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耳洞 我觉得她很可怜
她努力为自己找补“我可没有那么说啊, 都是你在过度解读”
“徐道长,你这个习惯很不好,一定要好好纠正。本来性格自恋总怀疑我喜欢你这点, 就已经让我很困扰了,结果你还老是怀疑我和你之间坚固的友谊”
徐存湛“嗯坚固的友谊”
陈邻挺起胸脯,展示自己玩偶脖子上的红发绳蝴蝶结“徐道长难道会随便把自己的发绳送给陌生人吗”
“这倒不会。”
“所以说,在你心里肯定是把我当成好朋友, 担心弱小的我在这个世界遇险, 所以才会把它当成护身符给我的不是吗”陈邻相当自信。
徐存湛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她忽然他的脸凑近了许多, 陈邻都能感觉到徐存湛的呼吸扫到自己身上。
他身上温度总是偏高,就连呼吸也莫名烫人。
那双赤金色的眼瞳在暗处,光泽没有丝毫暗淡, 甚至看起来仿佛更加璀璨了一般。
如宝石,如夕阳坠挂山尖。
这次徐存湛又露出了那种探究的神色, 陈邻也不知道他在探究什么,茫然的和他互瞪。倏忽,徐存湛后退, 两人又恢复了安全社交距离陈邻只觉得徐存湛的接近和拉开距离都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徐存湛重新将她放回腿上, 卷起衣角作为被子盖着陈邻“嗯,我确实将陈姑娘当成朋友。”
“天色不早了, 快睡吧。”
他也没解释刚才为什么凑那么近。但徐存湛也不是第一次突然凑近了,陈邻没多想,只当他间歇性发疯。
她挺能理解徐存湛的。就和徐存湛相处的这段时间,陈邻总结了徐存湛的日常生活不吃东西,不睡觉,情窍坏了所以对男的女的都没兴趣, 还没有钱。
吃喝玩乐,他是样样不干。
这日子谁过不疯啊徐存湛也就是平时打架的时候暴躁一点,说话毒辣一点,性格恶趣味一点,理解,完全理解。
陈邻乖乖躺下,拉着徐存湛衣角盖过胸口,双目合上“好的,晚安。”
闭上眼睛,放空自己,开始数羊。
陈邻从1数到了五百,脑子开始迷迷糊糊,数着数着就输错了,渐渐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灵台里出现了新的稀奇东西。
一个很小巧的,可以被握在手里的黑色物件。徐存湛看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将它捡起仔细打量毫不意外地,这上面附着陈邻魂魄的气味。
又是陈邻丢进他灵台里的破烂。三天两头往他灵台里扔东西,怎么他的灵台是陈邻的地下室吗
徐存湛有点不高兴,手指灵活的转着那物件,去读上面的记忆。
他倒要看看陈邻拿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是一个房间粉蓝色墙纸,贴得很干净,窗户紧拉着窗帘,衣帽间敞开着门,穿黑色吊带短背心和粉色阔腿长裤的少女,正单手撑着洗手台,俯身凑近镜子。
她面前的洗手台上摆放着拆开的吃过的止痛药,双氧水,医用棉签,莫匹西林软膏,以及泡在酒精盒子里的几枚星星耳钉。
她有些紧张,抿了抿唇,肩膀和脖颈的肌肉绷紧,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时候陈邻还是黑发,头发绑了个简单的低马尾,露出整张素净的脸。
抬手摸了摸自己耳骨,一层单薄柔软的皮肉覆盖着软骨,轻轻一捏就变成透红的色彩。陈邻深呼吸,拿起提前消毒好的耳钉机,将其卡入想要打耳洞的地方。
冰冷的金属隔着一层干透的油漆贴上皮肉,少女紧张的舔唇,舌尖卷过唇瓣时,若隐若现一点银色舌钉的色彩。她皮肤白,紧张时裸露的地方都泛红,就连俯身时活动的蝴蝶骨上面那层皮肤,也透着红,能看见一点很细的血管。
她大约是很害怕打错位置,反对对比之后,还是忍不住再往镜子那边凑近观察,腰抵着洗手台不能再前进,于是上半身柔软的前倾,后脖颈曲线蜿蜒,肩膀下塌,蝴蝶骨轻耸。
徐存湛靠着衣帽间的门,抬眼看见少女左边蝴蝶骨上有一粒小小的痣。
好巧不巧,那颗痣正对着心脏的位置。
咔哒
打孔针闭合的声音,陈邻闭着眼睛吸气,喘气,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耳朵变得更红,红得那层单薄皮肤几乎能透出底下的血管和骨头来。
徐存湛蹙眉“有这么痛吗”
陈邻拿开耳钉机,歪着头对镜子观察自己打下的耳洞,说“感觉没有想象中的痛耶。”
徐存湛“那你反应还那么大。”
陈邻低头,对着通话中的手机进行反馈“宝贝,我感觉只要提前上好药,打的时候下手快点,不会很痛喔。”
手机那头的女孩子嘟嘟囔囔“可是我不敢嘛,下次我来你家,你帮我打好不好”
陈邻满口答应,侧身取了医用棉签蘸消毒水,小心翼翼一滚自己发烫红透的耳朵。
徐存湛又皱眉“只是很小的伤口,不管的话,明天就会愈合了。”
陈邻对着手机唠唠叨叨“不过打完感觉头有点晕晕涨涨的,还是要好好上药才行。”
徐存湛嗤笑“是你锻炼不够,总耽于享乐。”
陈邻对手机“我准备了银的耳堵,但有的人对银过敏,好像就不能用银的。”
徐存湛瞥了眼她泡在盒子里的耳堵即使大部分东西他都认不出来,但根据陈邻的动作和语气词,连蒙带猜,徐存湛也能大概猜出陈邻说的是那样东西。
她用镊子夹出耳堵放在手心,酒精的气味在狭小房间内蔓延。陈邻不太喜欢这个味道,脸又皱了皱。
徐存湛和玩偶陈邻相处的时间远胜过陈邻本体,所以他现在才知道陈邻原来不高兴的时候不是单纯皱眉毛,而是会整张脸的肌肉都拧巴着皱起来,像一块被捏起来揉搓的面团。
他站到了洗手台旁边,垂眼探究的望着陈邻。
对方的个子在女生里面绝对不算娇小,给人的第一印象大约是高挑而单薄。但在徐存湛眼里都是无差别的小只。
酒精浸湿少女指尖,水珠顺着她指腹往下滚落,滴在小臂上,蜿蜒向下拖出一道水痕。她腾不出手去擦,对着镜子反复确认位置,打下第二个耳洞。
咔哒。
她又皱脸,缩了下肩膀,蝴蝶骨振动,正对着心脏的那颗痣也小幅度晃了晃。
徐存湛偏过脸看着她的脊背,蝴蝶骨,那枚痣。
他天生情窍受损,没有那种世俗的,自然也不会觉得害羞。他只是觉得
陈邻很漂亮。
没有任何的引导,徐存湛只是单纯的看见她侧脸抚摸滚烫的耳尖,霎时便觉得她这样很漂亮。这种称赞的心情就像徐存湛幼年第一次走出缺弊塔附近,看见暮白山山脊起伏,葳蕤树林在蓝天下闪闪发光那样。
被搁置在洗手台上的手机还在通话中,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持续传过来“我查了一下,耳洞打在耳骨上好像会更痛啊。”
陈邻捏了下自己滚烫的耳尖,回应“确实哦,你要是怕痛的话就打耳垂好啦。”
手机那头“不过,邻邻你为什么会想要打三个耳洞啊现在不是也有很多那种耳挂嘛,感觉没必要特意在耳骨上也打两个耳洞”
“因为很好奇。”陈邻回答得很快,手机那头的朋友发出一声疑惑的语气词。
徐存湛十分不赞同“只是因为好奇,所以就尝试损伤自己的身体即使是普通人,也应当学会克制自己才对。”
只可惜,记忆里的陈邻完全听不见陈道长的谆谆教导。她伸手触及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她的脸也变得很红,因为耳朵上的痛觉
过度的红从脸颊蔓延到脖颈,锁骨。
陈邻没有和朋友开玩笑,刚打完耳洞时确实有种脑子昏昏涨涨的眩晕感。那种感觉其实不太好受,但陈邻又觉得有点上瘾,痛觉和快乐都一样的在刺激多巴胺,给人以快感。
“好,接下来打右耳我记得右耳的位置好像和左耳不太一样来着”
她抬手从镜子旁边的隔板上拿过来一叠照片,照片上扎着小辫子的年轻男人坐在人字梯上,穿墨绿色沾满颜料的工作服,对镜头露出灿烂的笑脸。
照片有五张,角度不一样,但被拍下来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陈邻把五张照片都翻了一遍,找到不同角度,对比着确认右耳的耳洞位置。
徐存湛看着那叠照片,却沉默了下来。他还记得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在上一段会放出歌声的立柜记忆之中,这个男人和陈邻母亲的婚纱照正挂在她家客厅墙壁上。
咔哒。
咔哒。
咔哒。
冰冷的耳钉针每次落下都会发出声音,最后一次似乎是没有找好地方,陈邻的脸皱得格外厉害,有血顺着她通红的耳垂滴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少女肩膀皮肤上。
她的皮肤本来就因为痛觉而发红,但那滴血溅上去却红得更加刺眼。衣帽间的酒精味道里渐渐混入一点血液的铁锈味,有种令人作呕的甜。
徐存湛抬手想帮她擦掉肩膀上的那滴血迹,但手伸过去却摸了个空。他愣了下,倏忽迅速的收回手,心里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他只是觉得只是觉得
陈邻那样很可怜。
那种可怜,和徐存湛可怜那些乞丐,可怜被邪道折磨的普通人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明明她没有受什么伤,她只是皱着脸,眼睫扑闪,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可在那一瞬间,徐存湛偏偏就觉得她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灵台之中,死水泛起层层涟漪。,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