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的温柔
车厢里又黑又闷，孙婉香什么都看不见，周遭很安静，但她也一直绷紧了神经，不知过了多久，才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捏住身旁布料的手紧了些。
脚步声渐近，而后整个车厢开始微微晃动，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下车轮在青石砖上转动的“轱辘”声。
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孙婉香能清楚地听到守卫的盘查声，应该是到宫门口了，她听着守卫和车夫的对话，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是运送去往汝阳王府的东西，所谓的盘查没有很严格，当车轮再次转动时，孙婉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顺利出宫了。
可是等到马车再一次停下时，因为是急停，她的身子被晃得猛地往前冲，还好身前是成堆柔软的布料，她这才没撞出个好歹来。
“夫人，您在里面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夫人是在叫她吗？孙晚香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
下一瞬车厢被打开，阳光照进来，孙婉香有些不适地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太好了，您没事就好。”
孙婉香放下手，这才看清来接她的是见月和王守平。
她欣喜地跳下车，“王副将，您没事啊，那我二哥是不是……”
“二爷现在在军中，白将军隐瞒了他的身份，他现在安全得很，您不必为此忧心，这里耽搁不得，属下先接您过去，一切等到了军中再说。”
见月给孙婉香披上早就准备好的披风兜帽蒙面，和她共骑一匹马，王副将在前面带路，两匹快马一道奔出了城，一直到城外驻扎的军营才停下。
到了军营里，孙婉香跟着见月进了营帐，和她一起换上了普通士兵的装束，披着盔甲，脸也涂得蜡黄，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兵。
王守平向她解释，“您现在的身份，不适宜太过张扬，只能先委屈您扮作普通士兵了。”
孙婉香摇摇头，“这没什么，我想知道我两位兄长现在何处？我想见见他们。”
“您二位兄长的去向，属下确实不知情，总之是在军中，夫人放心，白将军会安置好他们的。”
孙婉香和见月一直躲在营帐里一整天，直到天色暗下来了，王守平才来找她们。
吃饭时，她也总是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
突然，有人路过她身后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碰掉了她的筷子，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帮她把筷子捡起，在她耳边轻声丢下一句，“随我来。”
等孙婉香回过头时，就看见那人的背影已经走远了，她起身跟了上去。
一直到进了营帐以内，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孙婉香刚把撩起的帘布放下，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熟悉的气味让她并未挣扎。
她反而有些担心，“你抱我这样紧，不会难受吗？”
白渊亭没有说话，他松开手到一旁点亮了烛火，跳动着的橙黄色光亮填满了整个营帐。
“在宫里这两个月，圣上没有为难你吧？”
孙婉香摇摇头，“只是限制了我的行动，这两个月除了那两个伺候我的宫女，我从未出过房门一步，侯府是否被抄家，之后又是什么状况？我一概不知，我听王副将说，大哥二哥现在都在军中，他们现在如何了，能让我见见他们吗？”
“侯府确实被抄家，但圣上并未流放他们，我有事要拜托他们，让人先护送他们去了别的地方，你先不担心，总会再相见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带你先随军离开长安，安阳公主做的手脚圣上迟早会发现。”
孙婉香长叹了一口气，“这次真是欠了安阳公主好大一个人情。”
她突然想起来安阳公主对她的嘱托，上前拉住了白渊亭的胳膊，“你这次行军是不是会路过万州？”
“怎么了？”
“我有事要到那里去，等到了万州，我就带着安阳公主给我的三个暗卫离开就行。”
“不行，这太危险了。”白渊亭蹙着眉神情不悦，对于这个提议并不赞同，“你对万州地界的了解有多少，就敢贸然去那儿，又是安阳交代你帮她做事？”
孙婉香也很固执，并不理会他的反对，“你别再劝我了，我答应了安阳公主就一定要做到。”
白渊亭盯了她好一会儿，两人卯着劲，谁也不肯退让。
良久，白渊亭才轻叹了一口气，“也罢，带你到战场上更不安全，军营里人多眼杂，你也只能一直藏身在营帐里，多有不便，这样吧，到了万州，我让黑鹰与你同行。”
对此孙婉香并无异议，能多一个武力高强的人同行，她也更安心。
当晚，孙婉香便留宿在白渊亭的营帐内，这里没有其他人敢随意闯进来，她自然也不会因为隐瞒身份而有什么不便利的，因为身体原因，两人依旧还是分床而卧。
孙婉香躺在床上看着睡在一旁软榻上白渊亭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同样的情形，她已经没有了当初在南蛮被白渊亭所救时的欣喜，此去万州太子或许还有千百种手段等着她，而白渊亭此去奔赴战场，更是千难万险，不知下一次两人再相见，又是何年何月。
想到这，孙婉香抬手抹掉眼角滴落的泪，把被子蒙过头，偷偷抽噎。
可是没过一会儿，被子就被掀开了，她透过朦胧的泪眼，对上眼前尽在咫尺的那个模糊的轮廓，又抹了一把泪才将眼前人看清。
“你不是已经睡下了吗？”
白渊亭什么也没说，把人轻轻揽入怀中，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后背。
等孙婉香再次睁开眼来时，天已经大亮，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之后的一段时日，孙婉香自然还是和白渊亭同住，好在没有其他人敢随意闯进来，要是外人瞧见了，她一个小兵睡在主帅的床上，而主帅则歇在一旁的软榻上，恐怕会觉得十分荒诞。
一直到了万州地界，孙婉香如预想的那般，带着安阳公主留给她的见月和月一月二，以及白渊亭派来保护她的黑鹰，一道留了下来。
孙婉香让他们去打听消息，这几人原都是做暗卫的，但也有各自的情报网，行动倒也不算太有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