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遭贼
跟着小六子出来的两人买的东西并不多,小三子看着坐在永丝坊内谈笑风声的小六子,不敢上前去,小五子用手肘拱拱他,小三子咬了咬牙扭捏地走上前道:“小六子,这是我和五哥合起来给你买的。”小三子从怀里拿出一块灰蒙蒙的布包着的东西。
里面是一块用杂玉雕琢成的小兔,眼睛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点,看起来煞是可爱,小六子摸了摸脑门,点了点兔子的耳朵,小三子接着道:“我知道你现在见了不少好东西,肯定看不上我们这些,平日里你多帮衬着我们兄弟,我们也知道,你也没什么缺的,这也是我和五哥的一点心意,还望你笑纳,不要嫌弃。”
“你这是什么话儿,这可是折煞了咱,咱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互相扶持才是应该的。”小六子长的是一副俊美面相,在后宫伺候久了又添了几分阴柔之气,刚才几个路过的姑娘不自觉地向屋里看了看。
早些年,在宫里哪有小六子这号人物,常因着这张脸被老太监们调戏,就连宫女都在背地里肆意嘲弄,若不是三人互相扶持,更别提今日得势了。
小六子看着一脸别扭的小五子,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也许这样留在御膳房中做些简单的活计已经是对二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绿鹊得了消息,一刻也不敢多留,在房中走来走去,外面有个暗暗地人影走过,绿鹊悄悄地来到门下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我。”寸心敲了三下门,绿鹊拨开插销放她进来,已是很晚了,寸心将外衫罩在肩膀上,端着油灯进来了,这两日杜府后面有户人家遭了贼,都闹得街里巷里人心惶惶,都说那贼身手矫健,听见来人是寸心,绿鹊才放下心来。
“这么晚了,寸心姐姐怎么来了?”绿鹊接过她的油灯,见寸心神情脸色皆是惶恐不安,有些探究的意味,寸心虽说心底纯良,却不是冒冒失失的人,今日半夜里前来,一定有自己的说法。
寸心与绿鹊本住在一处,这两日怕贼人钻了主人不在府中的空子才搬去了前院住着,她手指都泛着凉意,紧紧地抓住绿鹊的手,还有意无意地向窗外望了一眼:“府里怕是遭了贼了,我临睡下就听见外头有些动静,这才出来查看一番,只是前院里所有的东西都完好地摆着,我再一看,竟是一个暗乎乎的影子窜了过去,这才来找你。”
“这贼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拿?这是个什么理,会不会是姐姐看错了?”绿鹊心里装着小六子的信,寸心说的话是一点没听进去,她打了个哆嗦,将窗户关的更严实了些,寸心还在捂着心口回想刚才的场景,惊恐间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绿鹊为她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上,她扶着寸心坐下说“不过姐姐来了正好,我这儿还真有一桩重要的事要同姐姐商量一下。”
绿鹊从床榻底下拿出那张简短的信笺,屋外似乎被风吹过,窸窸窣窣地作响,寸心抓紧时间将把信笺就着蜡烛点了,扔到地上又踩了两脚,纸灰沾在了清莲花纹的鞋底上,她受了惊,听见外面的声音更是心跳得极快,将半个身子侧到绿鹊身后。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不仅仅是风声,更有些坛子被砸碎的声响,绿鹊一口气吹灭蜡烛,拽了寸心就往榻上躺,用棉被将二人裹了个严实,寸心缩在床榻里侧,一手横在绿鹊身上,挺着胸膛为自己与绿鹊壮胆子。
绿鹊将食指抵在寸心嘴唇上,冲她摇了摇头,外面又是一阵扰动,似乎是有家丁向这边跑来,一群人吵吵嚷嚷地,一个人敲了敲绿鹊的门,靠着门问道:“绿鹊姑娘,您可睡下了?刚才是遭了贼了,您没丢了什么东西吧?”
“啊,我刚才睡下了,没听到什么动静,既然闹了贼,那就多叫两个人把院子看起来,也辛苦你们了,不过姑娘不过两日就回来了,这赏我和寸心姑娘都会替你们报上去,你们可得小心看家。”绿鹊撑起上半身,半靠在床头,顿了一会儿又交代:“寸心姑娘今日身子不爽利,就睡在我这儿了,交代小厨房明日放饭清淡些,劳烦您了。”
听见脚步声远了,绿鹊才感觉到身上的重意,寸心的胳膊正僵硬地横在她的腰上,还把自己的簪子紧紧攥在手中,她拨开她紧握的手,指甲在她的掌心印下五个小小的月牙。
“寸心姐姐,寸心姐姐,已经没事了。”绿鹊走下床,点了跟短短的蜡烛,放到床头的小凳上,看着地上的纸灰,胡乱的踢了两脚,寸心长舒一口气,盘腿坐在床榻上,簪子咕噜噜跌下了床。
“你怎么如此镇定?”寸心脸颊有些发烫,绿鹊比她入府跟着姑娘的时间短,又年龄小上一些,却比她这个年长的姐姐要理智许多,床帘被挂起来,绿鹊附而上了塌,烛光微弱,又摇摇晃晃地照在二人脸上,带着些温暖的气息。
“我从小在杂役房里长大,这见贼是在平常不过的事儿了,自然没有那么怕的,这贼也是笨拙,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府中的下人很快就赶过来了。”绿鹊心中隐隐担忧着,若是这贼这样笨,又是怎么进了杜家的?不过她没有将自己心中的顾及说出来,只是徒增寸心的恐惧罢了。
绿鹊看着寸心羞怯的脸,噗嗤笑了一声:“姐姐,不必自责,姐姐刚才不也是牢牢护住绿鹊了吗,况且姐姐会管家,绿鹊做得并不如姐姐,哪里会在这一时论长短。”
说到这儿,寸心也拍了拍后脑勺,这些个日子二人地彼此扶持已经让寸心真真把绿鹊当了妹妹,刚才身体不由自主地也就挡在了她面前,她摸摸绿鹊的手,她的手上已经有了许多茧子,女儿家爱美,寸心也不例外,她虽是个下人,可杜蘅待她极好,她的手上只有些劳累的痕迹,却不生茧,她道:“那刚才姑娘要回来也是你瞎编的咯。”
“是的,我怕这贼人没走远,也好吓唬她一番,还望姐姐装两日的病,圆了我这谎。”绿鹊恳切地盯着寸心瞧。
寸心已经躺下,示意她躺到自己身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