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沧澜山居图 上
柴天诺蹲下身子在画卷中翻找,摊主不乐意了:
“一百铜钱一幅的物件,横竖都是挂起来唬人的东西,翻找个甚,拿到哪幅是哪幅!”
柴天诺抖手扔出一枚百两的锭子,摊主一个把持不住差点砸了脚。
“某全要了,够不?”
“够,太够了!”
摊主捧起大锭子狠狠咬了一口,嘴巴立时裂到脑后勺,揣在怀里扭头便走:
“摊子也送您了,回见!”
柴天诺哼笑,这家伙倒是精明,旁边已有不少人望了过去,那么大一锭银子在身上,不赶紧走,必会惹来事端。
见摊主走的迅捷,一群不怀好意的家伙扭头望向柴天诺,能随手扔出百两锭子,身上钱两自然不会少。
“夫君,夫君!”
柴蛮儿使劲拉扯柴天诺的胳膊,十余人一脸邪笑的围了上来,属实让她心里发颤。
“莫怕,这么大的镇子,该有的秩序自然有,不然谁还会来此?”
柴天诺满不在乎的说,也不理他们,蹲下身子继续在画堆里扒拉。
柴蛮儿恍然大悟点头,蹲下身子帮他一起找。
“胆子不小,外来者也敢如此嚣张?”
领头汉子嗤笑,十几人聚成个圈子把柴天诺二人包围,藏在袖里腰间的短刀亮了出来:
“二百两锭子买命,若是不出,信不信宰了你们也无人敢管?”
“我们是十万大山的巫民,可不是九城十八镇里被养熟的狗子,这里的官府管不到!”
“尉迟无忌也管不到?”
柴天诺抬头,声音平静的说,领头汉子长着竖瞳,打扮确实和周围巫民不太一样。
竖瞳闻言脸色微僵,过了些许时间才缓缓说道:
“过去怕他,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有何好怕!”
“一家人,什么意思?”
柴天诺皱起眉头,竖瞳双眼微眯,一刀便捅了过来:
“便你话多!”
“噹~!”
屈指一弹,短刀立时碎成两段,柴天诺抓着竖瞳下巴将他举了起来:
“说明白,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余下巫民见头领被控立时急了,扬起手中短刀便扑了过来。
“碎。”
柴天诺轻声说,便听嘭的一声,十余人同时炸裂,化作血泥飞溅一地!
“啊~~!”
眼前场景恐怖到了极点,原本聚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大叫着逃走,竖瞳则出了一身大汗。
祸事来了,自己惹上不该惹的恐怖存在,九成九活不了了!
“手下都死了还不说,脾气够硬!”
柴天诺一指点下,竖瞳汉子左臂立时炸的粉碎,痛的他剧烈挣扎,却依然未发一言。
“在某见到的人里,你算得上是真正的硬汉!”
有些钦佩的点头,柴天诺又是一指点下,右腿嘭的爆开,血水哗哗流淌,可竖瞳汉子依然啥都不说,没几息时间便两眼一翻死了过去。
“未成想,一个地痞流氓竟有如此骨气,属实出乎我的意料!”
柴天诺感叹点头,柴蛮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的说:
“夫君,你死死掐着他的下巴,叫他如何说话?”
“奶奶个熊,这下糗大了!”
柴天诺咧嘴,挥手收起所有画卷,与蛮儿上马,急匆匆行往他处。
离开七镇,寻一无人山头,柴天诺散出所有画卷,无人打扰没过多久便找到那副引得自己心动的卷轴。
与其它打开散落画卷不同,卷轴用麻布裹得严严实实,还用石蜡封了口,一看便是用心保护的物件,也不知摊主是从哪里淘换来的。
去了蜡封麻布,小心翼翼展开卷轴,柴天诺眼睛不由一亮。
峰峦起伏,点缀三两萧瑟林木,群山环抱村落,旁有大川流过,渔舟顺江面漂流,穿蓑衣的渔夫端坐船头,任薄雨润面。
好一幅恬静淳朴,幽静自然的淡抹山水!
柴天诺看的连连点头,说点不要脸的话,此作颇有些自己画风特点,着色清淡,除却主线用重笔留痕,其它皆为浮墨渲染,透着一股发自内里的清幽。
“今朝郡斋冷,忽念山中客;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
“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
“沧澜山居图,好诗,好名字!”
看着卷尾诗词与名称,柴天诺轻点头,难怪这幅画卷能引的自己心动,无论哪处都合心意到了极点,便是自己作画,也不一定有这般合心意。
“蛮儿,你说……”
柴天诺抬头,不由一愣,入眼皆是滚滚云浪,哪有柴蛮儿的身影?
一旁绿树,还有手中画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噫吁嚱,某这是,又入了幻境?”
无奈摇头,柴天诺便觉自己就是个解密体质,但凡有幻境秘境小世界,一准一头撞进去!
秉承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柴天诺好奇打量周围景象,峰峦起伏,白云于山间浮动,大江平缓,有渔舟顺流而下。
江边村落升起缈缈炊烟,农人牵着小儿的手,笑着走向居舍,柴天诺恍然点头,原来,自己是入了沧澜山居图里。
负手,沿石阶一路向下,虽是幻境,柴天诺却觉得分外舒服。
一草一木皆是养眼,便是脚下顽石,踩的都是那般契合。
下行九百九十九,柴天诺来至山腰,有一绿瓦红柱风雨亭坐落。
亭中有人,是一穿白色道袍的道人,冲柴天诺微笑:
“可要饮茶,是你最喜欢的雀舌。”
“……”
用手按按剧烈跳动的心脏,柴天诺叹气坐下,看着除了年长,相貌气息皆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道人,开口问:
“你是谁?”
道人斟茶,轻笑言:
“这还用问,自然是你。”
柴天诺端起茶杯饮入口,忍不住咋舌,还真是雀舌,与自己常饮的滋味一模一样。
“莫打玄机,认真讲,你到底是谁?”
道人敛去笑容,认真说:
“未打玄机,我便是你,或者说,你的一部分。”
“……我柴天诺,怎是如此奇葩的存在?”
柴天诺无奈摇头,也不说话,只是摆摆手,道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该从何说起。”
道人挠头想了想,缓缓说了起来。
道人道号鱼粮,居于山间道观,只他一人。
出生时,正值大丽朝分崩瓦解,天下大乱之际。
其时北地蛮族入侵,占了大丽朝不少土地,建立了蛮族政权,鱼粮道人长大后,便当了蛮族政权的地方小官,虽不大富大贵,温饱尚能满足。
人生前三十年,鱼粮道人与常人一般无二,娶妻生子,过着平淡却幸福的日子,直到三十一岁那年,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