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好心办坏事，十二品白莲
姜玄手中传音符刚烧尽，一旁的叶景也随之拿出了一面玄光镜。
只见他单手一点，玄光镜镜面就如石子入水，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涟漪之中，又有人影逐渐显现而出。
待涟漪停止之后，那人影也彻底清晰了起来，对着叶景躬身行了一礼：
“师父，南方世家东伐白莲教。”
“白莲教智王孙甜控制江浙府杭城百万百姓静坐城外，以百姓为质，胁迫南方世家。”
传信人影名为王道先，是姜玄大师兄，五境蕴神境修为，平日坐镇江浙府会稽县，护持一方百姓。
如今传信过来，看来同样是为了白莲教之事。
随着王道先话音落下，叶景的脸色顿时就阴了下去：
“我现在过去，你让世家那些人暂缓动手。”
说完他先是收起了玄光镜，随后问向姜玄：
“能不能算到无生老母所在位置？”
姜玄立刻将阵法之力加持到了自己身上：
“弟子先试试。”
话音落下，他已然微动手指，掐算了起来。
又片刻，姜玄停下了动作，缓缓地摇了摇头：
“算不到。”
“师父，这世间不能被我算到的东西很少。”
“之前我算过，除了无法准确掐算龙虎山、玉京城、佛门、我神霄山门，还有蛮夷所在一处位置以外，其他人与物我尽皆可以掐算。”
“可如今，我却算不到无生老母的痕迹。”
说到这里，姜玄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想法：
“如果说掐算以上五者，像是有大法力之辈在干扰我的掐算。”
“那掐算无声老母，就让我有一种掐算先天星辰神树的感觉。”
“好似其身融天地，无所在，又无所不在。”
听完姜玄所言，叶景立刻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姜玄眼前，而后传音才徐徐传进了他耳中。
“如此，那你便先续接昆仑断龙脉。”
“待断龙脉恢复以后，再将阵法往北河府北边扩张，用阵法镇压阴山，让你那些师伯师祖们先脱手出来再说。”
“至于白莲教之事，我会去处理。”
目视叶景化作雷光远去，姜玄想了想后又分出了两个分身。
一道分身西上昆仑，配合昆仑山神续接断龙脉。
另一道分身则下了竹山，来到了白家，找到了闺房中正在对镜梳妆白香莲。
正在梳妆的白香莲通过镜子反射见到姜玄，刚露出了一丝笑意，却又看到镜中姜玄的眼眸变成了漆黑之色。
然后她就软趴趴地倒在了梳妆台上。
另一边，使用《摄魂》之术定住白香莲神魂，再用《嫁梦》、《魇祷》之术布下幻梦之境的姜玄，已然窥视到了白香莲的记忆最深处。
这里是一处方圆不过三五米，屋外被半米高杂草围着，只留下一条小径供人通行的乡下土屋。
“相传白莲圣女是无生老母的女儿，所以无生老母在某个乡下农房里？”
左右看了看杂草之外的一片漆黑，姜玄刚想抬脚走进院子，却忽然听到了有马蹄声从黑暗中传来。
止住身子稍待片刻，就有鬼人骑着由苍白骨架构成，眼中冒着幽火的骨马冲破了黑暗，闯进了白香莲记忆深处这唯一的光明之地。
目视鬼骑踏过杂草，越过篱笆，冲进土屋。
听着土屋里传来的惊叫声，看着逐渐朝着土屋侵袭的黑暗，姜玄挑了挑眉头后刚想进屋子，却又看到有白光自无边黑暗中亮起。
随后白光照破了黑暗，也将姜玄的视线恍得惨白一片。
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才反应了过来。
“白光是无生老母，她将自己这段信息从白莲圣女神魂中抹去了？”
手指轻弹间略过这段画面，姜玄随即沿着白香莲的记忆线一路前行。
结果就是看到的东西几近于无。
白香莲这人魂身，除了知道自己是白莲圣女的分身以外，其他一概不知。
有的只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信息。
倒是她对姜玄确实爱得炽烈。
就是这炽烈的爱意来得有些突兀，就像是某一个时间段，她被人植入了她必须要爱姜玄的信息一般。
心中盘算良久，姜玄随后停了神通将意识收了回来。
不过他并没有将白香莲唤醒，而是解开了她身上的封印，然后使用追魂之术，循着人魂跟主魂存在于冥冥中的联系，一路追寻了过去。
须臾后，姜玄便感觉到了同样有一股精神念头循着这冥冥中的联系从遥远之处降临，朝着白香莲识海中落去。
“白莲圣女么？”
意识显化出身型看了眼那被十二品莲台裹着的精神力，姜玄沉吟了片刻后还是把念头收了回去。
他没把握光凭意识就拿下白莲圣女。
他在那朵莲花上感觉到了先天之物的气息。
倒是可以打一下这道分魂的主意。
“所以白莲教的根本，是一朵先天十二品白莲？”
“也对。”
“若非先天之物，在没有外挂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控制住千万百姓，还有那么多修士？”
“更何况除了神州以内，神州外的白莲教众也不少。”
心中思绪转动间，姜玄就看到白香莲轻动了一下睫毛，随后张开了如婴儿般纯净的眼睛。
睁眼之后，白香莲，或者说是白莲圣女先是扫视了一下自己的闺房，随即单手支起了下巴，将自身扭出一个婀娜的姿势，轻启粉唇道：
“郎君当真是好狠的心。”
她说的温柔，可姜玄听到郎君两字以后，却是竖起了寒毛。
犹记得几年前，他独自一人出门历练的时候，也有红煞控制了一个叫陈平一的老修士的肉身，捏着兰花指说出了同样一句话。
那场面，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在九原之地怎么没见到红白双煞？”
心念一动间将散乱的念头收回，姜玄随后把视线落到了白莲圣女身上：
“圣女这是何意？”
白莲圣女刚想开口说话，却又见姜玄的眼睛变成了漆黑之色。
一愣之下，感受着这道跟本体失去联系的意识，她却不由笑出了声：
“郎君，你这”
话未说完，她便再次软趴趴地倒在了梳妆台前。
走到白香莲跟前，伸出食指点在她眉心，姜玄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相比于你自己说，我更愿意自己看。”
“主魂有先天白莲气息守护，我确实没信心窥视。”
“但一道分魂敢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了？”
思绪间《嫁梦》与《魇祷》之术同时运转，而后姜玄眼中闪过了一丝恍然之色。
“原来是因为这般么？”
或许是没想到姜玄动手得如此果断，这道分魂中，蕴含着白莲圣女所有的记忆。
从呱呱坠地到分出人魂，还有自身修炼的种种功法，一点都不少。
就是对于白莲圣母的记忆甚少。
或者说白莲圣母从不现于人前，哪怕是跟白莲圣女沟通，也是通过眉心莲花进行沟通。
“分出人魂身，是因为人魂身有感情？”
“无生老母让白莲圣女做到斩情绝欲，但她做不到，所以就想出了斩出人魂身，寄托情欲的念头？”
“若是我受了这份情，那人魂身就可以得到神霄派的庇护，无生老母也拿人魂身没办法。”
“要是我不受这份情，那就等人魂身爱到最炽烈，恨也到最深的时候，将分身收回，斩出情欲，完成无生老母的要求？”
“至于选择我而不是选择别人，是因为之前分出雷霆化身的时候被白莲圣女看到了？”
“也不对啊。”
“既然知道我一境就领悟了雷霆之道，那不可能没想到我会被师门守得严严实实的。”
“这种情况下派分身接近我，分身还叫白香莲这种名字，是觉得自己的嫌疑不够大？”
想到这里，反应过来的姜玄不由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下白莲圣女的记忆，最后终究是被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之处。
“记忆被修改过！”
意识到这一点，姜玄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的都是聊斋。”
“既然不能通过白莲圣女得到消息，那就只能靠硬实力了。”
叹了口气，姜玄随后拿出了三支供香。
供香漆黑，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红尘欲念。
一拿出来就好似有无数祈求、渴望、贪婪之声在耳边响起。
这香，是姜玄取香火之中的欲望凝聚而成的。
俗话说香火有毒，这毒指着的就是人的红尘贪欲。
而这红尘贪欲，不管是修士还是地祇，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
哪怕同样修炼《红尘》神通的杨威，估计也不敢将其凝聚成香。
毕竟杨威修的《红尘》神通，是修人间百态，不是红尘杂念。
不过对掌握了《魇祷》之术，并将其修炼到道境的姜玄而言，这由红尘杂念凝聚而成的黑色供香，就是最好的施法之物。
伸手虚画用真气在身前情况凝聚出一座香炉，姜玄随后双手举香过右肩。
下一刻，黑色供香无风自燃，火星中冒出了无数红尘烟气。
若是侧耳倾听，便可听到无数虔诚却贪婪的祈祷之声在烟气中响起。
看了眼由无数欲望组成的烟气，姜玄扯了扯嘴角以后就把供香插到了虚幻的香炉中。
“红尘浊香三支，祭四府百姓万魂哭。”
音落，三支供香在须臾之间就烧成了灰烬，随后堪称恐怖的红尘之气在一个盘旋后钻入了白香莲的眉心，循着冥冥中的感应朝着白莲圣女落去。
感知到第一缕烟气钻入白香莲鼻尖以后，白莲圣女主动切断跟白香莲的联系，姜玄不由笑了笑。
“入道境的《魇祷术》要是这么好破，那也不是魇祷术了。”
“哪怕你有先天白莲气息护持己身，可除非白莲亲至，不然这三支红尘浊香也足够污了你神魂了。”
“至于先天白莲亲至，等的就是它亲至。”
念落，姜玄收敛了笑意，随后一脚踏出，借着阵法的牵引，直接来到了皖府东南角。
立于阵法边缘眺望视线尽头的江浙府城杭城，姜玄深吸一口气后踏出了阵法覆盖范围。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戊子年了。”
“也就是我已经三年多没出阵法了。”
“才三年，好像比起那些以苟道闻名的前辈，我还是不够苟。”
“不过这世间，好像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对我造成威胁了。”
笑着摇了摇头，姜玄也没用《假形》术变化相貌，直接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杭城飞去。
朝游北海暮苍梧，咫尺天涯须臾间。
脱离阵法后又借着道的力量，姜玄几乎是在瞬息间就来到了杭城之外。
可当他隐于云中将视线落到杭城之后，他脸上的笑意却立刻收敛了起来。
视线之中，有百万眉心闪烁着白莲的百姓盘坐于杭城之外，口中无声呢喃。
虽然他们脸色红润，身体强壮。
但姜玄使用瞳术以后，分明看到他们这健康的身体是以燃烧灵魂后得到的。
“以灵魂供养白莲，再用白莲用不上的杂质供养肉身，最后再用肉身精血供养白莲。”
“这跟拿人炼丹何异？”
“白莲教，尽皆该死。”
压下心头恼怒，姜玄身形一转后就来到了会稽县，飞了一圈后随手摄取了一个三境修为的白莲教徒。
“你是谁，我乃”
没让他把话讲完，姜玄就直接将他封印了起来。
姜玄抓人，也是选人抓的。
白莲教口号喊得响亮，以推翻暴明，救万民于水火为己任。
确实有人因为这种口号加入白莲教，但教中更多的是自私自利之辈。
就比如被他抓到手上的教众，其身上之怨气，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声世所罕见了。
懒得跟他逼逼赖赖，姜玄先是用食指指向这白莲教众的眉心，随后吐出了一口真气。
《指化》跟《喷化》同时运转，下一刻，教众眉心的三品莲台就开始收缩根须，缓缓合拢起了莲瓣。
《喷化》，地煞四十四术，可吹气让物体变化。
前世孙猴子就经常使用这招。
不管是解绑还是解禁、破阵，这式神通都非常好使。
至于《指化》，则在《喷化》其后，也是一门使物体变化的神通。
可点石成金，也可化水为油。
如今姜玄使用《指化》和《喷化》，就是用两者将白莲返本归源，化成莲子。
效果还不错。
只用了30秒不到时间，莲花就变回了莲子。
只不过看着手心的莲子，还有身前形容枯槁，好似一阵风就可以将其吹死的三境修士，姜玄却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种下白莲后要是不将其及时拔除，那一身精气神就都归于白莲了。”
“果然，无生老母就是在用无数百姓蕴养白莲。”
“若是它将所有百姓、修士体内的白莲取回融入自身那朵白莲，那白莲到时候能提升到何种程度，它又能提升到何种程度？”
随手将莲子种回眼前三境修士眉心，待白莲在他体内生根，在他眉心开花完毕，姜玄又手掐印诀，凝聚出了一点金光后对着修士眉心一点。
下一刻，白莲上出现了一丝金色火焰。
“离火为引，禳灾解厄。”
言罢，白莲就在金色火焰中逐渐枯萎，逸散出了丝丝缕缕的精气反哺到了这修士的精气神上。
大约半刻钟以后，姜玄收回那丝离火，看着已然达到了三境圆满，只需要稍作修炼就可以生出法力，达到四境的修士陷入了思索。
“白莲可以吸收修士平时消耗的能量进行储存，并在修士有需要的时候进行反哺？”
“那要是去掉会被无生老母控制这一缺陷，白莲莲子确实算的上是一件神物。”
“用来给兵修、武修破镜，那是再好不过。”
“只不过这白莲用之以邪，也是邪门无比。”
想到这里，姜玄又抬头看了下天空。
“地煞神通自有气机，特别是圆满以后的地煞神通，差不多都有屏蔽天机之能。”
“所以使用地煞神通取莲，可以不被无生老母发现么？”
“这倒是算一个好消息。”
“不过凭我自身实力，最多在同一时间炼化二十万朵白莲。”
“也许炼化一品莲花会容易一些，但想来也不会容易到哪里去。”
“所以想要解救千万百姓，要么把阵法扩张过来，要么把被种了白莲的百姓们带到阵法里边去。”
“不如双管齐下。”
心中思绪转动，姜玄随手拍死了身前作恶多端的白莲修士，并将其灵魂泯灭免得化鬼害人以后就折返了身子在杭城外飞了一圈，找到了被众多修士围在中间的叶景。
“南方各个世家的人么？”
“唔，申虚子也在？”
降下身子落到叶景身边，姜玄先是对着申虚子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叶景道：
“师父，可有找到无生老母的踪迹？”
叶景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还是跟以前一样，找不到。”
姜玄同样点头表示不意外，接着看了眼西湖边茶楼后开口道：
“师父，弟子有办法取出白莲教众的眉心白莲，只不过一下子无法取出太多，需要将他们送到阵法里去。”
姜玄话音刚落，一旁依然作老农打扮的徐落就开口道：
“这位是神霄派的姜道玄姜道长吧？”
“取出白莲教众眉心白莲，我等也有手段做到。”
“但除非一下子将所有百姓的眉心白莲取出，不然怕是会遭无生老母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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