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两条路
“那个小偷，在法庭上是这样说的。他说他抢劫时并没有想过让一个孩子失去父母，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不至于因为贫穷与饥饿而死，不至于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因为没有东西吃而变成冰冷的尸体。他说他很抱歉，如果知道当时他会下意识开枪，那他宁肯不带那把手枪，而是空着手，哪怕是冒着被打死的危险。”布鲁恩继续说道。
“你是怎么看的？”塔奇米听后也思考了一会然后才问到。
“杀人偿命，这是炎明的谚语，我们欧罗巴人也完全赞同并且奉为经典。他就算再可怜，再有一万个理由，那他也是杀了我的父母，触犯了殖民领的法律。我不能饶恕他，那是对司法的践踏，也是对以牙还牙这句话的蔑视。炎明人常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也是非常赞同的。”布鲁恩面无表情的把洋葱切开成一瓣一瓣的说道。
“但是，他说的又并非是没有道理的。促使他铤而走险的并非是他本身的恶劣，而是社会的不公。只要压迫与剥削一直存在，那像他一样的人也就会一直存在，不会消失，更不会因为一两个例子而变好。他们需要的是牛奶和面包，而不是越来越严苛的律法。不改变社会的不公与越来越恐怖的压迫，那人民就始终无法变成所谓的诚实善良者，必然要去铤而走险的偷盗，为了生存下来什么都干得出，无所不尽其用。”布鲁恩又说道。
“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塔奇米又从橱子里拿出一把甜菜点了点头说道。
“后来，我从报纸上得知了锤镰的消息，知道了亚美利亚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他是那么的耀眼，不屈服于黑暗，既打击黑帮，也对贪官污吏毫不留情。他将那些导致社会陈腐的人全部揪出来，全部绳之以法，一直在坚强的为穷人战斗着。于是我拜访殖民领的所有武馆师傅，从他们那里学习最高深的炎明拳法和武艺，想要成为殖民领的锤镰，以同样的方式为穷人而战，清扫黑暗和腐败，还给穷人们一片光明之地。”布鲁恩又笑了笑说道。
“我听说塔奇米先生您也认识锤镰？”布鲁恩忽然想起这个事情连忙问到。
“他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忠实的崇拜者一定会很惊讶的。”塔奇米笑了笑将甜菜投入锅中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后来又去找伽利波第同志，而不是直接成为第二个锤镰呢？”塔奇米又问到。
“因为我始终没有那个意志力，没法下定决心，真的去做锤镰侠那样的人。”布鲁恩又有些迷茫的说道。
“学武术是很轻松的，只要怀揣着仇恨的心，哪怕师傅用棍棒打我我都能承受，都能忍下来。复仇的火焰可以让我忍受下一切煎熬，但是到了最后的那一步，我却开始犹豫和止步不前，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前进了。”布鲁恩又说道。
“为什么？”塔奇米再次问到。
“我不像锤镰侠那样，有着无比的神力和能力，哪怕是面对枪炮的攻势都毫无惧色，依旧可以与那些黑暗和腐败战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学了点武艺的普通人而已。如果我那一天不幸被抓，我的其他家人又该怎么办？我的朋友又该怎么办？我的青梅又该怎么办？所以，我找到了伽利波第先生，想学习到底该怎样获得那一往无前的意志力，获得那种无与伦比的斗志，哪怕是前方有千万人，也敢勇敢直前的精神。”布鲁恩认真的说道。
“那你确实找对人了。”塔奇米盖上盖子笑了笑说道。
“没有肉的话，你会介意吗？”
“不，不会，伽利波第先生吃的很朴素，我也不是什么挑食的人，对食物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布鲁恩连忙摇头道。
“但是您做饭蛮香的，比我吃过的任何一位炎明师傅做的菜都香。”布鲁恩又抽搭了一下鼻子说道。
“布鲁恩，我和锤镰不能说是朋友，但也有一些比别人更深厚的联系。”塔奇米与布鲁恩走出厨房点了一根纸烟深吸一口后缓缓说道。
“想要解决社会的不公正问题，并不是只有成为义侠那一条路。这是一条可行的道路，却不是唯一的道路。你其实还可以选择另外一条，或者抱着那一条的信念而战，在那条信念的指导下战斗下去。”塔奇米又说道。
“那一条？”布鲁恩有些明白的问到。
“这一条要比义侠还要艰难，还要注定充满了荆棘、背叛、折磨与痛苦。当你选择这一条路时，你就相当于将所有穷人的痛苦背负到了自己的身上，注定要受到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就好像，九九八十一难一样。”塔奇米笑道。
“我不在乎。一想到复仇，我就无惧无畏，没有任何惧怕了。”布鲁恩立刻回答道。
“你所需要的不是复仇的怒火，而是为穷人战斗的决心。”塔奇米回答道。
“就像您这样？”布鲁恩问到。
“不，是像锤镰那样。”塔奇米笑起来说道。
“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能促使我前进的，只有一往无前的斗志，还有永不衰竭的勇气。好了停止话题吧，甜菜汤做好了，我们也该吃饭，在武装头脑之前，我们得先武装肚子。饿着肚子是没法静下心来学习的。”塔奇米笑着说道。
“您比我大几岁来着？”布鲁恩愣了一下后也笑着追上去问到。
“大概两岁？我今年二十三岁。”
“那就没错了，我二十一，正好比您小两岁。”
“唔，又是一位年轻人。”
“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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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众神不再庇护凡人了。
红色的披风在大风的吹拂下飘动，月光打在金红相间的铠甲上，为这身威严的铠甲增添一丝冷峻，以及寒冷。
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的，塔奇米倒是还记得很清楚。
等待太让人感到沉闷和喘不过气来，能提前改变一些，总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