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商讨与修和
科尔沁达尔罕和硕亲王呼其图,此时正在帐中。漠北的克鲁伦巴尔和屯盟的人正在他的帐子中说话。德章帝有意晾着蒙古部落诸人,此事早已传回。一些盟部诸旗中,有相熟的旧友故交着,自是都在各大营帐中穿梭往来。车臣汗部的车臣汗,倒是没去旁的地方,就直奔了呼其图的大帐,二人交情自深。
呼其图见老朋友车臣汗面有焦躁之色,亲自给他倒了奶茶,才笑道,“你这就坐不住了?皇上是没见咱们的人,可他就是见了准噶尔的人又能如何?远近亲疏,在皇上心中是有衡量的。这回秋狝,漠南与漠北皆是来了人,可皇上不见蒙古人,也就是敲打一二。谁叫咱们当中有人背信弃义又狼子野心。”
车臣汗接了呼其图的奶茶,刚举起放到嘴边,都没来得及沾唇,就又被他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上。说起这车臣汗,听起来是要比呼其图这个亲王还要威风才是。可这位汗王,底气却没有呼其图足。“见不到皇上,我这心里如何能安?若不是有些人居心叵测,也不至于连累咱们其他部落的人。该死啊!”
车臣汗又抬眼望向呼其图道,“你与我交个底,你那个呼很,就没有能带出什么话给你?她如今也是升为四妃的人了,自是要比我们这些眼聋耳瞎的人要好上许多。皇上,是否是要借着行围,对一些人出手了?”他说话时,为怕旁人听到,又刻意压低了嗓音,在帐子外守卫的蒙古人,自是听不见。
呼其图却没有车臣汗想的这般多。他只摆手道,“皇上可是有皇后在的,何况同咱们蒙古不一样,大满的后宫里不会叫妇人干政。她哪怕能升贵妃,有些事情也还是不能干预。何况,我可是听闻,皇上月前下了明旨,严禁后宫与前朝串连,不许私通往来。你这问的,倒是叫我也说不好了。你怕什么?”
车臣汗却道,“子孙不争气,我的那个札萨克多罗郡王孙儿,倒是帮着那些人说过话。我这不是怕他年岁小又不知事,万一惹怒了大满皇上,还能有什么好结果。”这位汗王狠狠叹了口气,又道,“子孙再不争气,也还是我的后人。舍下一张脸面,能求还是要同皇上求的。便是汗位,我也是可舍。”
呼其图不知其中还有这么一遭事故,稍作一思,才道,“若是只是帮腔说了什么话,倒也无碍。为那些人说话的,不是只有他。你可知我们科尔沁右翼中旗的那位?据我所知,便是那位老王爷都没脱开身。你若真是害怕,不如上个折子,我与你一起上奏,先与皇帝陈情认错。再看看皇上如何说吧。”
车臣汗闻言,先是问道,“你说的,是札萨克和硕土谢图亲王?”见老友点头,汗王却很是羡慕道,“他可是有个好孙儿。格亦古勒,在咱们草原上也是出类拔萃的英雄。”再瞧老友,见他肯与自己上折,自是感激万分,可他却回绝了。“你不能同我一起上奏,此事与你无关,连累你,是不成的。”
呼其图却摆手笑了笑,“你与我客气?你我都生在这片草原,地域上可有漠南与漠北之分,可咱们蒙古自己的人情分,还分什么你我。我与你一同起折子,也是为着整个蒙古着想。汗阿林盟的土谢图汗部,也是不安分。若是你那边也出了状况,漠北又要靠谁支撑?咱们蒙古人,生来心胸便不可小。”
闻言呼其图说起土谢图汗部,车臣汗先是抬眼看了帐帘那边一眼,而后更是压低嗓音道,“底下探子回报,说是珩英说动了那边六旗左右的人。此事,也不知皇上知晓不知晓。我这次来见你,也是想同你商讨一番,是否应该一起报与皇上。最近的土谢汗部,内部十分不稳,只怕要有内讧夺权之事。”
听了老友一语,呼其图自是脸色一惊。他急忙道,“此事可有假?!”并非他疑心老朋友。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传递消息有误,蒙古人自己就要先干仗,而后,在皇帝那头也更讨不得好。“若能有八成是真,你我即刻上书大满皇帝。此事,可是拖不得的。如今局面,真是前有豺狼,后有猛虎!”
车臣汗也知事情轻重,神色郑重道,“他们把事情报与我时,我也是这么问的。说是十成皆非假。”说罢,他倒是也先抛开了子孙的事情,只先在老友的帐子中,先将眼前的大事给料理了。一时间,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二位蒙古人,也就先将大事起了奏折,同时只叫人看住帐子,不许人进。
呼其图与车臣汗起折子时,他的儿子恩和,却意外被人堵在了外面。格亦古勒带着几个玩伴,满大营的去寻恩和,总算见着了人,这如何叫他错过。恩和见是这位老相识,却并不想与之搭话。他要绕道走时,还没等格亦古勒上去说话,玩伴里自有冒失的人去阻拦了。“你阿赫可有叫你见见你额和其。”
恩和少与格亦古勒的那些朋友打交道,他是科尔沁左翼中旗的,格亦古勒是科尔沁右翼中旗的,他那些朋友,则是后旗里的。恩和懒得与这些人口角,可见人问起自己的额和其,才扬着头望向格亦古勒。“怎么?你是来寻不痛快的?要去一起动了手试试吗?”始终忍让了一回,不想把事情闹大了。
格亦古勒忙拉回自己的朋友,朝着恩和先认了和。“是他说话欠妥。我带人来寻你,是找你有事问。不是寻你打架惹事的。”格亦古勒看了看四周,才道,“先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这人来人往的,叫人注目也不大好吧。可能去你帐子里坐坐?”只是他此刻越显得有礼,却也越叫格亦古勒心生警惕。
格亦古勒见恩和不语,又道,“咱们也都是科尔沁的人,真要把过去的恩怨结成私仇?我那时也是顽童,见你有个额和其护着,心里羡慕罢了。一时玩笑话说与你听,你还真当真了。论起来,我见了她,也得称一声额和其才是。”见恩和依旧不松口,他也有急道,“咱们科尔沁人,可不能内讧啊。”
恩和这才将人领到自己帐中,“要喝什么自己动手。”与几人让了座,才将目光投向格亦古勒。“到底什么事儿?快些说。说完了,我还要去和阿布问安。”自从听阿赫说起姐姐要在紫禁城里有晨昏定省,他倒是也学会了。每天不去瞧瞧自己的阿布,倒是难以安心。论孝顺,恩和也算是不错的人。
方才在外面失口的那人,心里大约是不服气。他不知格亦古勒为何对恩和低声下气的,这会儿只没好气道,“再有几天,就是秋狝大典。到时行围,格亦古勒想叫你一起来。”见恩和不应,他却笑了,“你不会是不敢吧?”目光又中透着讥讽,“咱们都是科尔沁的人,这些年却没怎么和你在一处的。”
格亦古勒这回却没帮腔,而是一起看向恩和。恩和见众人嘲讽自己是怕露了功夫真伪,才皱了皱眉。这帐子里的东西,他可是宝贝得很。不少都是额和其这些年送他的。若非爱惜东西,他是真想在帐子里同这几个人过过手。“若真想瞧我功夫,何必等行围呢。出去试试便知,只看你们敢是不敢了。”
失言那位,倒是想凑上前来。可格亦古勒拦住了。他对恩和笑了笑,“我知道,你这帐子里,有不少东西都是额和其送的。你们姐弟关系,自是最好的。真要在这动手,倒是我们的不对了。还是行围见吧,若去外头动了手,你我都要被阿布训斥,还丢了科尔沁的颜面。今年,我想科尔沁同外人争。”
见格亦古勒如此说,恩和脸色倒是好看了,起码眉头也不皱着了。他这才仔细问道,“我听阿布说,今年漠南与漠北的人都来凑热闹。行围时,自是要有比试的。你想科尔沁的人精诚合作,将其他盟部旗的人比下去?”见格亦古勒点头,恩和却怀疑着瞅了瞅他旁边的几位,“他们?能成吗?人少。”
这回,就轮到被恩和小瞧了的人皱眉了。格亦古勒只微笑道,“论的是能耐,不在人数。科尔沁中,数得着的人,除了他们,我知道,你也有些朋友。咱们暂且放下往日恩怨,只为科尔沁争一回面子。你是否愿意一起?我还知晓一事儿。”说罢,顿了顿,才道,“齐齐尔巴克盟的那个人,也来了。”
闻听齐齐尔巴克盟,恩和的脸色却是一沉。格亦古勒口中说的那个人,自是从前不要脸面着还想癞□□吃天鹅肉的那一位。不过是蒙阿赫小封了个多罗贝勒的爵位,竟就想妄图沾染他额和其。恩和憋着劲儿,想同那人过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什么能比在行围时打脸,而更叫人心头痛快的?
果不其然,恩和是咬牙着“嗯”了一声。格亦古勒见状,也就只当他是应下了。他才笑着伸出手,方在众人面前。“围场时是谁家天下,我不关心。只想叫他们不要小觑了咱们科尔沁人。咱们齐心协力,好好叫人领略领略咱们草原人的厉害。”有他为先,跟着他来的人自是没有不应的。“齐心协力!”
恩和本不想将手也放过去,只是瞧瞧格亦古勒的目光,倒是也妥协了。此事一定,跟着格亦古勒来的人也就先散了。而恩和瞧着还不走的格亦古勒,实在是不喜欢。“要留在这儿吃肉喝酒?我要看我阿布去,你若不觉得唐突,就跟着我去。”恩和却瞪大了眼睛,因为格亦古勒真就点头应了,他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