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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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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妃的父亲一早接到了皇帝的诏书,让他进宫。张老板一直都是淡淡得,甚至街坊邻里都比他要激动一些,来传旨的太监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了人,有好事的人说道:“张老板,了不得呀,以后有了大本事,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张老板拿着圣旨,也没有反驳这群人,只是笑了笑,等他进了屋里,才有人对着他的背指指点点“牛什么呀,不就是个女儿吗。要说,这还是生个女儿好,生个女儿可比儿子强呢,看看人家张老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张老板掩着门,外面的这些恶言恶语从丽妃进宫就开始有,他尽量把自己收拾的体面一些,准备入宫。坐在马车上,他仍然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上次见到丽妃还是她因为不得宠而向自己抱怨,现在就已经有了身孕了吗?

    丽妃把早早写好的信件收到一旁,宫女告诉她,已经看到自己父亲的马车了,丽妃有些紧张,她生怕张习文看出自己过的不如意,绣了一半的帕子还放在桌上,最后一次她换了个耳坠,金镶玉的耳坠让她的脸庞更显得瘦弱不堪。

    “父亲。”张习文想要蹲下身给丽妃行个礼,却被丽妃打住“好久不见父亲了,丽儿很想父亲,丽儿如今也有了身孕,才敢叫父亲来和丽儿一聚。”二人之间有些淡淡的尴尬,上次的不欢而散给丽妃留下了浓重的印象,以至于现在还是有几分害怕。

    张老板看见她叫自己来,就知道她是有什么事“这些寒暄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听说娘娘有了身孕,怎么还瘦了许多。”张习文观察着丽妃的面色,丽妃的小脸蜡黄,也不显怀,整个人憔悴非常,多了两分病弱。

    丽妃听见张习文的发问,有些想哭,只能拼命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心酸,她一开始以为这宫中是什么福地洞天,所以挤破了头也要进来,可真正进来之后才觉得自己的父亲说的都是对的。丽妃苦笑道:“都是这个孩子闹腾的,这个孩子太皮实了,整天整夜的不老实,女儿也吃不下什么去。”

    “这倒是和你小时候一样,你娘当初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吃不下东西,过两个月才好许多,女人生孩子都要经历这一次,只能这样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哪里能有人真的不心疼呢,张习文看着丽妃添置的这些东西,比自己上次来的时候足足多了一倍有余,看见她在宫中过的不错,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放心了。

    丽妃听见张习文提自己的小时候,有些泪目:“是啊,女儿小时候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给您和娘闹出了许多事情。”贴身的宫女给张习文拿来了丽妃准备的一些赏赐“父亲就收下吧,女儿进了宫也不是随时都能见您了,您收下东西,女儿知道您过的好,也就放心了。”丽妃别过身子,擦了擦眼泪。

    张习文看着眼前的华贵器物,这些东西是宫外见也没见过的,可他觉得丽妃好像并不开心,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若不到了万不得已,不然绝对不会叫自己进宫,他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丽妃的头发“为父最后问你一次,你在宫中真的高兴吗?”

    “女儿高兴啊。”丽妃咬着牙,她的眉眼弯弯的,她自尊心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挺住。丽妃吸了吸鼻子“父亲不必担心,皇上对女儿极好,不然也不会让您进宫来,还赏赐了这么多东西,女儿从来不后悔进宫。”最后一句话是她发自肺腑,她后悔的是没有早些看清楚宫中事事,以为有了宠爱就有了一切。

    “那你今日还叫为父过来干什么。”丽妃一直在扣着自己的手指,这是她紧张时惯有的小动作,张习文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丽妃道:“父亲,您知道女儿在深宫之中获宠是因为什么,可这样的宠爱却不长久,女儿不比其他人有人,女儿想请您帮我给杜大人送一封信,您放心,这绝对不会伤到杜大人,相反,杜大人看见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丽妃说出了她的目的,拿出那封黄纸的信塞到张习文怀里。

    坐在杜府的正厅中,张习文仍然怀疑着自己的决定,他是下定了决心,不愿意在跟官场,不愿意在跟后宫有牵扯,可一切都像命中注定的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杜蘅梳妆好出来,见张习文走神,也没有出声。她自从上次在这些上人聚集到一起时曾经见过一次,就再没见过。她脸上堆了笑,走路轻飘飘得“张老板好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晚辈这儿,晚辈这阵子忙没能去拜访张大人,是晚辈的失职。”

    杜府这些日子连办丧事,闹得天下人皆知,没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杜蘅的眉头。张习文脸上也挂着笑:“哪里,哪里,该是我来拜访杜大人和苏大人,姚大人才对,拖到今日,是我该罚。”张习文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就先以茶代酒,自罚一杯了。”

    杜蘅对他不熟悉,对他的女儿却很熟悉,大名鼎鼎的丽妃么,谁不知道呢“不知道张老板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杜蘅的头发只用木钗浅浅挽了,有些头发甚至已经散了下来。

    张习文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那封信件,送到寸心手里边,寸心也有些恍惚,张习文有些难为情“逆女有罪,有件事想要求一求大人,还希望大人能够看看这信。”杜蘅没有马上把信打开,张习文这些日子苍老了很多,他的脊背渐渐佝偻。

    杜蘅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就把信件放到一旁,张习文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着急:“还请大人好好看看小女的信,老夫也才能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张习文没有看过信件,他只是凭感觉猜一猜,丽妃应该是请杜蘅帮忙。

    “张老板放心,信我已经看过了,您就接着说吧。”杜蘅的眼睛有些眯着,目光在柔丽日色的映照下,含了朦胧而闪烁的笑意,他很好奇,这个张习文能用什么消息来和自己交换,让自己帮丽妃一把呢?她查探过张习文的身份,结果是一无所得。

    张习文心底苦涩的笑,唇齿间却更加婉转而镇定:“大人有所不知。”他缓缓道来“张家现在最缺的不是别的,而是成年并且有出息的男子,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急攻近切地想要抓住眼下的东西,当一个家族都是女子在台前时,那么她的没落才是刚刚开始。”

    杜蘅对张习文的话感到有兴趣,窗外飞过一只飞鸟,苏子衍有段时间不来杜府了。杜蘅一直穿着这件鹅黄的衣服,每日就是在杜晋的院子里坐一会儿,等太阳落山就又回了屋子。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她感到惊扰,张习文说的不错,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张老板的见地不凡,令晚辈佩服,可张老板凭什么这么说呢,晚辈记得,张家是少男丁,但却有个张帆大人能够撑得起台面。”杜蘅撑着下巴等着他的回答。

    张习文也并不慌张:“张帆大人看似聪明,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的身体已经在一点一点损耗了,别说十年,看大人与苏大人逐渐占上朝堂的位置,张帆大人很可能半年都撑不住了。”张习文闭上眼睛回想着“张帆大人自由得了个心悸,每年都要去庄子上静养,可近些年张家无人可依,他一直不得去。”

    张习文对上杜蘅探究的眼睛,从内里的布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令牌“大人,您看这是什么。”上面有一个张字,却不像现在的令牌,是个老样子了。张习文接着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张家这些日子一直守在我的铺子前,我也就没有开门,我原本是张家的一支,许多年前我参加了科举考试,也侥幸得了个探花,却被如今皇后的父亲给顶了,这才一气之下从了商,我原本的名字叫做张文,这才改了习文二字。”

    杜蘅点点头,怪不得查不到张习文的身份了。她一开始只对这个姓氏感到好奇,许多家族对姓氏都会十分在乎,同姓的多是远房或者养在外头的外室,张习文这样一解释,杜蘅就清明许多。

    看杜蘅的反应仍然不大,张习文攥紧了拳头,常舒了一口气说道:“大人有没有怀疑过伊春贵妃的死。”张习文那一辈的人仍然称皇帝生母一声贵妃,这也让杜蘅更加好奇“坊间传言,伊春贵妃是难产落下的病根,才让她活了不过一年多就死了,可我知道,并不是如此,宫中有一颗大大的桃树,那底下曾经埋着许多药渣,大人如果现在去翻,也能发现那根已经被腐蚀了,那正是太后所做。”

    杜蘅有些震惊,这些年她也怀疑过。可苦于没有证据,当年的宫人也都死的死伤的伤,七零八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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