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皇后妙昭
“请杜大人安。”
杜蘅对着守门的小黄门点点头,为了准备姚颂的婚事她请了多日的假,今日到成了这个月来第一次面圣,她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有男女争吵之声。
“皇上可是在和哪位娘娘说话?”杜蘅温声问道,算起来大选已经过去了整整九日,按道理来讲皇帝宠幸几位嫔妃,有了一两个宠着的是理所应当。
看门的小黄门低头应着:“皇上是与皇后娘娘在,奴才且为您通报一声。”
皇后张妙昭的娘家是张氏一族,又有太后撑腰,皇帝大多也只能去她宫里宿着,本就因着太后的原因对她十分不喜,她却像察觉不到似的,偏偏还眼巴巴地往上凑。
似乎有砸东西的声音,不多时,小黄门从垂花门出来,行了个极隆重的礼:“皇上请您进去呢。”杜蘅看他的样子十分年幼,就知道应该是新调职上来的,也是个有眼力的东西,皇帝在与后妃共处时还能压着怒气请她进去,任谁看了不说一句皇恩浩荡。
进了书房,一个白瓷质地青色花纹的杯子被扔了出来,她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杜蘅“唔”一声,有些闷闷的疼。
小皇帝正在气头上,听见了些动静才见她来了,充满怒气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无措:“太傅什么时候来的,可有伤到你?”他瞪了张妙昭一眼,挥了挥手叫人给杜蘅搬了把椅子。
皇后见状,也悄悄擦了擦眼角还未干的泪水,身旁的宫女扶着她的手起来,回了杜蘅一个礼,前朝官员与后宫的妃子不许勾联,她肯给杜蘅行这个礼已是对杜蘅的抬举。
杜蘅看着屋子里撕破的字画,与跪着的一个宫女,心里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地下跪着的是皇后宫里的大姑子,名叫秋竹,此时正瑟瑟发抖,脸上也是布满了泪水。
“微臣刚来。”杜蘅抚着胸脯坐下,想必皇帝定是气极了,使的力道这样大“臣来的不巧,无意冲撞了皇上与皇后娘娘,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恕罪。”
“太傅不必妄自菲薄,来的不巧的并不是你。”皇帝的话中带着刺,皇后听的心上一颤,又是止不住的哭起来“你哭成这样做什么,不知道的怕是要一味苛责朕薄待了你。”
“臣妾哭一哭自己的命也不行吗。”张妙昭穿着金灿灿的皇后便装,带着一顶镶着玉明珠的凤冠,妆也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动辄一哭就显得楚楚可怜,她脸色微微一变请求道“秋竹是幼时就跟着臣妾的,跟了臣妾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冲撞了陛下,是臣妾的不是,与她无关,还请皇上开恩啊。”
皇帝走近皇后身侧,用拿着的珠串抬起他的下巴,冰冷的玉珠划过脸颊,这是一张由妆容修饰的精致的脸,皇帝手上突然发力让皇后身体一颤,杜蘅也随之打了一个冷颤,眼前这个皇帝她竟有些不识了。
皇后大滴大滴的热泪打湿了皇帝的手掌,看他还没有松手的意思,杜蘅忍不住开口:“不知这个婢子是做了什么叫皇上与皇后娘娘如此生气?”
皇帝甩来了手,叫跪着的秋竹自己回话,秋竹浑身颤栗着匍匐在地上缓缓抬起一张灿白的脸:“是奴婢自己不成气候,伺候皇上喝茶时手抖了些,溅了些在皇上身上,还请皇上恕罪。”
“竟是如此么?皇上打算如此处置这个奴婢?”皇后将泪眼移到了杜蘅身上,希望她能说些好话,她心里知道,在皇帝心中她是比不过这个杜太傅的“臣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既然这婢子手如此之笨,便罚她今夜熬上百碗热茶,明日亲力给皇后娘娘查验,也好全了皇后娘娘这幅仁者之心。”
“既然太傅都替你求情了,你便起来吧。”皇帝将珠串丢了出来,不再理会皇后与秋竹,秋竹感激地看了杜蘅一眼,连连叩谢皇上恩典。皇后的神情看起来也好了许多,看着皇帝有些微怔。
张妙昭不明白,皇帝怎么如此听的进一介臣子的劝诫,她也将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思考这个道理。
她福了福身,眼泪今日流的太多,眼睛已经有些酸痛了,嗓子也因之前的奋力争辩而略显沙哑:“太傅与皇上有要事相商,本宫身子不爽,就不奉陪了。”她满心满眼地望着皇帝,皇帝却连个“好”字都没说,只是抬手叫她下去。
走到门口,皇后嘱咐身边的秋竹,今日的事不可绝对太后姑母提起。秋竹行在她身后,看着张妙昭满眼痴迷的样子,心中惋惜不已。
张妙昭的进宫,是家族的选择,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爱慕咱们这位天子的容光,若是能为他生儿育女,那就是她一辈子的荣耀。
可偏偏她是张家的女儿,偏偏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张妙昭将皇帝视为夫君,而皇帝只视她为草芥为毒蛇为洪水猛兽。她与她自己的幸福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杜蘅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全部听见了耳朵里,暗自同情她女儿家的心思,帝王要走的路上却从没有“儿女私情”这四个字。
“皇上似乎很不喜皇后娘娘。”杜蘅悠悠地开口,皇帝已经换了一副笑脸,杜蘅并不打算劝他好好对待皇后,到底是张家的人,多提防些总没有错。
皇帝转了个眼神,皱着眉说:“朕见到她,便想到了皇额娘与众多规矩,却又不得不去见她,心里已经是厌烦得很。”
“皇上应当以江山社稷皇家子嗣为重才是。”杜蘅顿了顿,开口“这些日子,微臣与苏大人为皇上相看了许多参选女子,才知道原来这好儿女并不只在官宦家中,一些家世清白的女子品性相貌也是十分不错的,等过些日子,皇上可选些自己可心儿的进宫来服侍您。”
“太傅很希望朕后宫充盈。”皇帝不冷不热地开口,心中有些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