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臣仆(1)
大明的亲王金龙袍服,对于德多帕耶来说,确实大了些。
若单纯只是大,那也倒好说,可是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就像是那袍服好似不是他的一般,不匹配。
松松垮垮,毫无美感
就好像他身上只是披着一层华丽的绣满金龙的布
陪在德多帕耶身边的礼部尚书任亨泰,瞥了这我缅王一眼,心中忽然想起两句民间俗语。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狗尿苔上不了金銮殿
一个男子,所谓的美。并不一定就是指身材高大魁梧,仪表堂堂,器宇轩昂。
最重要的是要有精气神,就是那股我本男儿自当顶天立地的精神。
正如古人云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男人身上应该有的那种积极向上的劲儿,在这位缅王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到。
他就坐在任亨泰身旁,这是他所住的馆邑之中的二楼。这个地方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可以眺望整个繁华的京城。
此时的德多帕耶,甩着腰间玉带长长的带子,头上的纱冠也歪着,饶有兴致的看着外边的长街。
“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我的?”
他叽里呱啦一顿说,任亨泰的目光看向黎见山此人就是家族在缅地繁衍了百年的黎家豪强,未来缅国的左丞相。
黎见山赶紧翻译。
任亨泰闻言,心中哭笑不得。
他很想告诉眼前这位缅王,外边的百姓八成不是来看你的,而是来看我们大明储君的。
但他不能说,因为他必须还要尽量的考虑到这位缅王的自尊心。
不过他现在是怎么看这位缅王,这么不顺眼。
跟缅王共来京城的十二位缅地大贵族,人家都安安稳稳的颇有贵气,怎么眼前这位跟浪荡子似的?
“这位殿下的祖父,真是以前缅国阿瓦王朝之主?”任亨泰有些忍住住,问了黎见山一个比较无礼的问题。
他真是忍不住,缅地虽是偏僻之地,但绝不是蛮荒之地。缅人崇信佛教,也是有礼之邦。
任亨泰可不是朝中那些除了知乎者也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缅地早在宋徽宗时就跟赵宋还有大理国密切往来。
据说,缅地境内还有中国传过去的诸葛武侯庙呢!
“是”黎见山低声道,“殿下的父亲,是前代阿瓦王第五十六位妻子所生。而殿下又是其父,第十八位妻子所生”
“啊?”饶是任亨泰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一时间也是目瞪口呆,脑子里转了老半天都没转明白
“这位殿下因为出身不够尊贵所以自幼失了管束”黎见山似乎也觉得,吊儿郎当的缅王有些过分了,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他其实这一路走来,殿下对于各种礼仪都学得好好的。可能是京师太过繁华,以至于他一时有些欢喜若狂了!”
任亨泰点点头,勉强算是接受欣喜若狂这个说法。
突然,德多帕耶又兴奋的开口,“大明京城的人,怕是比整个缅国的人还多我要是能有这么多的臣民”
顿时,黎见山大惊失色,恨不得当场捂住这位缅王的嘴。
“他说什么?”任亨泰问道。
黎见山赶紧道,“殿下说大明不愧为天朝上国,人口众多”
任亨泰哦了声,没有计较真伪。目光微微环视,暗中打量着缅王身后那些缅地的大贵族们。
人人都是金灿灿的,金冠金带金戒指
他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些对缅王的轻视和不屑还有嫌弃。
也看到了这些人,眼神之中藏着的隐忧和忐忑。
就这时,一位礼部的官员快步进来,低声道,“太子爷过来了!”
任亨泰瞬间起身,“缅王殿下,我朝太子亲自来迎,还请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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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对殿下的尊荣,等会我朝太子会和殿下同乘御辇”
馆邑外,无数锦衣卫和盔甲鲜明的军兵沿途而立。
更有数百位官员,身着吉服垂手站立。大明朝在礼仪上,可是给足了缅人面子。
任亨泰带着德多帕耶等人,出了馆邑,开口道,“届时殿下将和我朝太子一同进宫,我大明皇帝已在谨身殿准备”
说着,任亨泰突然一顿。
然后瞪大眼,颇为失态的看着前方。
在他的设想中,当先过来的应该是礼部的乐队,还有吉官唱名,羽林军仪仗。
可是
轰!轰!
马蹄的轰鸣震耳欲聋,长街上围观的百姓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
大地,好似在颤抖。
烟尘弥漫之中,银甲金盔的骑士,趾高气昂而来。
一匹白马被众星捧月在前,马上的小人腰板比值。在他身侧,两位国公策马贴身拱卫。
“这?”
任亨泰愣住了,而缅人则是在最初的诧异过后,显得很是慌乱。
“吁”
随着前方骑士口中的命令,战马齐齐的原地挺步。
“呼噜露露”
看来,战马还没跑尽兴,有些不甘的发出鸣叫。
哒哒哒!
马蹄再次轻轻响起,白马拖着六斤,缓缓向前。
“臣,叩见太子殿下!”
尽管本来设置好的迎王大典已是面目全非,但任亨泰还是赶紧行礼。
“哪位是缅王?”六斤在马背上,微微仰着脸,眯着眼问道。
黎见山赶紧推了一把德多帕耶。
后者本来藏在黎见山身后,此时也整理下衣冠,学着汉家礼法,“番邦小王,见过天朝太子殿下!”
按照程序,六斤最起码要下马,口中谦逊客套一番。
谁知他却端坐在马上,就那么居高临下的受了对方的叩拜之礼。
“殿下,您”任亨泰大急,“这不妥呀!”
“有何不妥?”六斤道,“他是来称臣的,不就应该拜吗?”
顿时,任亨泰哑口无言。
一时间急得满头是汗,“礼法”
“礼法?”六斤又道,“以前他们骚扰我大明边境的时候,怎么不讲礼法?”
“此次前来称臣,分明是我被我朝兵锋所摄不敢不来。又要求得我朝册封,不得不来!”
“孤亲自前来已是既往不咎以礼相待,还要孤对他如何?”
“天朝过谦则藩国必骄”
一时间,任亨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太子爷,怎么这个脾气?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算上追尊的孝康皇帝,他也算是侍奉过三代帝王的臣子了。
朱家的皇帝虽说脾气臭,可也没臭到这个地步呀?
他们在前边低声私语,后边的缅人等大气都不敢出。
甚至都不敢抬头,因为那些骑士们的目光好似能杀人的刀子一般冷冽。
常升见六斤胡闹得有些过了,低声劝解道,“太子爷,您还是要对人家客气点,毕竟人家远来是客。一会皇上还要赐宴呢”
突然,六斤一句话让他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蓝公死于缅人之手”六斤斜眼道,“孤恨不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