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容妃亲子时
“送出去了？”容妃站在正殿门口处，手中握着翠佛手佩。那正是德章帝让陈航陈公公送来的东西，她在把玩着皇帝给自己儿子的赏赐。东西质地还是可以的，碧绿色的翠，看的出是上乘物。这手佩是小巧玲珑，取的也是多福之意。若是把它佩戴在四皇子的腰间，倒是也能显得她儿子很是可爱。
“回主子的话，奴才亲自送的。陈公公最后还是拿了您的赏赐，让奴才给您带话说谢谢主子的赏了。”容妃身边的嬷嬷，此时只一板一眼的回着话。她看到容妃站在外面，有些话就溜在嘴边，可还是没说出来。她站在容妃的对面，垂首不语，默默的陪着自己的主子。只是心里，有些心疼她罢了。
“你有话要说？想说便说吧。今儿，许你一回。”可能是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容妃虽然一直笑意浅浅的，可眉目处却是极为舒展。她这会，只把那个手佩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倘若她再使几分力气，一会蜷缩的手指再打开，那手心处一定是红的，且还把手佩印留在手掌心处。可见，手心那会疼。
“主子，难得小皇子在钟粹宫，进去多陪陪吧。明儿就又要送去北五所，再见一面是不难，可能相处在一起，就实属不易。您还站在风口处，仔细着凉。小皇子，已经两岁，认人，也会说些零星词了。正是可爱的时候。”嬷嬷几句话，皆是围绕着四皇子说的，只是提醒了自己主子一句莫要着凉。
容妃的手虚搭在嬷嬷手上，“嬷嬷辛苦了。”这话说完，就再也没提其他。容妃走回自己的寝殿，越靠近东间那处，容妃的脚步越放轻，连带着呼吸都好像若有若无。方才被嬷嬷提及的那个皇子，此刻正吱吱呀呀的坐在临窗的炕上。边上的乳母和宫女，在他边上围了有四五个人。都在逗着他乐。
容妃走到儿子近前，右手一扬，示意旁人不要说话。她坐在四皇子边上，眼睛里透出的光越发温柔。一手护着四皇子没有靠背的一面，一手拿着个拨浪鼓，咚咚地响着，以此逗弄儿子。拿起拨浪鼓之前，她将那个翠佛手佩系在了四皇子的腰间。看着，他倒像是个小大人。容妃不由为此一笑。
四皇子也是聪慧的，至少他认得自己眼前这女人。他不住地叫着“额娘”，只是吐字还没那么十分清晰就是了。即便是这种模棱两可的音，都让容妃心里暖意阵阵。她终于伸出手，抱起儿子。就把孩子放在怀中，忍不住贪香，轻轻吸了两口娃娃那专属的奶香味。像是珍宝，又从怀中抱着放到眼前。
两个人，一大一小，四皇子那个滴溜溜的眼珠就和容妃的眼睛对上了。他以为是容妃在同他躲猫猫，一会见，一会又不见，就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容妃怕伤着孩子，到底又放在炕上，让他靠着垫子坐。只拿着一个流苏首饰，在儿子面前晃来晃去。只见四皇子伸手就抓过去，抓着了就不放手了。
“乖，给额娘。仔细伤了手。”容妃不想硬抢，可见到四皇子抓着那玩意不放，就怕他玩着玩着颠倒了方向，伤了他的嫩手。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聪慧由余，可是爱玩好奇是天性。四皇子自己犹豫了一下，却不太想把手上的东西交出去。可又看着容妃太亲切了，一时又愣住了，只喊了两声额娘。
被这么奶声奶气地喊额娘，就是这喊不清却还是会喊人的模样，真是戳了心窝。容妃轻轻叹了口气，“真是磨人的臭小子。”虽然没再同儿子抢东西了，可也时刻留心那玩意。看着看着，她一时也没忍住，早就摘下护甲的手，轻轻摸了摸四皇子的脑袋，然后就是吧嗒一口，亲了儿子的脸蛋。
许久没亲近了，容妃又是想又是怕。她怕吓着儿子。亲完这小子，她笑着看他，想知道孩子是什么反应。没想到，这小子也愣住了。可就是愣了那么一瞬间，而后照旧没心没肺的和容妃笑哈哈着玩。容妃对儿子是没有脾气的，“要不要同额娘一起走一走？”不过，回应她的只有臭小子的笑声。
容妃半蹲在地上，自己以仰视的角度对着儿子。四皇子见她忽然矮下去，手一指，“哎！”这时自有嬷嬷上前，给四皇子套上鞋子。容妃便还是蹲着，然后看着这个四皇子依旧笑呵呵的模样。直到小孩儿在地上站稳了，她才手牵手，自己以半蹲之姿，陪着儿子慢慢挪了几步。看得出，他走的不错。
其实两个人没有走几步，可容妃还是拿着帕子轻轻给四皇子拭汗。她是一丝一毫的都不敢放松大意，这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小家伙笑呵呵的，正是最天真烂漫无邪童真的时候。人呢，也就五岁以前最是可爱。等容妃把儿子再放回炕上，她又仔细给他平了平衣角，不让褶皱露在人前。
四皇子突然的一个举动，却让容妃整个人僵住了。她正弯腰给小家伙整理着，这个两岁的奶娃娃，朝着她伸手。她以为儿子是要她头上那垂下的珍珠，便想侧头过去。可小家伙却努力挺着上身，抱着她不放。然后，忽然朝着她的脸颊上也是吧嗒一口。亲她了！容妃眼底酸涩，忍着没落下泪来。
皇帝在储秀宫办完正事，没陪着孙嫔，也没再去和图佳氏深谈。他还是把皇后说的儿子长了一岁这件事放心上了。等德章帝来到钟粹宫，前脚跨过，后脚一收，也就把自己儿子亲容妃的画面全部收入眼帘。容妃那忍不住的又喜又难过的滋味，皇帝似乎也感觉到了。“咳。”皇帝轻轻一咳嗽。
满屋的人，也就发现皇帝到了。“参见皇上，恕臣妾无状。”容妃一面行礼，一面看护好四皇子。她抱起他，因为方才儿子亲了自己，这会儿容妃的手都有些抖，她真的有些激动。相比儿子，她那含在眼眶的泪，更引人侧目。“乖，给你皇阿玛行礼问安。叫，皇阿玛。”她给儿子示意，慢慢教着。
皇帝免了容妃的礼，也挥手让奴才下去候着。他不动声色，将自己的帕子塞给容妃。却不提她为何有泪，站在四皇子另一侧，低头看着儿子，拿着方才容妃用过的拨浪鼓，逗着小家伙。可惜，四皇子似乎是不太给面子，任是两个人怎么逗弄，都是只叫额娘，不叫皇阿玛。德章帝心道，真是臭小子。
在儿子面前，自己比皇上更有面子，容妃对这一情况倒是没想到的。她只能是嘴角挂着个不深的笑意，“许是累了。皇上，要抱抱他么？”不过，小家伙很是不买账的样子，紧紧抓着容妃不撒手，拒绝了皇帝要抱他的意思。并且，极为不合作的，又喊了一声，“额娘”。这回，皇上自己笑出声了。
“他这是和朕使脾气，为着朕忙，多日没见他。是不是？”皇帝伸手，刮了刮四皇子的鼻子。小家伙不但没生气，终于嘎嘎乐了起来。“你就累着你母妃吧。天也不见冷，给他加件衣服，抱着他，随朕在钟粹宫走一走。”皇帝要走，陈航陈公公自是要先一步，清场。这会，钟粹宫的贵人和答应都被告知不可出来搅了圣驾。
容妃不敢耽误，到底是给这小家伙加了件薄衣，还添了一个披风。将儿子稳稳抱在怀中，离着皇帝只有半步之遥，毕竟不能并肩而立，那是皇后才有的待遇。她也不多话，大多数注意力给了儿子。因为容妃不说话，还是德章帝先起的头，“你给他系上了，可是小大人似的。东西确实很好，很衬他。”
容妃先低头看了看儿子，这小子现在就被外面的月色吸引了，压根没多注意自己。她心里稍稍安了不少，“还是要谢谢皇上。等他大了，给您磕头。皇后娘娘平日里用心不少，妾看着他，又沉了不少。真是结实，也活泼淘气了。还是要谢谢您和皇后，尤其是今儿。不然，这会哪能见到他。妾心领了。”
“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切莫把伤怀放心上。朕相信皇后，不会亏着孩子。平时教养，也有专人看着。等他大了，出息了，自会感激我们。咱们清人的规矩，不兴溺爱孩子。只怕养坏了他们，那就是要害了他们一生。孩子们早些坚强独立，他日，也好成为大满的基石和栋梁。你看，女儿家也是一样。”
“妾省得。妾是有一事要求您。旁的不敢求，只是儿子这日您来瞧他了，且还有赏赐。那女儿那时，也要等同视之。您有万事要忙，不敢说到时您也去瞧她，但是该有的礼还是要有的。女儿家也大了，不单只为妾的一双儿女，宫内，其他姐妹的子女也是一样的。孩子们，都对您有孺慕之情的。”容妃所求，在皇帝面前历来是没有私利。纵然有，那也是说的好听，让皇帝以为她心善有德且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