该不会，我觉得你是最厉害的”
听到这，元来南露出笑脸“为什么买他们啊？”
“我看他们瘦的可怜，以后还不一定吃多少苦，来咱们这好歹不饿肚子，既可以帮忙，也可以培养，关键是信得过”
想起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的经历，元来南心有所感，涂瑶把糕点铺交给她，那是真交给她，家具摆放，物件购买一点不沾手，全由她做主，元来南怕第一件事就办不好让涂瑶失望，所以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做事认真，这两天算是完全做好了，就等召师傅开业了。
看到这几个人，元来南有了想法“让咱们自己人做比招其他人靠谱”最起码方子泄露上不用担心。
“我还不准备让他们干活，还是先招人吧，”主要这些孩子太小了，还不如先学习一阵再说，到时候知道哪个擅长什么，才不浪费人才。
晚间吃饭的时候，涂瑶开口道：“我准备让你们读书”
这句话一出，桌上的人就忍不住看过来。
“到时候上午统一学习写字认字，下午女孩学习刺绣制衣，男孩可以和你江大哥学习算帐，如果男孩想学刺绣女孩想学算账也可以，全凭自己喜好”她有想过怎么安排这几个孩子，肯定不会像现代社会一样只学认字，时代不同，生活技能必不可少，想要养活自己，就得有一门手艺，刚好她有培养自己人的想法，不然今天她可能也不会买下来。
世间苦难人多，她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
几个孩子乖巧的点头，小心的扒着碗里的饭，菜都不敢多夹一口，让涂瑶想到了元来南，虽然当初不像这几个孩子这么谨慎，但是也差不多。
想了想还是道：“二十岁的时候，你们可以把自己赎回去，想回家或是想留在这都可以”
原本涂瑶还想着这几个孩子听到后应当会开心，没想到几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有个年纪小的女孩嘴里嚼着米饭说道：“我不回去，别送我回去，我想在这吃饱饭”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我回去还得被卖出来，我不想挨打”
这样的情形是她没想到的，不过也能理解，哪家疼爱孩子的会卖出去？
睡觉的时候，江潜就忍不住感慨，“当父母的也能这么狠心？不知道怎么下的了手”反正要是他，绝对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
“希望天下少一些这样的可怜人”
……
戚静和施颜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从门口看到的就是一个空旷的室内，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戚静转头看施颜，施颜也忍不住挑起眉头，说实话，她也是第一次来，之前不是说都好了吗？怎么一点不像要开张的样子。
涂瑶听到动静从二楼下来，领着两人进屋，进来后施颜才知道一楼为什么空旷，因为一楼靠墙只摆了花，木制的门窗雕刻有不用花纹和图案，窗下和墙边有距离的摆放着高四角凳，上面或摆方形或摆圆形陶瓷，里面摆放有插花，外面的阳光从窗隙钻进来，几缕光线洒在陶瓷摆件上，简单却又舒适，涂瑶看两人感兴趣，就让她们离开时一人带走一盆。
从施颜口中得知，对方是平盐府城同知的嫡女，爱好雅兴，涂瑶就想着摆放些插花看着简洁舒服，原本她想要买了画挂在上面，后来想想放弃了，贵的买不起浪费，便宜的反而闹笑话，还不如扬长避短。
上了二楼，几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和泡好的清茶，涂瑶拿了图例过来，也多亏她毛笔拿了几年，不说学有所成但还能看的下眼，不然还真不好办。
戚静确实人如其名，说话轻柔言简意赅，一举一动和施颜完全不同，看着反而更像大家闺秀要求的样子，再看施颜靠在桌上懒洋洋的模样，莫名的想起了前世电视剧里大家长经常说的那四个字“不成体统”，老太爷看到这一幕又得吹胡子瞪眼。
没半个时辰戚静就选好了衣服样式，涂瑶看了一眼，都是和戚静相配的衣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看到戚静在看见颜色鲜亮的衣服时眼神里闪着细碎的光，还停留了不少时间，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淡青色或者中规中矩的颜色。
不过这些颜色也确实适合她，温婉的气质很难驾驭华丽张扬的衣服，容易压不住，但是看戚静的样子反而带给涂瑶一些灵感，一些适合性格恬静的人穿的衣服。
商定好了具体细节戚静就离开了，施颜拿着图例翻翻看看，涂瑶递给她一块糕点“这上面的样式，只要是有空了，我就都给你做一遍，每件颜色都不重样的来几套怎么样？”
施颜不由得直起了身体“这会不会太累了，得做到什么时候”
“小事，已经开始招人了，目前定下来几个，到时候人手多了做起来也快”这可是她的金字招牌，怎么也得把招牌打扮的光彩照人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慕名前来。
施颜抿着嘴都抑制不住笑容“涂瑶姐，你对我也太好了”
这个傻孩子，她能怎么办？只能再对她好点了。
午间是在制衣铺这里吃的饭，院子大，江潜正一点点规划出学习和生活的地方，他找了人来干活，那几个孩子反而上前帮忙，乖巧的让人心疼。
回去的路上江潜忍不住问“你怎么对那个丫头片子那么好，都不说关心关心我”
得，这是又醋上了，年前回家的时候，江潜就偷偷和她讲过，总算摆脱施颜了，他媳妇都快被抢走了，整天不是涂瑶去施府就是施颜来江家，涂瑶笑他小心眼，今天临走之前，涂瑶告诉施颜，想吃什么了说一声，来江家或让人带走都行，这一下子又打翻醋坛子了。
涂瑶只能再哄着这个，她怎么感觉自已越来越往人渣这个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