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德章帝最忙

    双哲自是在宫内努力回忆往事，而皇帝一行人终于到了储秀宫。德章帝进去的时候，孙嫔恰巧有些迷眼，正用帕子抹着眼底流下的泪。“怎么还哭上了？朕这听说你请了太医，丝毫没耽误着就急忙过来了。你这是为何？今儿才交代的你们这些奴才，好好伺候娘娘，这一日都没过去，你们怎么当的差。”

    德章帝坐到床旁，陈航陈公公最是有眼色了，给皇帝递过去一方帕子。皇上接过，顺手给孙嫔送到眼前，往她手中一塞。“你那帕子都湿了，用朕的。”其实，哪就像是皇帝说的那么夸张，无非是给妃嫔营造一种皇帝很在意你的假象而已。“谁是这儿的首领太监？滚过来回话。”

    王公公赶忙凑上前，行个大礼，“皇上恕罪！娘娘是初次有孕，心里没底，一时发慌，太过紧张了。奴才们逗不乐娘娘，嘴笨，又宽慰不到点子上。还好太医来的及时，把过脉了。叮嘱娘娘要少思虑，放平和心。娘娘怕您跟着担心，这才没叫奴才们去找您禀报。您可别动怒呀，皇上。”

    “你都在想些什么？”皇帝把目光落到孙嫔身上，蹙眉一问，“要当额娘的人了，难得乖巧了一回。可这事，是你不报朕就不知道的吗？这是你的储秀宫，你害怕什么？”皇帝以为，孙嫔东想西想的，一点也不懂事。虽然嘴上夸她乖巧，但是心底也是看不上她的行径。

    孙嫔正惊喜于王公公的支招，真就把德章帝引来了。这皇帝一上来，又是递帕子，又是责问奴才，还夸她乖巧，太不真切了。一时回话就显得嗫嚅起来，“也没什么。妾就是，心里害怕。没经过事，就是不安心。您别和奴才们置气。”手抓着皇帝的帕子，本想去握皇帝的手，可倒了没敢伸过去。

    她在皇帝面前很少有怯懦的时候，德章帝也心里称奇。但到底是自己的女人，还有身孕，他才将自己那不悦的脸色收了几分。且主动去握孙嫔的手，一摸，倒是有些凉。“你呀。”皇帝又抬手示意，“你们主子有身孕，窗不可大开。受凉可不是玩的。”说了这话，又是让人拿来暖手的东西。

    “你这奴才，起喀吧。你们主子若是心不畅快，朕明日让人送来一本《笑林广记》。你不是说你们嘴笨，照着读就是了。每日开怀一些。”皇帝让王公公起来，又决定要找个笑话书，让孙嫔能少找些事。皇帝让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这才正经着和孙嫔说话。

    “朕起初以为你是因为朕去看了诚嫔，才闹了起来。可到了这，似乎又不像是那么回事。你到底是为什么害怕？”皇帝这才将话头引了回来。“还是你听说了诚嫔，怕朕不来看你，自己吓自己惹出了乱子？既然当着朕的面，说真话，朕也不怪你。朕心里是有你的，可朕也是个皇帝。”

    “妾是吃醋嘛。当时也是真不舒服，才叫了太医。就是知道皇上为难，妾才没让人去找您。也不想把这事报上去让您忧心，才请了太医，就把事按在储秀宫里。哪知道，您却反而来了。妾还以为，您今夜要在永和宫的。妾也没想次次都和您使性子嘛。”孙嫔反应还是比较快的，就按照王公公当时的套路回话。“哎呀，第一次为人母，可到底没经验。这，现在仿佛都在梦里似的。妾当然害怕。怕自己身体承受不来，也怕养不好他，更怕您失望。”

    德章帝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但是孙嫔的表现倒是没什么破绽。他也不好苛责她什么，只能是再三安慰，“你若时时刻刻有现在这么乖巧柔顺的模样，朕也少了不少麻烦。你可知道，本来朕是打算也给你封号的，只是因为前朝，你们孙家又惹了些乱子出来。朕才不得不先按下不提。若是现在就下旨，外头闲话是其次，于你，于孩子，却都不是好事。总要孩子有个清白的外家才是。朕不愿意委屈了你和孩子。你以后，让朕少操些心吧。”

    孙嫔没料到，自己日想夜想的好处不光得不到，还是因为自己母家惹出的乱子。一时，大脑成了浆糊，更是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她又想给家里人美言几句，可想想，这次却难得忍住了没开口。就为着王公公告诉她，别和皇帝说您家里的事和人。王公公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她不清楚，但是她目前可以信的人却是不多。既然有人教给她如何做一些事，她就只能听着。尝到过好处的人，最是知道如何行事。

    德章帝和孙嫔大概说了有半个时辰，陈航估摸着皇帝是不打算留下的，也就借着上茶的功夫进殿，“主子，今儿的折子还没批完。您看您是留下陪着孙嫔娘娘？还是奴才去给您把折子收好封起，等您明儿再继续上朱批？就是，穆克登朗大人的折子急了些。明儿，您得应付他一番。”

    整个大满，对政务最一丝不苟的，又适合拉来给德章帝当挡箭牌的，除了那都察院左都御史大人，真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的人了。“您还是先紧着政事要紧！”孙嫔看到王公公使眼色，就是想留皇帝，她也不能那么说。当然，她也是知道那位御史大人的。今儿要是留下了皇帝，指不定又要起什么乱子。既然皇帝也说让她乖巧柔顺，那就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忍让三分。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没说话就走了。等出了储秀宫，走了好远好远。德章帝才回头问了陈航一句，“你说朕这差事，是不是天下第一等最累人的差事？”皇帝这一天，除了政务，就是要哄女人，平衡后宫。一个一个的，都巴不得粘着他，可真给他解忧的，却是没几个。今天他是真演累了。

    陈公公叹息的几乎不可闻，“主子，要不您去咸福宫坐坐？”皇帝正往前走着，听了陈航这句话，只摆了摆手。可忽然，又停住脚步。他停下，不是因为改变了主意，而是在经过御花园时看了索绰罗显秀。她带着奴才，正悠哉悠哉在花园里喝着茶，好不惬意。相比他这一天天的心累，皇帝有些嫉妒了。

    显秀听着奴才给她讲今天宫中各处的新鲜事，有时她觉得，其实紫禁城最自在的反而是奴才。他们自由啊，可以聚集在一起，彼此交换着消息。或者，背着各自主子，说一些奴才之间的悄悄话。嗯，说不定也有什么坏话呢。反正皇帝听不到，各处管事听不到，那就是平安大吉的了。

    “你说得这么欢，就好像是亲眼得见似的。人家能得赏得好处，那是那些姐姐们的本事。可真论年份看资历，那些人也当得吧。自己主子若是有了好处，当奴才的为此欢呼雀跃一下，怎么都不过分。何必尖酸刻薄了旁人？胸怀，气度，知道吗？学学你们主子我，万般皆浮云，不用计较。”

    显秀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不用看南余的表情，也能知道这宫女肯定是在翻白眼。大概是看不上她的上进心吧？她举起茶杯，里面放的却不是茶水，而是花瓣烹出来的白水。这一天抄了好些经，她才决定到御花园里透透气。反正，现在各处的人都在吃味孙嫔和诚嫔，没人和她来抢地方抢位置。甚好！

    “就你傻女子，还有气度胸怀呢？”德章帝人为到显秀面前，声音先到了。显秀也是没多想，“怎么叫傻呢？这是大智若愚好不好！”等自己回完话，皇帝也走到了她眼前。显秀反应的快，急忙和他行礼，“参见皇上！妾不知是您，话回的不好。您最英明睿智果敢仁义啦！妾就是个浮云。”

    显秀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干净杯子，拿起粉青釉茶壶，就给皇帝也斟了一杯水。德章帝有些蹙眉，“这茶壶和白玉茶杯可是不配套的。”满脸的嫌弃之色，目光在显秀身上再转了一圈。仿佛再次印证他的观点很是正确，这女人审美品位都太差了些。怎么能这么随意呢？茶事本该多风雅！糟践东西！

    “皇上，您别这么看着妾。这东西呢，的确是不配套的。可配套的，您当时也没赏下来。再说，这么随便一用，在这御花园中，不是也有些意趣吗？就当放纵自己一回半回的。若事事计较，要循规蹈矩，在格子里行事，那这日子要少多少精彩纷呈。您将就将就，现下没在乾清宫，旁人不知道的。”

    “其实妾一开始想拿个玛瑙杯，可奴才们和我说，若是在月光下，会不会显得有些鬼魅。妾一胆小，算了，就白玉杯了。”显秀只当是随意和皇帝说家常。“底下奴才们管得可多了，说夜里走觉，要是老饮茶。逼得我不得不允了他们用白水烹花瓣的法子。虽然没有茶香，但是也可以入口的。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