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论辈分 你真的不会被人打吗?
货船靠岸, 陈邻跟着徐存湛下船。
天色已晚,码头却还有工人在活动。徐存湛没有惊动任何人,踩着夜色安静的进入鹞城。
他头发还是没有绑起来。陈邻坐在他肩膀上, 有时候风会把徐存湛的头发吹到她脸上不止一次,而是好几次。
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徐存湛的头发糊脸。
陈邻终于忍无可忍“徐道长, 你能不能把你的头发绑起来”
徐存湛“没有发绳。”
他回答得格外理直气壮, 陈邻被这个理由噎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存湛“你就一条发绳”
徐存湛疑惑“我只有一颗脑袋, 难道还要备两条发绳吗”
在现代有三盒小皮筋的陈邻“”
徐存湛随手捋了捋自己被吹乱的头发,道“不过长发一直这样散着确实不方便,我回头找把剪刀给它剪短就行了。”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 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损坏。但徐存湛自幼无父无母, 也就完全不忌讳这些;之前留长发,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懒得剪。
他头发长得很快, 就算剪短了,不过一两月又会长过肩膀。若非实在厌恶迦南山的秃驴们, 徐存湛倒是想给自己剃个光头。
但想到剃光头会被误会是和尚,徐存湛又作罢了。
“剪掉”
陈邻摸了摸徐存湛的头发“那也太可惜了吧而且长头发更好看一些。”
少年的发质也好, 就跟白色绸缎一样顺滑。陈邻摸着摸着,就想给他扎小辫子。
但她现在只是个蝴蝶结都打不好的玩偶, 所以只能摸摸徐存湛的头发过瘾。
徐存湛眼角余光瞥她,眉峰微挑。他的表情变得微妙,陈邻立刻察觉到了,她生怕徐存湛误会什么,清了清嗓子就要声明自己的清白徐存湛却又移开目光“到了。”
他们已经走到了俗察司门口。
虽然是深夜, 但俗察司的大门仍旧开着。徐存湛像上次一样把印着宗门名字的腰牌扔进柜台里面,柜台边的小门很快打开,但这次提着灯笼出来迎接的却不是上次那个乌鸦人。
是个穿着蓝白间色道袍,模样略显稚气的小道长。
他望见徐存湛,眼前一亮,旋即恭敬行礼“师叔”
徐存湛嗯了一声,错身进去,里间点着灯,坐有三位同样蓝白道袍的少年。他们见徐存湛进来,纷纷起身,喊了声师叔。
陈邻有些意外“你辈分这么高啊真看不出来。”
徐存湛压低声音“陈姑娘以为我是什么辈分”
陈邻挠了挠自己的脸,不自觉也放小了音量“因为你看起来不大嘛,我以为你是小弟子来着。”
“不过从杀鲛人那边我就看出来了,你肯定不是什么小弟子”
如果随便一个正道小弟子都是徐存湛这样的战斗力,那魔族和妖邪们也别玩了,直接躺下投降吧。
她在心里嘀咕的时候,听见徐存湛很轻的笑了一声。因为陈邻就坐在徐存湛肩膀上,徐存湛那声笑便离她格外近,像根羽毛一样,挠过她耳廓。
陈邻浑身一激灵,连忙捂住自己耳朵,同时狐疑的看向徐存湛她总疑心是徐存湛又在故意吓她。
但徐存湛脸上表情很正常,也没有笑,只是对着站起来的那几名弟子微微颔首“坐,把事情汇报一下。”
那几人坐下,唯独留了一名皮肤略黑相貌端正的少年站着。
他先向徐存湛行礼“我和师弟们原本在太原调查魔气的事情,接到师叔传信后就立刻赶来了鹞城,并检查了当地的俗察司。”
“俗察司的跑堂并无问题,每年对于鹞城与鲛人的往来也有清楚记录并上报。但凡人与妖族交易或进行活人祭祀的事件多不胜举,仅靠暮白山弟子根本无法全部兼顾,所以这种事情一般是交由其他宗门散修,若行至本地来俗察司领地图时就会被告知本地发生的事情。”
俗察司只负责记录,转达,至于那些修士们管或不管,就不是俗察司能左右的了。
暮白山更是不管。
暮白山内门弟子连五百个都凑不齐,每年放出去一批调查魔族余孽还会固定折损一些弟子,哪里有空管妖和人的破事,灭国了他们都不会管。
国家灭了又不是人族灭了。
皮肤略黑的少年眉头皱起,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发现那个跑堂受了重伤,而且是最近受的伤,问他原因他却支支吾吾不肯回答,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内情。”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先将他绑了起来。”
徐存湛坐下,身子后仰,脊背挺直,一条腿曲起搭在另外条腿的膝盖上,安静听师侄汇报。
陈邻看了眼他不太礼貌的坐姿,在心里默默吐槽小心得静脉曲张啊你
等师侄汇报完了,徐存湛才开口“哦,那是我打的。”
师侄“”
徐存湛“我不喜欢他在门口贴的那对门联,而且他话太多了。你们就调查到这些”
师侄惭愧的低下了头“我们只调查到这些,并没有发现任何魔族的踪迹。”
徐存湛换了条腿搭着。
很奇怪,不管他坐姿多懒散,脊背却总是挺直。陈邻没有专业学过武术,如果她学过一点,就会发现徐存湛不止是脊背挺得很直,而是浑身都挺得很直,每一寸肌肉都随时绷着能发力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放松过。
但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在懒散休息的模样,赤金色眼瞳慢吞吞扫过面前那些师侄们。
抛开辈分不论年纪的话,这些人大部分都比徐存湛年长。但他们一和徐存湛对视就心虚,不自觉低下了头,面露惭色。
徐存湛站起来,推开椅子“鹞城献祭新娘给鲛人,是从城主父亲那一辈开始的习俗。鲛人老窝里献祭新娘的祭台上刻着魔族文字,但它们不肯说出祭台的来历,我就给它们一锅端了。”
“你们去城主家里查一下,能查出什么就全部回报给暮白山,查不出来也无所谓。”
众人齐声“是”
“哦,对了。”徐存湛原本在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目光掠过那些紧张的师侄们,笑了笑,“如果你们发现了魔族的踪迹,也别轻举妄动,一切听宗门安排。”
这句话明明是在关心,但师侄们却一个个的都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们师叔下一句便是毫不客气的嘲弄“毕竟就你们这群人法道的修为,贸然冲过去我都怕你们给对面魔族送午饭。”
“既然调查事情调查得那么慢,想必平时修行应当不怎么上心,这三天也别吃饭了,记得每天把三才剑练两个时辰。”
众人一激灵,齐刷刷站起来,声音洪亮“是”
答应得很快,也不敢有意见。
徐存湛转身欲走,那位皮肤略黑的师侄连忙追上来,恭恭敬敬从自己腰间搭包里取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徐存湛“师叔请留步这是师祖命我们转交给你的信,还有掌门也有给你写信。”
“还有”
他小心翼翼瞥了眼徐存湛,又飞快的低下眼睫,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徐存湛接过信,揣进怀里“说。”
皮肤略黑的师侄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掌门让我此次来见师叔,需仔细观察师叔下山数月有什么变化。我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感觉师叔变化颇多,故而想斗胆问一问师叔这些变化的缘故。”
徐存湛“问。”
“那个师叔你发绳去哪了你为什么背着这个棺材还有那个,那个很丑的布偶”
“很丑的布偶”徐存湛重复了一遍师侄的形容词,眯起眼,不悦,“哪里丑了这布偶有鼻子有眼,有手有脚,不是挺好看的吗”
“修道之人,却如此重视外貌,连这点皮相执念都跨不过去,还修什么道不如现在把衣服脱了回家摸鱼去吧。”
师侄哪敢反驳他啊,唯唯诺诺附和“是我着相了,谢师叔指点。”
徐存湛眉头一皱“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的想法都不能坚持”
“师叔我没什么要问的问题了,我接下来半个月都不吃饭了,会好好吃三元丹摒弃杂念戒五色五音五味的。”师侄生无可恋,一边保证一边眼睛失去高光。
徐存湛得到了师侄的保证,很满意,转身离开。
走出房间后陈邻终于不用装死,爬起来活动手脚,又想到刚才那几个暮白山弟子的惨状,她不禁在心里摇头。
徐存湛,好恶毒一师叔
外面仍旧是深夜,又有小雪簌簌落下。陈邻坐在徐存湛肩头,单手托着自己脸颊“你不给你师父写信去问酆都的位置吗”
徐存湛“要写,但要等三个月之后在写。”
陈邻一愣“唉为什么啊”
她脑子里迅速闪过无数宅斗啊不是宗门内斗剧本。什么长老派系啊继承人问题啊扯头花啊藏红花啊臣妾做不到啊
徐存湛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微微仰头时那张脸也被月光笼罩,声音温和“刚刚常无为把我师父和师兄的信给我时,我才想起来,我下山之前和我师兄打过赌。”
“自己在山下活三个月,期间若是写信回去求助他和师父,等我结束历练回去时就要在新弟子入山大典上表演翻跟头。”
陈邻“要是你赢了呢”
徐存湛笑意盈盈“陈姑娘也很想看暮白山掌门,在新弟子的入山大典上表演天女散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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