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用一个登徒子办事
“这还用得着三小姐提醒,奴那些值钱的首饰物件便是都给了当铺才来找您的。”连婆子有些失望转身就要走。
孙婉香再次拦住她,“这名贵的自然都在贵人们手里,您那些首饰再贵能值几个钱呐,我说的自然是寻常人能接触到的最贵重的物件。”
连婆子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她。
她一挑眉,轻轻吐出两个字:“房契。”
“奴自然也想过,可万一限期内赎不回,难道让孩子们都睡大街吗?”连婆子满脸愁容。
“谁让你抵押自家房契了,自然是抵押侯府的房契,反正侯府产业那么多,少一张二婶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连婆子吓了一跳,“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反正过几日你便能还上了不是吗?就因为是侯府的产业,万一你要是过了期限拖一两日也不打紧,当铺的也不敢跟侯府计较,等你还上了银子把房契赎回来再偷偷放回去,二婶怎么会发现。”
“可是……三小姐,您居然同意我抵押侯府产业,不会是给奴下了什么圈套吧?”连婆子狐疑不决。
“我能算计你什么,我自己都要看人脸色过日子,还能有本事算计你?不过是希望到时你能在二婶面前帮我多争取些嫁妆罢了,否则侯府产业都攥在她手里,就是再多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孙婉香说完看连婆子神色依然很纠结,但却没有再出言反驳,约莫是有些动心了。
接下来几日,兰亭苑都安静得很,连婆子再也没来过,只是孙婉香这话本子是紧张得看不下去了。
终于在三天后的深夜里,一个翻墙而入的不速之客解决了她不安的心绪。
李四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递过来,她伸手接过,是一处庄子的田契。
连婆子最终还是动手了。
“隔个几天王哥便会找人上门催她一次,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些房宅地契小姐您就都可以拿回来了。”
孙婉香摩挲着手中田契交代他,“你们做事谨慎些莫要让他们起疑。”
“您放心,王哥那帮人专门收印子钱的,保管扒他一层皮还叫他不敢报官。”
“我是说你们别将他按得太死,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侯府产业这么多一下子全骗出来也不可能,这是长久的事,给他留点希望他才能豁出去。”
李四点头一一应下,摸黑离开时,一打开门和正好起夜的银霜撞了个满怀。
“你……你……唔”银霜吓了一跳,瞪大眼想喊人却被李四先行捂住了嘴。
“把她放开吧。”
见自家小姐神色坦然,银霜也尽力按捺下心中恐惧。
李四刚一松开手,银霜就紧张地跑到她身边,低声问,“小姐,这贼人怎么在这?”
“他现在为我办事,你不必害怕。”
“他?您怎么能用一个登徒子为您办事?!”
这事一时半会儿不好解释,孙婉香先让李四离开,而后关上房门,扬了扬手中的田契。
“明日陪我出府一趟,你家小姐要翻身了。”
其余的她没有解释,银霜不识字看着那张田契也还是一脸迷茫。
直到第二天两人去官府把这张地契由白契换成红契,她才明白自家小姐在高兴什么。
本朝的房宅地契分两种,白契也就是民契是只需中间人担保签署的,不必向官府纳税亦不受官府保护,不管上面是谁的名字,契约若是被人偷抢去了,报官也不会管,而红契也就是官契,是在民契上加盖官府印章,必须登记造册按时纳税,不论契约在谁手中,上面的名字是谁那就是谁的资产。
孙婉香从小就知道家中产业皆是签的民契,一则是省了税钱,二则也没人敢偷侯府的房契去收租,甚至不止侯府,凡是家里有个官职的几乎都是签民契,向来只有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才会签官契。
现在只需等连婆子把这些地契都偷出来,她一张张全换成官契,二婶便是抢回去也没用了。
换好官契后,她带着银霜一同去成衣铺买了两身布衣换上,之后才来城南郊外的乐野庄,这便是连婆子偷出来的那张田契所在地。
这些庄子就算收回来了,也还是要有庄头和佃户耕种经营才行,这些产业二婶经手太久,就算她亮出身份,管事的也未必会把她当主子,来之前孙婉香打定主意先扮作探亲的农妇混迹到佃户中打听一番,先看看此地的庄头究竟是认钱还是认人,若是对二婶忠心耿耿的她回去再从长计议。
庄子中住了几家佃户,家中共有几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庄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有生面孔闯入自然老早就发现了。
“我夫家嫂子前几日喜得千金,特让我和妹妹来寻小姑子回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面对庄头管事的问询,孙婉香半点也不怵,按照先前编好的说辞应对,只是银霜低着头身子有些微颤,她轻轻握住银霜的手安抚她。
“听你这口音不是长安人?”
“我老家是咸阳的。”前世在国公府有位伺候她的婆子就是咸阳人,虽然学得不是很像,但糊弄本地人应该是够了。
“这么大老远怎么让你们两个姑娘家来,家里没有男人吗?”
“就我爹一人,实在走不开,大伯哥几个月前就不在了,嫂子这一胎是个遗腹子,故而公婆特别重视,叮嘱我一定要带小姑子回去,我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已经耽搁好几日了,烦请管事引我见见我家小姑子。”
庄头和几个佃户狐疑地看着她交头接耳了一番,最终同意带她去佃户家中寻人。
几处土坯草屋挨在一起便是佃户们住的屋舍,看着眼前杂乱潮湿的屋舍孙婉香有些不悦的蹙眉。
有几户收了工回来的佃户,把锄头随意扔在一旁,坐在家门口吃饭,手脚都是泥,啃着窝窝头配咸菜。
掌事问她有没有寻到亲戚,故事本是孙婉香胡诌的,自然不可能有这个人,她装模作样地在人堆里转了几圈,而后才为难地问管事能不能在此处留宿。
“可能是我记错了,可是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我们两个弱女子行夜路也不方便,您放心我们就在这将就一晚,明早天一亮就走,绝不给您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