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护生相册之师徒
薛异人在雪底下听得分明,那声音好生熟悉。
借着冰面反射,猛然看到一副高鼻深目的面孔,方才想起对方是他曾经在大雪山上的教官边巴。
薛异人想起了两年前,那时他刚到大雪山地区服役,华国西境国土和雪山南麓的d国都同时面临被x国蚕食的威胁。
面对一群从小到大连雪也没见过几次的新兵蛋子,华国西境军区特意从锡国邀请来具有丰富雪地作战经验的少校军官边巴作为教官,为大家培训雪山生存经验。
边巴边巴,人如其名,在d国话里代表雪山獒犬,就是说他像獒犬一样又凶又狠的意思。
薛异人以及一众新兵蛋子在边巴教官的带领下,共同经历了数月魔鬼般的训练。
边巴用最粗俗的话语责骂他们,用最火辣的皮鞭抽打他们,用最艰险的实战磨砺他们,将他们从一只故园只会钻草堆的小菜雀,培育成了可在雪山之上纵情翱翔的雄鹰。
后来边巴在执行一起特殊军事任务中,不幸身陷险境,连他自己国家的战友都认为他已凶多吉少,默默迎着夕阳步入了返回行营的路程。
这时反而是薛异人等一众华国新兵,并没有放弃营救曾经的教官,甘冒其险,突入g国阵营,击溃守卫,将边巴背了出来。
战事结束,教官真诚希望薛异人服役期满后,能和自己一样继续留在大雪山,一定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但薛异人告诉边巴,自己是吃村寨人的百家饭长大的,由于只有两年入伍时间,等军旅生涯结束,就要回到家乡工作,奉养多病的婶娘,恐不能像教官一样成为一名最优秀的雪山战士。
临别之际,边巴只能告诫他,将来即便不能成为一名最优秀的军人,也要争取成为一名最优秀的警察,这样一样可以守护世间的公平和正义。
再后来,大雪山南麓的国家政局发生了很大变故,一众新兵也和曾经的教官天各一方,想不到再见之时,薛异人真成了一名警察,边巴却做了一名职业雇佣兵。
这边冰雪堆中犄角旮旯里,薛异人还在回想着往事,对面的边巴又在劝降了:“小子,你在哪里,我看见你了,乖乖出来投降。教官不再是曾经那种粗暴的人了。”
一边说着话,手里也不闲着,一阵狂射把四周打得冰屑四溅,逼得薛异人四处躲藏。
薛异人知道自己和教官之间实力的差距,因此一边竭力躲避,一边尽力求和:“老师,是你来了。”
边巴队长道:“是的,我来了。我只为求财而已,你乖乖把相册交出来,可以饶你一命。”
“教官,你知道你说的相册里面记载的是什么吗?”薛异人道。
“我不关心里面记载的是些什么臭狗屎。我只知道,我必须完成大老板交给我的任务。”边巴道。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这还是您在雪山喇嘛庙教给我的偈语……难道我们做事不应当先求一个因果吗?”
薛异人边忍住被子弹和四射冰屑擦伤手臂所带来的痛楚,对边巴说道:“教官,这本相册里记载了y国在战争时期犯下的滔天罪行,他们曾经侵略凌辱我们,又把证据烧的烧,毁的毁,至今还在做着借尸还魂的春秋大梦。教官,我们曾经在大雪山上并肩作战,想必你也承受了家园被毁、亲人被凌辱的切肤之痛。”
薛异人的话瞬间让边巴头领想起了故国:那巍峨的雪山,飞溅的瀑布,无边的花海,温柔的姑娘……
边巴道:“是的,我承认我们曾经并肩作战,但是现在锡国已经亡了,雷布察人没有了自己的家,世间一切因果都断了,再说那些也没有用了。”
薛异人还在竭力争取教官站到自己这一边来,说道:“教官,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就放过我们一马吧。”
边巴道:“我承认你们曾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但是作为雇佣兵,既然收了大老板的钱,就一定要把任务完成,没有第二种选择。既然你不服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说着,继续扣动手中扳机,朝昔日的学生杀去。
如此,薛异人在曾经教官的逼迫下,继续待在雪底下显然已不现实,只能瞅准时机,又爬回到雪原之上。
留守雪原的那名雇佣兵,眼见薛异人突然钻了出来,出现在雪地,心想:“这家伙的战斗力倒是跟雪山的獒犬有得一比。看看其他队友奋勇争先,反而损伤殆尽,最后居然让老子抢得了头功。”
他胸有成竹,提上一口气力,找准雪地结实处,向对方急追而去。
只见薛异人“啊”的一声,向前扑倒,双手在雪地中乱抓乱爬,显然已是气竭力尽,摔倒一次便再也爬不起来。
连营房上边的董老看到了,都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万分担心薛异人被留守在外的这名雇佣兵捡了漏,直接就将他杀害。
蓦地,薛异人挣扎着爬起来再奔了一次,眼见前面巉岩峨壁,已到了山顶绝境处,前面万仞深谷,再也无处可去。
见此良机,那雇佣兵狂笑一声,抢上几步,提刀就向他腿部扎去。
这并不是想一刀将他刺死,而是要将他伤得逃跑不了,再细细拷问董老和相册的所在。
然而刀子才递出去,蓦地他左脚踏下,足底虚空,全身急坠,下面就是一个深谷。这一下奇变横生,竟似出现了妖法邪术。
刚从雪洞里爬出来的边巴和在远处细察动态的董老,眼见那名雇佣兵将要得手,却在一瞬之间消失,不知去向。
反而还在深谷边缘的薛异人突然一跃而起,身手矫健快捷,以避免被谷口滑落的巨量雪沫一同带下去。
原来薛异人适才狼狈逃窜、出力挣扎全是假装的,为的是一步一步将对手引到山峰极高处,那里两片悬崖中间,原本生有一处极细的深渊所在,只是被白雪遮住了难以观察得到。
薛异人再一次发挥了对地形熟悉的优势,用自己的性命和对方进行了一次豪赌,赌的就是那名雇佣兵立功心切,最后一定会着自己的道。
随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从谷底传将上来,正是那名雇佣兵的声音,相当给力地证明这场赌博又是薛异人赢了。
不过,拼到目前这个境地,薛异人脚下是深谷,背后是悬崖,再也逃不到哪里去了。
边巴大踏步扑过去,用左臂勒住了薛异人的脖子,一把透亮的军刺顶住他的喉管,厉声吼道:“说,那老头和那本相册被你藏在哪个狗洞了?”
薛异人被一只巨臂勒得额头青筋暴起,眼见军刺一点点刺进自己的皮肉里,仍是挺直了脊梁,不肯讨半点饶。
僵持良久,忽听“啪”的一声,边巴教官右腿脚后跟被打飞了一块血肉。
回头一看,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后面站了一位银发老者,风雪中一只手护着鼻翼上的氧气面罩,一只手举着道具枪,枪口正对着自己。
边巴稍微松开薛异人,看了看脚上的伤,有点疑惑老者的身份,叫了一声:“who are you?”
老者回应道:“你不用跟我讲西文,我是华人。”
老者正是被薛异人藏在悬崖上边营房里的董老,先前全程看到了薛异人雪原恶斗雇佣兵的场景。
年轻时他也曾在东南小岛当过兵,有过军事经历,只是后来退伍经商以后,生活逐渐养尊处优,血性慢慢被消磨殆尽。
当在高处看到华国民警为保护自己,死战力竭后落入敌手,陷入绝境,实在不忍他年纪轻轻就命丧于荒野。
当即取出相册,趁着数人恶斗,悄悄的下了悬崖,来到边巴背后,突然开枪打伤了他。
此时董老一只手把相册拿出去放到深谷边,一只手用枪指着边巴头领,大声道:“放开他,否则我就把相册扔下去。”
边巴头领有点疑惑自己的耳朵,就这么一个风都吹得跑的老家伙,居然也敢来威胁自己。
边巴道:“你凭什么?就凭手里的玩具枪?”
董老争辩道:“不,曾经我也是一名军人,也有自己的血性。枉你自称兵王,带领那么多人对付一个少年,胜之不武。你再不住手,我真的把东西扔下去了?”
这会儿边巴先把勒住徒弟的手臂放松些了。一口冷冽的空气猛地灌入薛异人的肺腑,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边巴完全放开薛异人,边朝董老走去,边说道:“就凭你也配称军人?简直笑死我了。”
董老继续出言刺激边巴:“相册就在这里,但我觉得你们应当做一场公平的比试,否则就是胜之不武。”
边巴狂笑一声说道:“别说我欺负你们老弱病残,什么都不用,老子照样可以碾死你们这些杂碎。”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刀具和腰上的枪套卸下。
这是老少二人组唯一能够争取活命的机会,当此之时,薛异人眨眼给了董老一个暗示:“要活命,只能靠自己争取。”
立即翻身捡起边巴扔在近处的刀具,挺身向他曾经伤过的左手攻去。
董老年老体衰,不敢与对手硬抗,就在远处利用手中唯一的武器,对着边巴进行远程攻击。
边巴料想不到自己这徒弟连番恶斗下,竟然还有如此战力,在薛异人的快速抢攻下,一时竟有些手忙脚乱。
局势很快变得对薛、董二人有利,薛异人不断用刀攻击边巴,只用一招:刺他腿脚上的伤口,不中,专找他身上其它的弱点扎;左刺右扎,不中,虚晃一枪再刺他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