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有人登门了

    瑜贵人与常在墨佳氏就这么空手登了景阳宫的门。可瞧着紧闭的景阳门，瑜贵人与墨佳氏都是一愣。因为往日秋佳氏的原故，墨佳氏这会儿虽有怔愣，可心中却觉得倒也合情理。“前些日子便听秋佳氏姐姐说过，当时还以为是宫人之间传的玩笑话，也没有当真。今儿见了，才发现是自己想的不够。”

    瑜贵人心中甚是挂念显秀，也不知她伤情到底如何，便没有想的太多。这会儿偶然听墨佳氏与她说起，就递去一个疑惑的目光。不过，跟着她的宫女，却是悄悄拉了拉瑜贵人。这一拉，才叫瑜贵人明白了一些。只是轻声与墨佳氏道，“全妹妹也太小心了些。从前我只听宫人说，那边有这样的规矩。”

    墨佳氏此刻是背对昌祺门，与瑜贵人是面对面站着。瑜贵人这手指的方向，自然说的是过了昌祺与迎瑞二门的钟粹宫。宫里头，以前也就只有容妃有这样的做派。凡是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钟粹门也是紧闭的。不曾想，同容妃皆在东六宫，且又与容妃成了友邻的显秀居然也把这做派给学上了。

    墨佳氏心里咋舌时，瑜贵人见她不出声，便以为是自己这话说的不妥。想想墨佳氏的出身，瑜贵人也就见怪不怪了。大约只有自己这种来自蒙古的女子，才能在宫中言语随意一些。她歉然着笑了笑，“大约这便是近朱者赤的道理。”话却又说不下去了，这阵势，她与墨佳氏来，也不知对是不对了。

    墨佳氏晃过神，一瞧瑜贵人脸上的笑意，她却是懂了纳古斯氏的意思。可她没在意，只是摆了摆手道，“说来不怕你笑话的。从前见识过容妃的谨慎，我便也曾想学着。可这谨慎起来的滋味，别提多别扭。我住的西配殿，名儿倒是好听，有元和二字。可仅仅是闭紧了元和殿的门，我都是做不来的。”

    等瑜贵人同墨佳氏敲过了宫门，里头当差的赵福达，正百无聊赖着在前院与吴喜来说话。吴喜来见有人叫门，还未去开宫门，就隔着门对外头的人道，“来者不知是哪宫哪处的？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见贵人？若是一般事情，容奴才给您开门后去请杜落姑姑来说话。贵人近日实在不大方便见人了。”

    随着景阳门的打开，吴喜来见来的是瑜贵人同一个眼生的人，忙躬身见礼道，“奴才问小主安。”他眼生墨佳氏，可他也会看人的打扮，除了小主，是没有哪个宫女敢这么穿衣裳的。知道瑜贵人往日与显秀交好，他躬身时又连忙拍了自己的嘴巴。“您来了，定是来看贵人的。让赵公公给您等引路吧。”

    墨佳氏也是会看人眼色的，见眼前的太监变了态度如此之快，就知道这是全托了瑜贵人的福。她微微抿唇，便与吴喜来笑道，“哪个前头引路都成。今儿来登门，是为了探望你家贵人的。她可还好？我们才从慈宁宫那边来，一时也没有带上门的礼，也不知她这会儿需要什么，等我们回去了再差人送。”

    被吴喜来点了名的赵公公，见墨佳氏言语随和，却不敢就如此应下。他也躬身道，“小主实在是客气了。您等能来景阳宫，贵人知道了，定会欢喜。眼下，小主因为伤势，也就在殿内歇着。您等来了，多与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奴才们可不敢为着主子的事儿同您讨要什么，那可就真是奴才们太失礼了。”

    见奴才没有说明白这伤的事情，瑜贵人却没顺着墨佳氏的话追着问。她只对吴喜来点点头，应了他的请。待她再同墨佳氏往里走时，才与墨佳氏道，“我只顾着想来看看她，这空手登门的事儿，却叫我给做了。你这一提，也叫我想起来了。一会儿仔细问过了全妹妹，咱们也好知道这雪中送炭怎么送。”

    听见瑜贵人自己提起要“送炭”，墨佳氏却是借着垂首看路遮掩住了微翘的嘴角。若是一般人知道自己受伤，别人要来送炭，一般肚量小的人物怕是要与人急眼的。可便是瑜贵人如此说，才方显得她与全贵人是真交情。自然，墨佳氏也是羡慕瑜贵人的。到底出身好，弯弯绕绕少，没得处处要小心。

    走在前头的赵福达，心里也是“嘿嘿”了一声。带静观斋面前时，因为抬头时还没收住的笑，还叫在外头当差的宫女东盈朝他特意看了几眼。赵公公与东盈道，“快去帮二位小主传话。”等东盈进去了，他才对着瑜贵人和墨佳氏道，“请小主稍等片刻，也好叫我们小主收拾更衣。不然，就失礼了。”

    显秀由着杜落给自己收拾妥当，便叫人请人进殿。东盈也是不识墨佳氏的，显秀听说还有一个眼生的人，心里也是纳闷不已。可在床上坐卧，等见了真人，也就是在心头道了一句“原来是她”。“他们都眼生墨佳姐姐，只与我说来了个不认识却又面善好看的小主，倒是叫我一头雾水。姑姑，看座。”

    墨佳氏和瑜贵人都瞅见了显秀的左臂戴着治骨折的夹板，墨佳氏忙止住了她，“你快靠好，别再动弹了。右臂虽然没事儿，可这一静一动的，稍不留意，倒是容易叫你把左臂给带起来。”拦住了显秀，她才歪首与杜落道了谢。等人坐在绣墩上，倒是长叹了一口气。“只听别人说，不想竟然这么重。”

    瑜贵人上下打量显秀，摇头道，“慈宁宫也免了定省，听诚嫔与容妃娘娘说你的事儿，倒是越听越糊涂。我若知道你是这么个境地，早就打发宫人回去给你拿上好的伤药了。你还笑呢？这伤可不是小事儿。”见显秀忽然笑了，瑜贵人却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可瞪着瞪着，她似乎明白显秀在笑啥。

    显秀倒是有心情，仍旧笑着，然后只与墨佳氏解释道，“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今年流年不利，我这才入宫都没有一个整年呢，可我与伤药打交道的次数却是不少。瑜姐姐曾经也是，见我有个不适，便悄悄给我送药来。哎，一言难尽。”偶然得知太后果然闭门不见问安人，显秀也就抬眼望了杜落一回。

    瑜贵人心直口快，也就直接问起了显秀。“昨儿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出事儿了？咱们出来进去的，身边都是少不得太监宫女陪着。你好歹也是个贵人，就算侍奉你的人再不如妃呀嫔呀的人多，也不至于平白无故就闹了事情。可是有什么人故意作恶？莫说你了，大皇子身边的奴才，难道也不顶用？”

    这会儿，南余早将上的热茶端来。显秀一面叫瑜姐姐和墨佳氏饮茶，才小声与二人道，“说来也是冤枉，不是我身边的奴才不顶用。”她没有直言自己疑心大皇子身边的奴才，只道，“我也是见大皇子有事儿，就想着顺手帮一把就是了。撞着这么糟心事儿，当时也是把我吓得够呛。外头可有风声？”

    墨佳氏见显秀和瑜贵人都没有避着自己说这些，仔细在一旁听着，也就顺口应了。“你的事儿，今儿在慈宁宫外头也是被说的模棱两可的。我们也是才听你讲了南三所的事儿，至少我们来瞧你时，是没听说南三所那边查出了什么。怎么也得有个几日吧？不过，皇后娘娘也传话，免了大家晨昏定省。”

    墨佳氏话毕，瑜贵人也随之颔首。她见显秀这行动不便的模样，很是担心道，“你这样子，现在也别想着外头的事儿了。若是有什么变故，我叫人给你递话来。”想到慈宁宫那会儿的事儿，她却没有把韩答应那些不像话的话说给显秀听，只道了好的事儿，“不只是我们二个，也有别的人想探望你。”

    显秀自是信瑜贵人的，也就笑着颔首。听着瑜姐姐说别人，想起容妃与诚嫔叫人送的东西，也就笑道，“自然，我这在静观斋歇着连半日都没有呢，可收的东西见的人，却也不少啦。容妃娘娘与诚嫔娘娘，也都惦记着叫人给我送来了应用之物，这会儿再见着瑜姐姐和墨佳妹妹来瞧我，已经很欢喜了。”

    得知容妃和诚嫔打发人来给显秀送东西，瑜贵人却不意外。她指了指一旁的墨佳氏道，“我只顾着来瞧你。方才在外面，还是墨佳妹妹提醒我说空手之事。想着你的人，自然是很多的。我方才还与她念叨，听别人说都是一知半解的，不见你就不能知道实情，很是愁就更难知道该怎么给你雪中送炭。”

    见瑜贵人忽然把话绕在自己身上，墨佳氏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眼见显秀与瑜贵人倒是没有同她见外，自然欣喜。“在慈宁宫外就想来瞧瞧你的，得知不用定省，我们就着急先来看看再说。等真到了这儿，也就发现还是想的不够周全。空手来，不大像样子。只不过，不弄明白你这伤，不敢胡乱送。”

    显秀自是点头，“这些皆是小事儿，莫说是你们来瞧我，便是我哪一日去看别的人，也是不敢不弄明白事情就送东西的。”待杜落出了静观斋，显秀才与二人道，“我这一伤，也不知是不是算因祸得福。不出景阳宫，也就少了与外人打交道。应该是能躲过郡主。你们也当心些，别叫她缠上了才是。”

    墨佳氏心思活络，她这回没等瑜贵人开口就先应了话。“多亏你提点我们。绕着她走，是应当的。莫说是你，宫里头的小主都远着她。要说有例外，兆祥所那个倒是巴结她。哎，横竖是免了这几日的晨昏定省了，我瞧各人窝在自己住处才是稳妥的。南三所那边，一日查不明是为什么，难保要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