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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传话道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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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手上的折子并没有撂下,才将“朕已知晓”四个字落在折子上当批复,信差就被传话的奴才传进了殿。头也不抬的德章帝,把批过的折子放到一边,伸手就是又取了一本。在做这些的时候,也没有耽误他说话。“宫里有什么事儿?是慈宁宫还是坤宁宫授意你来的?还是内务府或是咸福宫的人?”

    陈航就在桌前一侧站着,见主子问了话,那奴才却只抬头而不吱声,大总管不免皱眉。“主子问话,还不赶紧回话?你求见主子,得见了却在御前丢魂儿了?差事怎么做的?到底是哪宫的人叫你来的,你难道竟然也给忘了?”在陈公公说话时,那信差倒是抬起了头,可那一副神色还是十分犹豫着。

    信差是牢牢记着慈宁宫的事儿,只是眼前可不是只有皇上在。殿内除了皇上,还有陈航和二个公公与二个宫女。陈公公若听了就听了,谁叫他是大总管。可旁人,他不敢叫他们听到。唯有又低头回话,“回皇上的话,奴才有要紧事儿同您回禀。还请皇上暂且先屏退左右,陈公公以外,实在不可听。”

    陈航被皇上的目光一扫,便对着殿内的奴才们挥了手。待人走干净,他亲自去关了殿门。大总管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信差这么一副模样在主子面前回话,可不是好兆头。余光打量信差,果然,这奴才就跪到主子面前了。见状,陈航马上给皇上斟了盏热茶,只盼着一会儿皇上可别因为什么而动怒。

    信差倒是会办事儿,将慈宁宫的书信从信件中寻出然后呈上。“奴才来之前,太后与苏嬷嬷吩咐了好些话。宫里是有些事儿发生了,奴才同您说前,还请皇上先不要动怒。若是您因为这些话伤了龙体,太后定会不愿意瞧见,而那也不是慈宁宫叫奴才来回禀您的本意。”说着,信差就给德章帝磕了头。

    从陈航手上接过信差呈上的信,却又因为信差的话,皇上没有打开瞧一瞧。想着自己那个额娘的性子与行事态度,便问道,“皇额娘是又去了咸福宫吗?还是宫里哪位小主惹她不高兴了?云光在咸福宫当差,他惹怒了太后?”这会儿,他只以为事儿是发生在咸福宫,旁的,还真是怎么也想不出了。

    信差又是磕了个头,且摇头回话。“自从宫里有皇后娘娘说和,太后娘娘都没有再去过咸福宫。而咸福宫的云光公公也没有惹怒太后。宫里的诸位小主,自您出京奔赴木兰后,也都谨守宫规,如今还无人惹太后不悦。只是,宫中南三所那边有些事儿发生。您且宽心,这皇子与公主们也都各自安好。”

    陈航也有些急了,他见皇上也皱起眉头,便适时递话。“皇子和公主们若是安好,太后娘娘还能为什么事儿叫你传话?把话说明白了!到底南三所那边闹了什么事儿?皇嗣们若是安好。。。”大总管顿时想岔了,“不妥的是太后?什么奴才,怎么当差的,为何伤到了太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

    信差被陈航这一疾言厉色,就把自己吓得一激灵。他又连连摇头,“公公,不是的!”抬眼之间,见皇上神色也仿佛顺着陈航的话去想了,他可是慌起来,也就语无伦次了一些。“东所库房倒了架子,这因为南三所闹事儿,太后娘娘才很动怒。只是幸好有人给大皇子挡了灾,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皇上摆手,止住要继续问话的陈航,而是亲自问起了信差。“伤的只有奴才?延璟当时可在里面?”问了信差,又看向陈航,“在延璟跟前的奴才,如今有哪几个人掌事儿?”说罢,再度瞧着信差道,“太后为此动怒,皇后呢?皇后可查实了事情是因何而起?”他怎么想也觉得蹊跷,就怀疑着某人。

    信差又是摇头,也明白了要如何回话,便道,“大皇子当时也在库房,伤的最重的是皇子跟前的唐公公。幸而当时有景阳宫的贵人在,才及时护住了大皇子。皇子平安无事,只是那位贵人伤得也不轻,只是比起唐公公来要好上一些。皇后娘娘也是被底下奴才气得不轻,一直忙着宫中庶务和查事儿。”

    听到自己的嫡子险些有事儿,皇上拿着茶盏的手都暗暗较劲儿。猛然间又知道显秀受伤,皇上一时没绷住,竟然就从宝座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与陈航对视了一眼,索性绕过了桌子,走到那奴才跟前。“还有什么?”他目光盯着信差,心里想的这事情是否会与珩英有关,可为何显秀会去南三所?

    信差倒是将那日的事儿与话都记得很清楚,便磕头道,“苏嬷嬷说,为给皇子庆生辰宴,太后才精神不济,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所以才叫奴才传话,故而方才奴才进来后,就求您先屏退左右。嬷嬷吩咐奴才时,倒是嘱咐了,若有人打探太后娘娘的心思,就要奴才照实说。可奴才本是不敢多这种嘴的。”

    见皇上示意他继续,信差又道,“嬷嬷说了,太后如今就想过清静日子,若事情没查明,娘娘仁慈,既不偏听偏信,也不会下什么决断。奴才被叫进殿后,娘娘当时正在用膳。可嬷嬷劝了几回,太后都不肯用。最后一桌的鱼宴就被娘娘做主,赏赐给宫里的小主们了,且又叫嬷嬷给长公主送旁的。”

    皇上绕着信差转圈走时,又听信差道,“奴才进去后,太后还说与皇上传话要怎么传,这些都由奴才们做主。嬷嬷当时听到,就吓得同太后跪下了。更是直言,奴才怎么能做主子的主,皇上才离京,若有不懂礼数和规矩的人,岂不是要黑心烂肺,若是让这种人在宫中当道,宫里可是没有这种道理的。”

    说罢这些,信差又道,“太后娘娘自己愁容满面且用不下膳食,却还是牵挂着大皇子的事儿。嬷嬷劝膳,她不用,只惦记皇子用得可好。为了照拂皇子,娘娘还将跟前的水公公暂且派给大皇子。南三所一出事儿,更是让宫人将寿康宫那边收拾出来,叫皇子去暂住。可以说是事无巨细,就怕委屈他。”

    见德章帝颔首,信差又磕头道,“娘娘还说了,皇后往日主持后宫,自是没有冤枉过谁。有皇后去主持大局,倒是可以放心。只是太后和皇后,再有不冤枉谁的心,内务府、敬事房、南三所,这三处地方难免保不齐有那种不识好歹的奴才。”说着,他就又迟疑上了,不知后面的话该不该说给皇上。

    陈航见他又犹豫上,便拿着拂尘敲打信差,“要说便一口气儿都与主子说了。你这藏一半说一半的,是替谁遮掩呢?”大总管心里,这会儿可不是七上八下了,他是觉得就好比一团乱麻。同他主子也是一个心思的,皇上疑珩英,大总管也疑,只是伺候大皇子的奴才们,他更疑心,只怕是有内鬼了。

    被陈公公一敲打,信差便忐忑道,“皇子庆生宴时,水公公在宝蕴楼也抓了几个人的。当时在场的一些宗亲,怕是也瞧见了。只是不知水公公为何抓了他们,兴许是犯了什么宫规。太后也说了,若是被抓的奴才没有什么大错,该放便放,也不好叫宗亲们跟着悬心。太后似乎是。。。”他又低了头。

    皇上目光一直盯着信差,见他似乎不敢说,便问道,“皇额娘似乎什么?”知道太后把水公公派去照料延璟,德章帝心里总算稍安了一些。那些说宗亲的话,在皇上耳中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说宗亲,在皇上看来也不过是有些宗亲不想好好做宗亲了,管闲事管到宫里抓奴才,这可真是某些人太闲了。

    信差硬着头皮回话,却不敢看皇上。“太后似乎是也为长公主委屈。说长公主识大体,有委屈了也不同她说。”这话本就是太后那天故意叫他听着的,待他把这些都讲给皇上后,又将另一桩事儿一起告诉了德章帝,“只是宫里宫外都有些闲话,太后心疼公主,皇上颜面更要紧,叫皇上为难,不成。”

    信差与德章帝说得话,在皇上听来,也就是这么几桩事。儿子遭遇不测,是有人故意为之,而皇额娘与皇后,还没查清是谁所为,虽然大家都怀疑是珩英做的,而太后不满珩英及其党羽跋扈,只怕皇上的颜面,在那些人面前倒是一文不值的。“皇后可有话要叫你回?”皇上这会儿已经是冷静许多。

    信差摇头后,德章帝就请陈航带他下去歇着。等殿内就剩下皇上自己,他又开始在殿内踱步。儿子遇险躲过一劫,本是该庆贺的好事儿。可还未查实为何,难保不会有下一回。珩英在他心里也不是十分的蠢人,否则也不至于同皇考较劲多年后还能得着一席之地。那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想不通。

    他把太后与皇后的书信都拆开,有些事儿与信差所描述没有什么不同。自然,太后也好,皇后也罢,都是怀疑毅亲王。德章帝索性站到了殿内放着的二幅堪舆图面前,瞅着准噶尔,瞅着漠北与漠南。想想珩英往日行事做派,皇上可不认为他就是为给自己添堵的。总得图谋点儿什么才值当他这么做。

    皇上且在殿内不叫人进,而陈航领着信差到外边歇着。瞅着擦拭额头汗水的信差,陈公公则是摇了摇头。“你也是糊涂。太后叫你传话,有些话你为何不迂回一些着说。当着皇上的面,说皇上为难,这岂不是叫主子更为难。大皇子当真无事?敬事房和南三所可有回话?苏、葛二人倒是大胆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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