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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得而复失,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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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雁宁说完这句话闷闷喘了口气,神色变得狠戾坚定,推开玉长瀛,转身看着百姓们逐渐逼近离城,她要亲眼看着他们满怀求生希望跑来离城,而后又被绝对信任之人堵了生路,求助无门,只能慢慢等死。

    这种恐惧害怕渐渐会变得心寒绝望,最终不甘的闭眼死去。

    朱雁宁只要一想到这个场景,眼睛通红,隐隐闪烁着兴奋之色,她仿佛是回到了前世那个三九寒天,厚重的雪堆积肩头的时刻。

    惊惧同兴奋期待交织在她心头,引得她浑身微颤。

    玉长瀛刚上前一步,朱雁宁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你若再上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玉长瀛有心拉她逃出苦海,又怎会慑于她这几句话。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去拉她的手腕,朱雁宁猛地拔刀相向,两人就这么在城头缠斗起来,玉长瀛处处压制却又不忍伤她,只是牵制住她。

    不过几息,城门突然传来大开的声音,朱雁宁停下望去,只见一队队人马整齐地朝着跑来的百姓而去。

    她定定站在城墙上,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看到有人去救他们,心中不甘的同时又些微松了一口气,百姓陆陆续续进城的时候,天上忽然飘起细细密密的雨丝。

    朱雁宁垂眸,没甚表情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雨珠挂在她的鬓发上,露在外边的皮肤皆是被雨水打湿,渐渐弥漫起来的薄薄的一层雾气似乎只笼罩在朱雁宁身周。

    朱雁宁静立良久后将剑插入剑鞘,一言不发转身下了城楼,玉长瀛再也看不下去,长臂一伸将她抱紧,“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杀了断你生路之人,我恨过,杀过,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我不希望你心中疯魔,陷入复仇的无边孽海中,既然重来一次,便要努力活得比前世好一万倍才不枉重来这一世。”

    玉长瀛说这些话时嗓音颤颤,他只恨自己前世太晚才看清自己的内心,若是早一些,说什么都把她留在身边,便不会让她那样绝望死去。

    朱雁宁轻笑一声,惊痛难挡,“你也重来过一次,看着那些同前世别有差异的人,做着同上辈子完全相反的事情,难道就要因为他们这辈子做了好事,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做坏事,便要轻易饶过他们吗?”

    “那我呢?我上辈子顽劣过,后来痛改前非,救了许多人,也做了很多好事啊,为何最后死得那样凄惨绝望?纵然重来一次,我早已被仇恨浸染,无法好好生活。”

    “别人看见雪,皆是赞美其纯白圣洁,而我想到的只有前世它压覆在我身上时予我无边绝望,站在煊京的街上,看到每一个路过我的人,我便忍不住猜想,前世断我生路的人中有没有他?没有他的话,有没有他的妻子?孩子?亲朋?好友?”

    “我日日夜夜受这仇恨的折磨,只恨不得将背弃我的秦绪一刀砍死,却想到前世唯一待我好的秦夫人若是痛失爱子,定当苦痛难忍,我放过秦绪。”

    “看到程墨,我为了让他尝尽痛苦,悉心培养他,让他拥有一身的好本领,我有太多机会杀了他,却因为他妹妹程姝下不去手,她那么弱,若是失去了哥哥,恐怕天都要塌下来,我放过程墨。”

    “再说晏珩,他是待我如父的秦英大将军自小便带大的少年将军,若我耍手段将他除去,秦英大将军便如同失去一个儿子,我自认同秦英大将军的感情不比他同晏珩的,可是我始终记挂着前世我流落西北时他伸过来的手,我不想他后悔自责没有教导好晏珩,我放过晏珩。”

    “我放过他们了,可是有谁放过我了?他们没有重来一次,不会愧疚,前世今生加起来的恨也只有我一人背负,我予他们的不过他们予我万分之一的痛。”

    “我也想过要不要放过自己,可是一到午夜梦回,我便如同被置身于三九寒天,城门紧锁的煊城外,挣扎不得,解脱不得。”

    朱雁宁看进玉长瀛的眼睛里。

    “我不明白,我重活一次的意义是什么?我只觉得重活一次,只不过是让我比别人多了上辈子的那些仇恨,我重活一次,走到这个地步,还是孤身一人挣扎在仇恨当中,这比上辈子,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眸色灰败,双肩轻颓。

    她已疯魔,做不得指挥万人的大将军。

    玉长瀛的双臂收紧,“我会陪着你,你信我,好不好?至少重来一次,你改变了很多人,这次无论是死是活,我陪你一起。”

    “离城守军同我带来的人已去抵抗什厉的人,赵筹同程墨也带人守着各个引爆点,什厉现下应当快到离城了,我们下去吧。”

    朱雁宁垂眸推开玉长瀛,走下城墙。

    玉长瀛静立片刻,抬脚跟上去,轻声喊了一声,“朱雁宁。”

    这是他第一次全名全姓的喊她名字。

    朱雁宁怔愣一瞬转头去看他,还未触及他的眉眼,后颈突然一痛,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玉长瀛将人接住,“带她离开。”

    身后闪现出两人,正是什彪和什川,两人忧心忡忡看着玉长瀛。

    “主子……”

    玉长瀛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说话。

    “这是我和什厉的斗争,旁人不用插手。”

    什厉是他的父亲,自他四岁时便将他掳去无厄门教导,原本应该花十年才能学好的本事,他愣是花了五年完成,而后藏拙五年,笼络无厄门的人心,在十八岁时,带着一众人差点将无厄门灭门,之后一众人逃出无厄门,这几年来,什厉一直在找他。

    想要他继承无厄门,他不同意,分明是父子俩,两人每次见了面非得打得你死我活的地步才堪堪停手。

    这次什厉想要夺取煊国的政权,明摆着想要同尧国成为敌对势力,他那次逃出无厄门几乎毁了什厉半生的心血,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同他死斗到底。

    什厉非常擅长抓人软肋,等他解决了什厉,再安心同朱雁宁在一处。

    玉长瀛穿着玄色劲装,打马朝着城外而去……

    朱雁宁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醒来的一瞬间她坐直身子,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上,她撩开车帘往外边看,是一处林荫山道,再看天色,她似乎昏睡了半个时辰。

    “停车!”朱雁宁喊了一声。

    马车速度不变,甚至在她喊完那一声后还加了些速度。

    朱雁宁眉目一沉,调整好身姿,脚下一蹬车厢壁,整个人飞出马车,朱雁宁顺势滚到路旁的草丛里。

    只听马一声嘶鸣,马车停下来。

    朱雁宁站起来,就看到马车上跳下来两个人,是什彪和什川。

    玉长瀛想把她送走,他到底想做什么?

    朱雁宁咬牙跑到马车前边去牵马,什彪眉目一扬,将她拦住。

    什川悠然走近,“殿下且慢,我们有令在身,恐怕不能放殿下回去。”

    朱雁宁眸色一沉,猛地击向什彪的胸口,一击过去,什彪只是身形晃了晃,他甩了甩膀子,“殿下,说实话,我很早之前就想向你讨教讨教了。”

    什彪说着冲上前同朱雁宁缠斗起来。

    什川皱眉,“什彪!你别忘记主子交待过什么!”

    什彪不为所动的吼回去,“我当然没忘记!我就是因为没忘记所以才想同她讨教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让主子这二十年来都念念不忘!”

    他下手愈发狠戾,朱雁宁渐渐有些吃力,听到什彪的话她皱了皱眉。

    什彪续道:“主子现在生死未知,却要我们护着她离开,你看看她像是有心的吗?我为主子不值!”

    朱雁宁一边躲闪着什彪的攻击,一边快速转动脑子。

    她对什彪一招锁喉,“你若是为你主子感到不值,那就放我回去!眼下这般紧急,你主子一人自当应付不过来。”

    什彪“呸”地一声,“你以为我会听你说的?”

    他挣开朱雁宁,往后稳住身形,眸光沉沉。

    朱雁宁心下着急,什彪又是个油盐不进的,她咬牙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我回去!”

    什彪竟是真的皱眉立在原地认真思考。

    片刻后,他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朱雁宁诧异,点头,“你问。”

    “两年前主子曾在你开的酒楼亲了你,你为何要打他?”什彪瞪着眼睛,似是真的为这件事生气。

    朱雁宁:……

    什川扶额:……

    这该怎么回答?

    朱雁宁愣着许久,始终没想到该怎么同什彪说,“你换一个问。”

    什彪见朱雁宁神色有异,只当是她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他抱臂冷笑,“不!我就想知道这个问题。”

    什川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制止,“什彪……”

    什彪一挥手,“你别管,我非要知道她为何无故对主子那样狠。”

    巴掌声他站门口都听得见,那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朱雁宁别开脸,“这个问题你去问你主子不就知道了!”

    什彪想了想,“你别想诓我,主子恐怕不会轻易告诉我。”

    “你到底放不放我回去!”

    “不放!”

    “你不想救你主子吗?他现在处境可是很危险。”

    什彪犹豫,“主子下了死令让拦住你。”

    “你不想想你主子的命重要,还是他的命令重要?”

    什彪毫不犹豫道:“自是他的命。”

    “那不就行了?我们一同回去救他,然后你自己趁机去问他那个问题。”

    什彪想想,竟是挑不出什么漏洞。

    但是他一直僵立着,他讨厌朱雁宁,不想听她的。

    什川知道什彪的驴性子,他对玉长瀛也甚是担忧,朱雁宁能这样想,他也乐得促成。

    “什彪,她说得对,我们是该回去救主子。”

    什彪皱眉沉思片刻,“那行。”

    三人很快达成一致,什彪调转马车,跑得飞快。

    朱雁宁一颗心高高吊着,如若玉长瀛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眼中满是沉毅。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城,城中却静悄悄的。

    偶有几名百姓惊恐的跑开,什彪抓住一个人问话,那人仓皇摇头只道不知。

    朱雁宁眼尖看到客栈门口拴着一匹马,正焦躁不安的踱来踱去。

    她冲上前翻身上了马,朝着城门口而去。

    这里人多一些,只是不敢出门,只敢将门窗开一条缝看外边的情况。

    一路疾驰到城门口,朱雁宁快速跑上城墙,外边空荡荡,似是没人来过一般。

    她心中渐渐升起恐慌,玉长瀛会去哪里?他还活着吗?

    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朱雁宁骑着马朝太守府赶去。

    太守府也是静悄悄的,府门紧闭。

    她敲了几下,没人开,索性翻墙进去。

    行至前厅,才看到几个人,见到她神色如常,还给她行礼。

    “玉王爷在哪?”

    被她逮住询问的人指了指后院,朱雁宁忙跑过去。

    院子正中放置着一举尸体,盖着白布,离城太守在尸首旁边来回踱步不停。

    朱雁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立在原地如同被一支利剑从头刺到脚底,寒彻骨肉肺腑。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尸体旁边的,只是觉得她所身处的世界摇摇欲坠,不堪一击。

    扑通——

    她再也站不住,跪坐在尸体旁边,想要伸手去揭开白布,又收回手。

    想来笔挺的肩胛像是被敲碎了骨头,颓然下垂。

    原来她这么在意他?

    她始终迈不过心底那道坎,她觉得自己不该同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在一处。

    可是到头来,他就只是那个玉括而已,默默无闻,只要一回头就立马能看见的玉括,让人安心,让人宁静,让人……有恃无恐。

    她怎么能蠢到将那些无从发泄的恨意发泄到玉长瀛身上呢?

    他对她那样好,那样坚定,所以她下意识有恃无恐,私心里觉得无论自己怎么拒绝他,他都不会离开自己。

    朱雁宁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自己。

    离城太守看着朱雁宁微颤的双肩,欲言又止。

    她被秦绪太后放弃、被程墨背叛落崖、被晏珩置于险境,被煊京的百姓堵了生路时她都憋着气没哭,可是当她看到玉长瀛了无生气孤零零躺在地上,躺在一条白布下的时候,她哭了。

    她喉间哽咽不成声,面前的地上落下一滴又一滴濡湿。

    “别哭。”

    朱雁宁好像听到他似真似幻的轻哄声和……什彪自以为很小声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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