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去外围迎人

    临近申时。瞧着万岁爷在忙批折子，陈航便出了殿。这会儿小兴子也已回到了御前，公公便叮嘱了他几句。“我去行宫外头办些事儿。主子若是叫人了，只管把备好的茶果给万岁爷端过去。当差时机灵一些，万一主子说折子上的事儿，你可得给我当好聋子。主子若问我了，便说是给主子去迎人了。”

    眼瞅徒弟一个劲儿点头，陈航便出了行宫。这一到外面，顿时就发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果然处处明哨暗卡多了不少，且四周也是有侍卫们巡防不断的。见此景，只心道坏了。主子想要见的人，这还怎么能悄声进来？他想到信差那会儿所言的多亏了巴果才进了行宫，便要转身去朝房那边请巴果来。

    也是巧，他才转身，巴果大人倒是从外头进了行宫里面。瞧见陈航，巴果便迎上去说话。“陈公公可是要出去？”只以为陈航是有事要为皇上去办，巴果便好心提醒了他，“今儿外头布防的章程变了一些。陈公公若是要出去，得有牌子。您若是此时没带牌子在身上，就得回去取了，他们认牌子放行。”

    陈航笑呵呵着与巴果先拱手，“多亏您提醒，好在牌子是不敢离了身的。”陈公公心里转念一想，又道，“巴果大人眼下可有事儿？若是无事，不知能不能请大人一道与我出去？今儿进行宫的信差还特意说了，若非不是大人您相助，只怕他就要在外头一直傻站着。也多亏您，才没误了皇上的事情。”

    巴果此时倒是没有旁的差事在身，听陈航如此说话，也就没有拒绝。“不过都是为皇上办事。因为布防上变了，交接时他们是不敢放人过去的。且我也是见过那信差几面，知道他是在京城和行宫间往来传信的人，便管了一回事儿。”他与陈航说话，应了大总管的请，却没有出言打听陈公公做什么。

    等离着行宫有一段路程了，陈航与巴果也到了外围的暗卡处。当差的人只远瞧着有个公公模样的人与巴果大人走近，却也是站在远处不动。既然在暗卡处当差，就不能随意走动。若是违了规矩，这便不是几板子就能了事儿的。可等他们走得再近一些时，当差人才发现那公公是谁，陈航总是认得的。

    这到了近前，便是巴果亲自来了，也是先对过了号令。巴果号令对完，那当差的人才与巴果和陈航拱手道，“大人和陈公公一起过来，可是有什么需吩咐咱们的事情？您等无需担忧，巳时我们一接到新的布防要求，咱们在外头当差的人就都是仔细着。若是此时有什么人想闯行宫，那完全不可能的。”

    巴果不知陈航用意，自是把目光投向了大总管。只见陈公公摆手道，“你们在外为皇上分忧，主子心里是知道你们的。我与大人此时过来，只是为宽万岁爷的心。您只管继续当你的差，一会儿我们便离开了。”陈航说罢，就站在路边静候。他这一静候，巴果也就猜出只怕是陈公公在等着什么人来。

    当差人也不是蠢笨的，且大总管与巴果大人都在这边，方才该拿出来瞧的牌子也是看过的，就笑着点点头。“那您与大人忙着。咱们这里没有什么热茶给您和巴果大人饮，若是您二位口渴了，这水囊您自取便是。”他指了指树旁挂着的东西，便继续在自己的位置上当值，对公公和大人只当瞧不见。

    这等了也就一刻工夫不到，眼瞧着有辆马车临近暗卡。陈航倒是反应的比暗卡上的人还快，他只迎着过去。因为赶车的车夫见有人迎来，就停了马。陈公公凑到马车一侧，隔着帘子道，“可是应邀而来的？”随着他一问，那帘子就被掀开。亲眼瞧着马车内的人，大总管才笑了笑道，“您等随我来吧。”

    巴果虽没与陈航一起过去，可见大总管对马车上人很是恭敬，也就更不多问什么。他特意瞧了一旁的暗卡上的人，只一眼，那奴才也是机灵的，只把目光挪到了别处。既然陈公公不愿叫人知道是把谁给万岁爷请了过来，那他这个领侍卫内大臣也就更不用多此一举。而底下人也识趣，就是再好不过。

    马车过了暗卡时，陈公公依旧是慢步随着马车走。他目光朝前，只是与同他一道回去的巴果小声笑了一句。“劳动您还跟着过来。回去若是得空了，我叫小兴子去给您送些好茶用。随皇上行围在外，席面是用不上了，待回京后，我自会叫小兴子置办个席面送您。今儿，若非有您，那还真有些不便了。”

    马车内只有三人。庆妃娘娘的阿布，也就是科尔沁左翼中旗的达尔罕和硕亲王呼其图，以及呼其图的长子恩和，还有科尔沁右翼中旗札萨克和硕土谢图亲王的次孙。恩和性子本是坐不住的，听到外头有说笑之声，便想伸手掀开帘子瞧一眼。他也是好奇，陈公公是在与谁说话，居然还能这么客气的。

    与恩和对坐的格亦古勒见恩和要去掀帘子，这才伸手去拦。因为那日陈航去请他们时，只说了要避人耳目，故而他此时也是不敢出声的。就对着恩和摇摇头，又指了指天。因为不好叫外头的人听到他的话，也就只能与恩和说着唇语。那蒙古话直译起来，大约就是皇上叫咱们悄悄的来，你且忍忍吧。

    呼其图觉得格亦古勒很好，也是与自己的台吉瞪了一眼。也同样是唇语，只叫恩和不可莽撞。王爷也是好奇的，毕竟陈航什么样的人物，不会轻易对旁人说笑。想到蒙古各盟部旗的近况，这位达尔罕和硕亲王就觉得惆怅许多。若是无事，只怕皇上也不会在不见蒙古使臣后又悄悄把他们找到行宫来。

    恩和被格亦古勒相拦，又被自己的阿布瞪眼，顿时就老实了许多。对格亦古勒他是不服气的，可阿布也在，他是不敢随意顶撞阿布。唯有垂着头先安静着坐在一旁。想到能见到自己阿赫，他心里还是高兴的，唯有遗憾便是这边的行宫没有额和其在。想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姐姐一面，他又有些泄了气。

    这外围的明哨和暗卡总算是都顺利通行。等到了行宫大门外，自有一些奴才们笑着迎向陈航。“陈爷爷，您这是又为主子置办什么好东西去了？竟然也要巴果大人一路跟着。”这些人说笑归说笑，却还是有规矩的，且没有谁敢抬眼去打量马车。“瞧我们这些没眼色的，您快请吧。皇上的事儿要紧。”

    陈航就那么一眯着眼，与他说笑的奴才们就没有敢揪着他细问了。大总管也就呵呵一声道，“在背后说主子的事儿，我看你这差事而也当不久了吧。主子正因为国事而烦扰着，你去问问万岁爷啊？”这目光一瞥向其余的人，那些不敢打量马车的奴才们，都各个垂着脑袋，没有一个敢抬眼瞧着陈航的。

    巴果一路也都是无话的，此刻就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说笑的奴才。等这马车进了行宫，巴果才与大总管拱手道，“公公好心，还是提醒他们要知道分寸。您也不用谢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耽误皇上的事儿，便好。”他倒是一眼不曾打量马车，也是这种性子，才叫他在德章帝面前是很受信任的。

    若是一般事情，陈公公定会告诉巴果这马车里坐的人是谁。可眼下，他也不敢说实话。也是拱手笑道，“您只管回朝房，稍后我叫小兴子去给您将茶送去。不敢再耽搁您了，毕竟您在朝房里的事情也是很多。”陈航没有说什么谢谢和记住恩情的话，他这样的人，真要谢谁什么，那便是记在心头的。

    马车上的三人，对外头的言语都是听得分明。他们虽然是蒙古人，可要论起满语、汉语和藏语，他们也都是会的。方才在听得旁人调侃置办东西时，恩和神色便是气鼓鼓的。若非车内还有他的阿布呼其图在，只怕这位小王子当场就要出马车教训那些人。自然，这会儿对未谋面的巴果也就更加好奇了。

    马车一停，呼其图是最先下来的人，而后是格亦古勒与恩和。陈航见三人依次下来，才躬身又拱手道，“外头的奴才很不懂事儿，叫您等看笑话了。还望您等莫要与奴才们见识，他们该给的罚，稍后我会去吩咐。”这下车后的头一个招呼，竟然是陈航先与三人认错，这一幕，也是有几个人瞧见了的。

    小兴子见师父对马车上下来的人很是不同，一听师父这话，心里就对外头的奴才们有些不满。而主殿外的当差太监们，瞧着来的三人衣着装扮，知是蒙古人，也都各自把脑袋垂下。只是，见到陈航与三人的说话腔调，他们也是很气的。只恨外头当差的奴才不给大家长脸，反而倒是叫外人瞧了笑话。

    达尔罕和硕亲王微微一笑，没有计较。“公公客气了。他们是他们，您是您。他们不知是谁来了，言语上不敬也就只是意外。还请公公带路，我等先去见皇上。”说罢话，他还特意又瞥了恩和一眼。这一眼，自是要恩和收敛一些，莫要像旁人一般，不要把脸丢到德章帝面前。“您只管头前引路吧。”

    陈航与恩和阿布说话时，格亦古勒倒是把在场的人神色都记在了心上。陈公公引路，他与恩和自是在呼其图左右而随。他对那些公公谈不上什么好感，可也没有多少恶感。在场的人，他倒是对小兴子格外留意了一下。见微知著，他也是会的。见小兴子的一些神色，倒是觉得有趣，小太监倒是会为陈航委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