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正视德章帝

    德章帝同显秀在景阳宫时，慈宁宫那边也早早知道了皇上今儿的所做所为。眼下，太后跟前服侍的人，还是苏束和楚康。皇后同诚嫔，倒是在外面端坐。这喝过了汤药，自然是不用她们真时时刻刻都站在眼前的。所以，副总管楚公公才得了空，把下面探听回报的事情都讲述给太后。“主子，您看？”

    太后半卧在床榻上，手上的佛珠倒是没有停，还在手中一个珠子一个珠子的拨过。眼睛盯着佛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问道，“府里的人是如何回你派去的人的？如今，谁在主理家事？”她自己这一病，又逢兄长和皇儿之间的矛盾，自然不好再叫他们入宫，便只能叫楚康去派人送口信了。

    “后宅里说话的，依旧是主子您瞧的上且抬举过的那位侄媳妇。不过，涉及到的一些大事儿，还是老大人和您的长兄一起来定。如今府上对皇上的话。。。”楚康略顿了顿，把原话省去，才斟酌着回话。“虽然有不情愿的地方，但是也谨遵圣意。主要是他们，还是很顾及您，也不想您在其中难做。”

    太后嘴角扯起的笑，此刻却是冷笑。她瞧也不瞧楚康，话里也透着冷意。“你不用为他们说话，你就算在我面前省去了他们的原话，我却还是能猜出几分的。这一家子人，如果真心里有着皇帝，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长兄兴许还有几分忠君想法，老二和老四老五就未必了。老三，就知道胡闹和玩。”

    楚康眼瞅着太后又叹了一口气，说不出的一种颓败之象，赶忙安慰起来。“主子，三老爷若掺和不到事儿里面去，反而是好事。其他人，只要皇上肯高抬贵手，兴许，结果还是坏不到哪去的。您还是别为他们操心了，先紧着自己。太医可是叮嘱过您，要少思少忧。您若不好，他们更指望不到别人。”

    太后接过苏束呈给她的热茶，微抿一口后，却捧着茶盏来取暖。可这点儿微薄暖意如何能够？“以前我还在想，是皇后母族搞事情，要针对鹤尔苏氏一族的人。现在回想起来，却是自己短视了。阿玛他总推说自己年事已高，只想做个颐养天年的富家翁。可如今，这些事儿上，怎么能没有他的手笔。”

    “怎么？你们俩不信？”太后微微扬起头，瞥到了楚康和苏束不太认同的目光。“我这一晕倒，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倒是都想明白了。如果我再一味由着他们说什么我便信什么，我也不配在宫里熬到太后的位子上。在识清人心这件事上，皇上要做的比我好。他只怕早就在防着鹤尔苏氏府上。”

    “主子，皇上早朝时的行事，您是觉得对那本册子里提到的人都不妥吗？”楚康不是好奇心作祟，而是看不懂。他一个副总管都看不懂，底下奴才们就更难做了。“府上的人也特意说了那么一嘴，现在，属于府上人的那些，倒是都被御前的人送去了。皇上这么做，这算盘打得倒是叫奴才也不懂了。”

    太后落下茶碗盖子时，却摇了摇头。但还是耐心同楚康和苏束说道，“皇上此番行事，是一举三得。一则，当着朝上文武官员的面，高高拿起这事儿，却没点给众人知晓。既敲打了册子上的人，又给了大家一些体面。届时不论是站着的还是跪着的人，心虚者，就会在他面前要少不得缩手缩脚一阵。”

    “所以，不老实的人老实一阵，皇上就不用时刻操心着御史那边。当然，这也是为了避免党派会从中借机煽风点火和兴风作浪。党派之争消停了，他真正要做的事情，才能更好的落实下去。二则，他没有在朝上销毁那些实证，也是为着让那些册子上的人时刻警惕着。不要以为皇上真就把事情翻篇。”

    “他要营造一种他会翻旧账的表象，至于怎么翻，那就要看那些人到底会不会办事了。若是有投诚的人，皇上也会看在往日情分上酌情处理。穆克登朗不是没在京里么，所以皇上此番才好轻而易举地他说了算。至于三则，私下把东西送到各人府上，只怕圣谕里的话也都大同小异，这就为了诛心了。”

    太后把饮口的茶碗送到苏束手上，这才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两边。“皇上不同了。其实，皇子时也好，太子时也罢，又或是继承大宝后，每一步的他，都不同。只是我因为是他的额娘，才没有真正把他当成一个对手来看。而我又听信了府上的话，所以，鹤尔苏氏府上如今的局面，输的一点儿都不冤枉。”

    太后心里有了计较，这病仿佛也去得快了。人嘛，就是心里放着的事情太多，才不易于保养自身。到午膳前时，神色也好上了许多。她也不耐烦自己有个什么三灾两痛的，就要找妃嫔过来侍疾。如此，倒是喊了楚康，去叫皇后和诚嫔回去歇着。慈宁宫侍疾不用了，问安定省这几日的也一同都免了。

    皇后同诚嫔那边，得了楚康的话，自然也就不再坚持。她们也知道，太后也不喜欢总有人在眼前晃着，提醒她自己说你身子不好了。等楚康再回到太后的榻前时，却见苏束面色不大好。这再听了两句，才知是主子正训了她几句，为的就是嬷嬷刁难显秀的事情。话不算重，只是为了给她提个醒而已。

    嬷嬷也没有不服气，自然是什么都听太后的。太后见她还是为着心疼自己，也就只有默默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下去吧。”可等苏束和楚康又走到门口了，太后却又对着他们二人交代一句。“午膳后，待索绰罗氏来了，就把她给我请过来。我有话要问她。”随后，她倒是重新躺好，又继续歇着了。

    此刻还不知这些事儿的显秀，待到午膳时，也用所用不多。今儿，她就饮了一盏牛乳，用了一筷子的青叶菜，配着两个金银小馒头，就算把午膳对付过去了。用的少，食自然克化的快。她没有为着皇上昨儿对她的不同，今儿就想摆架子或者对慈宁宫那边有什么不敬。“姑姑，快来快来，再上回药。”

    等她出了门，南余却是很担忧的样子，“小主，您用的这么少，今儿扛得住吗？”她不禁想，今儿若是再出什么问题，可没有皇上这个及时雨来救助她家小主。“要不，您再用个点心？”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藏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这就要往显秀手中塞过去，“奴才知道您喜欢这个，特意。。。”

    不是南余不想继续说下去，而是见显秀又是惊讶又是赞叹又是瞪她的表情，她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最后，只好把那包点心又塞回袖子里。“小主，我不说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却又不知如何才能帮助到显秀。唯有跺跺脚，“这还是姑姑想到的，方才午膳时她也担心您半天。才想出来的主意。”

    显秀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步子也放慢了。“你们待我，自是有真心的。我很高兴。不过，眼下可没有茶水，留着回景阳宫后我定会都吃下肚的。你同姑姑，担心我，这没有错。不过，你们只是少想了一样。经过昨儿那么一出，慈宁宫的嬷嬷想必也没有继续同我过不去的心思了。不信，你就瞧着吧。”

    “小主。”楚康等在了宫门处，见显秀来了，忙迎上去。“您可算来了。今儿，您先去殿内。太后有请，有事要同您说。”副总管倒是不用亲自要等着且把人迎进去，可苏束嬷嬷，大概是心里不喜欢这个贵人。所以，只好他来办这个事儿。“奴才也不知太后寻您是为了什么事，您进去就能知道了。”

    显秀唯有笑着颔首应下。走在楚康身后，她却看了一眼南余，一副你看的样子。等进了殿，太后此刻倒是没有再在床榻上了，楚康只把人领到了还在用膳的太后面前。显秀虽然惊讶太后膳还没用完，却还是依着礼数，行礼问安一样不缺。不管太后是为了什么叫她过来，她都觉得自己今儿不会太惨。

    “我今儿午膳用的晚，嬷嬷被我叫去做旁的了。本来是叫你来要问几句话，眼下却有另一桩事要你做。也不是什么难事，侍膳的事情想来你做也不难。小楚子。”太后喊了一句楚康，又指了指一旁。自是要显秀去净手的意思。这些交代完了，太后才道，“昨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

    显秀的手才沾在一旁的水盆里，轻拨了水让手浸湿，正用着香胰子涂抹在手上。这净手的事情很快便好，又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热巾子，仔细擦拭后，才走到太后身旁的那位拿着筷子的人面前。长箸在手后，重新站定好，才回了太后的话。“皇上的关怀，妾铭感五内。但妾的事情，和慈宁宫无关。”

    “无关？”太后侧脸余光去瞧她，却是嗤笑了一声。“若非把你连着几日叫来慈宁宫，你昨儿也不会倒下。这是说好听的，来诓我？昨儿在慈宁宫，不单单是我，皇后、容妃和云嫔都知晓此事了。皇上待你的不同，没有趁此机会去求一求他？不过，他即使来慈宁宫同我说，我也不未必会听信你们的。”

    显秀却显得平静，“这是妾同慈宁宫的事情，和皇上无关，没有去同他说嘴的道理。您之前不是说抬举妾了，所以连着几日教导于妾。您为着旁的事忧心才凤体有恙，所以昨儿大家都围着您转，哪里会有功夫顾及到妾。如今，您好了才是大事。旁的，细枝末节的，也就更不重要了。自然以您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