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太后有话传
容妃几次将目光挪往大皇子那边,引得不少来参宴的人免不得都心里起疑。只有少数者以为这不是看皇子,而是盯着的是公主。当他们发现皇子身边还站着一个谢家四郎时,宝蕴楼里那位谢家主母也没少被人用眼光扫过。鄂伦夫人也难以免俗,皇子和公主,近着声名狼藉的人物,做额娘的能放心?
有些女眷,且都算是有眼色的人。知道来了宫里,哪怕再与大皇子有几分交情,也都要远着。延璟不来同他们说话,是绝对不能轻易往上凑的。而那些没有眼色的人,在见到大皇子身边有两样烫手山芋,也就更不敢靠过去。谢四郎,毅亲王府的世子,对于这二人,他们也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名声的。
靖穆没主动去瞅容妃,可她也知道母妃定是在克制她自己。如公主所想,容妃心里急的冒火,可还算按捺住了。总算那边还有一个水公公跟着,想来女儿也还能安分一些。一时,头疼靖穆,对谢家那二位公子,也是虎视眈眈。不过,谢四郎人前没皮没脸惯了,这会儿倒是比谢三郎显得要坦然许多。
容妃心里念了好几回“眼不见为净”,突然就起身离了座。这是她今儿唯一一次主动与皇后交谈,屈膝行礼后只说自己身子不爽,也就提前告退了。她怕自己再在宝蕴楼多待一会儿,就要忍不住将靖穆叫到跟前来说她。在做额娘的心里,哪怕女儿年岁再小,她也会觉得一些心怀鬼胎的人能下的去手。
容妃与皇后告退时,皇后也起了回坤宁宫的心思。这生辰宴,再热闹一会儿也就该散了。她这会儿,说精神不济有些夸张,只是她看到延璟与谢家和严家人站在一处说话时,她心里也很别扭。何况,那还有一个珩英的儿子在。可她又总不能也将儿子唤来,若当众打脸了谢家和严家,她是做不出的。
不少宗亲和宫里的奴才,于是就见到了这一幕。容妃前来与皇后说话,皇后却起身转了面向。不少不知真情的人,就开始相互使眼色。那意思就像是再说,嘿,看到没,和不和的,可不是皇子公主几句话就能撇清的,皇后连听她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也不知是谁把谁给气走了?场面也是热闹得很了。
虽然水公公之前说不可提前告知延璟生辰礼,但在源哥儿出现在宝蕴楼后,大皇子就隐约猜出这是皇玛嬷对自己的成全。眼瞅着皇额娘也提前离席,延璟倒是很想请谢四郎与源哥儿去南三所略坐一坐,可这始终不合规矩。他悄悄瞧了水公公好几回,却没有找出合适的时机来说话,心里也就有些泄气。
太后回了慈宁宫,苏嬷嬷就捧着热茶站在一旁伺候着。嬷嬷只见主子瞅了好几回自己,若非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仪容不妥之处,还真要以为自己脸上有了什么。苏束在心里揣测着太后的意思,才笑道,“主子是见才欣喜,可又不好把人拉到跟前说话,是也不是?您呐,还是太心急了,露痕迹了呢。”
想起方才宝蕴楼中见的人和事儿,太后却没怪罪苏束的话。“他们知道就知道了,我有心给老三寻一门好亲事,是不怕他们知道,就怕他们不知道。”太后又问起苏束,“要不要将人请到慈宁宫里说些话?今儿没将他的姐姐请进宫,我才觉得可惜。”太后又朝着引枕靠了靠,她的面色却是了沉了下去。
苏束见主子沉了脸,也小心着道,“这会儿,那边的宴还没散。等散了,打发人去请,倒是也使得。奴才想,主子若请,不如连毅亲王府的世子也一起请来。”宝蕴楼里,珩英之子可是朝着皇子与严家小公子多有留意。不知主子这会儿的不悦,是不是为着世子。“等水公公回来,倒是可以多问问。”
太后沉了脸,这一回却叫苏束想岔了。就见太后摆手道,“我不是为着这桩事儿。”抬眼瞅着苏束,又道,“在宝蕴楼时,你对潘氏那几人,觉得如何?”这一问,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个汉家女,我也不指望她什么。可秋佳氏,也太沉不住气了。皇帝的这些女人,倒是给别人抬轿子,笑话。”
苏束这才反应过来。嬷嬷微微蹙眉,想到潘氏与那闲散宗亲,可不是省油的灯。可嬷嬷不敢应这话,唯有摇头。直到太后瞪了她两眼,她才苦笑道,“韩答应与秋佳氏,性子不如容妃与诚嫔,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您何必为了秋佳氏而心里不痛快?那也不过是个闲散宗亲,一个小小侍郎的夫人而已。”
太后闻言,却反而更佳不高兴了。指着苏束道,“你说的这些话,我会不知道?”太后想到秋佳氏,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难得有一二个投得我缘的,从前想着,哪怕她不争气,没有一子半女,可只要我乐意,在皇帝那儿给她讨一个嫔位也不是不成。如今看,倒是不如没有的好,目光短浅。”
苏束这才试探太后一句,“那奴才说句实在的话?”见太后瞧了自己,嬷嬷才继续道,“您这会儿气得,可是全贵人?”见太后又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嬷嬷却没有停止说话。“您是想用她,也是不想用她。她能当着您的面儿,不给秋佳氏留余地,您是放心了,可也是觉得她没有眼色,心疼秋佳氏。”
见太后没有出言,嬷嬷又道,“秋佳氏贵人,立不起来。全贵人,您始终心里别扭。经宝蕴楼里的事儿来看,奴才以为,这人和人的机缘之事最是不好说。秋佳氏得了您的抬举,可全贵人她也得了皇后的欢喜。甭管皇后抬举她是不是因为万岁爷的原因,至少今年选秀入宫的那几人中,她的运道是不错的。”
嬷嬷所言,正是太后心中所想。可太后始终拿不定主意,还是摇了头。“还是要再看看。”她想起皇后与容妃,又对嬷嬷道,“你瞧着,皇帝到底有没有与皇后或是容妃说再迎人入宫的事儿?宫里的不顶用,这回行围,若是能有好的入了宫,倒是也省事儿。那外头也就不用只盯着皇后和容妃瞧了。”
苏束却摇了头。“您呀,就是关心则乱。”嬷嬷与太后不紧不慢道,“皇上的性子,您最清楚。只要他心怀社稷,且能维持好后宫的平衡,多生几个皇子,您还不如不替他操心。倒是府上,不能不管不问。如今倒是好了,他们也能正经为皇上分忧,起码书局一事,府上传话说万岁爷也很是满意的。”
太后与苏束说话时,外面的小太监前来回话。“敬事房的苏公公前来求见,说是有事儿要求见太后。”回话的小太监说完话,却又将手里的东西呈了上去。“这是苏公公赏的。”他手一摊开,就见一把银裸子在他手心中。可见苏公公今儿格外大方,上慈宁宫来,对着一个当值的奴才都没有空手的。
待敬事房的苏公公被传进去,他与太后请了安,还没得免礼,就听到太后与他开门见山道,“敬事房的事儿,少见你拿来慈宁宫求请示。有什么事儿,省去那些弯弯绕绕,直言便是。”由于珩英的原因,太后对内务府与敬事房,皆是没有什么好感,若非皇帝有话,太后是早就想免了巴罕和一些人。
苏公公亲自去了慈宁宫,他与太后说了什么,宝蕴楼里的人是没办法知道的。不过,慈宁宫的人却是都瞧见了,苏公公离开慈宁宫时,可是一副笑模样。主子有多厌烦内务府与敬事房,凡是在慈宁宫里当差的人却是都明白的。更叫人惊讶的是,居然还是苏束嬷嬷亲自将苏公公送出的慈宁宫,少见。
苏公公在慈宁宫里也就只待了不到两刻的工夫。底下人告诉他开宴之处改在了宝蕴楼后,苏公公就知道巴罕那边想在坤宁宫下手的事情落了空。可巴罕落空,也就意味着他想做的事情同样成不了。巴罕有没有留什么后手,苏公公确定不了,可他还是有后手的。不然,他怎么好在此时去慈宁宫说话。
就在水公公在宝蕴楼里被大皇子的目光看得要发毛时,苏公公总算到了宝蕴楼。他笑呵呵着与水公公点了头,这才到延璟面前说话。“太后娘娘叫我来给您传个话。”他特意瞅了眼站在大皇子旁边的人,才笑道,“知道您定是有好多话想与他们聊,太后说了,允您将人请去南三所。只是不能太久。”
苏公公见延璟目露喜色,就知道自己这想法是对的。他又对水公公道,“我方才去慈宁宫请示太后娘娘几件事,这才被派来传话。娘娘请公公看顾好皇子,只是说些话,若是个把时辰的,不碍事。只是,不可过两个时辰。不然,皇后那边也难放心。我敬事房那边还要不少差事,我就不与你闲聊了。”
水公公见延璟高兴,心里却没有如大皇子一般踏实。而延璟的这些朋友中,只有谢四郎,在得知他们要去南三所与延璟说话时,同水公公一样有些警惕。可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与延璟说出不妥来,而他那个“好兄弟”谢三郎,又时时与毅亲王府的世子,不是缠着延璟,就是抓着他说话,实在烦人。
毅亲王府的世子,并不知内务府与敬事房同他阿玛的那些事儿,可见自己也要去南三所,倒是并无反对之意。对大皇子,他并无太多想法。倒是谢家与严家,更叫他心生结交之意。“如此便要叨扰大皇子了。”他一应下这邀请,谢三郎自是紧随其后,而谢四郎,在靖穆的关注下也不得不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