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杀鸡儆猴
“瞧着你是个生面孔，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们这里的绣娘，手艺那叫一绝，这里的样式都是眼下长安城最时兴的。”
孙婉香环视一圈店里的客人，“你这里生意挺好啊。”
伙计笑了，随手拿起就近的一匹布在她面前摊开，“你看看，这绣样这针脚，这苏绣的样式你可还满意？我跟你们说，在长安城里，不止平民百姓，就连王公贵女也来买过我们这的面料，我瞧着你面生，可是最近才来长安的？”
孙婉香笑了笑，没有答他，只是让他把掌柜叫出来。
“呃……”伙计愣了一下，“我们掌柜忙得很，你有什么要求和我提就行。”
“既然这么忙，怎么不多招几个伙计？”她刚刚就注意到了，其他几房送来的新人并不在店里。
“当然是有的，我们店里可不止我一个伙计，只是掌柜的今日宴请他们吃酒去了，先留我在这看店，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替我了。”他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憨。
随即他错开眼，抬手打招呼，“只要一人来换我就行，怎么您也一起回来了？”
“我有东西忘了拿。”
浑厚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孙婉香循声回头。
是吴掌柜。
从前二婶找他来侯府时，她见过的。
吴掌柜不知是不是不记得她了，还是没认出来，径直从她身旁路过，走进了店里。
经过身旁时，孙婉香很清楚地看见吴掌柜脸上的红晕，以及他身上飘散的酒气。
正当他打酒嗝时，孙婉香从背后叫住了他，“吴掌柜。”
他回过头来，看着孙婉香呆愣了半晌。
“三小姐。”他有些讶然。
很好，终于认出她来了，也省得她多费口舌。
“您怎么会来这？”吴掌柜问。
先前那个伙计也惊讶地凑了过来，“掌柜，您认识这位姑娘？”
“什么姑娘，你该叫东家。”
“东家？”伙计愣了一下，随即忙给孙婉香作揖，“哎哟，我刚刚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不打紧，我今日是来要账簿的，看吴掌柜你一会儿似是还要去吃酒，把账簿交给我便忙去吧。”
“账簿？您怎么会突然要来要这个？”
“这是侯府的铺面，我不该看账簿吗？还是以前二夫人从来没向你要过。”
“那当然不是，这自然是侯府的铺面。”吴掌柜讪讪一笑，“只不过您今日突然来此，我没准备好，要不您先回去等着，我过两日就送去侯府给您过目。”
“何必要过两日，今天不行吗？”
“今天，这……”吴掌柜有些为难。
“为什么会拿不出来？是没有，还是怪我来得太突然，没给你时间做假账？”孙婉香不依不饶的，问得很直接。
但她又没有完全变脸，吴掌柜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只当她是刚接手了家业，急着想立威的小孩子一般。
因此他反而先板起脸来，神情颇有一些严肃，“三小姐，您这就是冤枉我了。我兢兢业业在这几十年，以前老侯爷在时，这铺面便是由我经营的，若我真是有什么作奸犯科的手脚不干净，岂不是早就被揪出来了，何必要拿什么假账糊弄三小姐，真是荒谬。”
伙计看气氛不对，便主动在一旁调和，给孙涵香赔笑，“东家您别往心里去，我们掌柜的就是心直口快，他没有恶意的，我们也绝不会做什么假账来糊弄您。”
孙婉香倒像是真的被他唬住了一般没与他计较，微微一笑便缓和了态度，“既如此，或许我要的确实太赶了些，那便明日吧，明日，吴掌柜，你便把账簿送来侯府，给了你一夜的时间，这总能准备好了吧。”
她说完没给吴掌柜反驳的机会，便带着银霜转身离开了。
“哎，哎三小姐。”
孙婉香挥了挥手，没有理会身后吴掌柜的呼喊。
吴掌柜并没有追上去，他有些郁闷，本来拉拢了其他几房新送来的人，吃酒吃的好好的，突然碰上要来查账簿的孙婉香，好心情没了大半。
不过他也懒得追上去解释，一个小丫头而已，甚至不值得他去编什么说辞。
账簿交不上便交不上吧，到时随便找一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好，反正这个三小姐也不过是被其他几房拿捏的，明面上的东家而已。
就算他真把账簿交上去了，那个三小姐说不定也看不懂，还是把那几个新送来的人哄好了才是正事，他是这么想的。
走开一段距离后，银霜不解地问，“小姐，刚刚在店里，那个吴掌柜对您那么不敬，显然是在糊弄您，您只交代一句话就这么走了，万一明天他这账簿交不上来可怎么办？我猜他是不会交的，他的态度明显像是个老油条。”
孙婉香无所谓道：“随便他交不交，他明日若是交不上来，或者交的是假账，正好拿他开刀，给其他人打个样，杀鸡儆猴。”
听她这么说，银霜也安了心。
两人这么一路逛下去，又陆陆续续去了几家铺面，无一例外都没有要到账簿。
直到快逛完时，在东市街口才有一家成衣铺，很坦然的把账簿交了上来。
因此孙婉香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
宋掌柜，看起来有些清瘦的男人，像是个文弱书生。
把账簿顺手交给银霜后，孙婉香便带着她去了书院，可是在快要到书院门口时，她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书院附近徘徊。
何云莺？
她怎么在这？
孙婉香有些疑惑，她不敢贸然靠近，只好拉着银霜往旁走开些，让附近店铺的招牌遮掩自己的身形。
“你把账簿收好，在这等我。”孙婉香让银霜坐在一家店里等她，又给她点了一碗云吞，“我过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她又走近了些，躲在书院斜对面的一家店铺招牌后探出头来。
书院门口的空地上，何云莺正在那里来回踱步，看起来似乎有些焦急。
何云莺总不至于是来找她的吧？
孙婉香盯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何云莺有什么新的举动，便觉得无聊，回去找银霜打算再等一等，等到何云莺走了以后再进书院，毕竟她不想和这个人再产生什么交集。
可是等了很久，两碗云吞都吃完了，孙婉香探出头去看，见她还守在那里。
只是这回她有点倒霉，正要缩回身时，竟恰巧与何云莺对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