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割面立誓
曾经有人问过吕河在边塞时他可否有过恐惧的时候，吕河给出的答案一直都是否定的。
但是在吕河内心的最深处却始终有一个画面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而那个画面便是草原骑兵骑着如同洪流一般地冲向自己。
当初他作为青州军的一员跟随自己的主将一同进入草原想要主动出击。
可是结果却是他们遭到了草原骑兵的突袭，最终他们损失惨重就连主将都被草原人斩了首。也正是那一战在吕河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而现在当初令他很多年都难以忘却的梦魇再次来袭，而且这一次比之草原骑兵冲击他们青州军更加令人绝望。
因为侯马铁骑乃是重骑，他们的冲击力比草原骑兵更加强大。
“吕帅快撤吧，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刘四看着愣在原地的吕河大声地提醒道。
此时侯马铁骑已经冲到了城卫营的阵型之中。
看着不断被撞飞出去的同袍刘四其实也是心如刀绞。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去解救自己这些同袍。
他知道在侯马铁骑这种重装骑兵的冲击下但凡是被他们撞到的城卫营士兵都不可能有机会活下来。
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会直接把人的内脏撞击得碎裂开来。
而且骑着战马的骑士还在不断地挥舞手中的武器无情地收割着周围那些惊恐的城卫营士卒。
面对这样令人绝望的场景即便像刘四这样曾经身经百战的老兵也只能哀叹不已。
“是啊吕帅我们快些逃吧！再不逃那些骑兵就真的杀过来了。”
看着侯马铁骑在人群中不断地冲击张峰沐此时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他现在恨不得自己的娘亲能够多给自己生出两条腿才好。
可是他此时却无法加快速度逃出去，因为围住城卫营的那些漕帮帮众们还没有彻底崩溃。
“我城卫营经此一战怕是要损失过半了！”
吕河此时并没有急着逃跑他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吕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能够逃出去老晋王的这笔血债我们总会有机会去找他讨回的。”
刘四忍着肩部的疼痛拉着吕河说道。
“哈哈哈，没有机会了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吕河却是突然狂笑起来。
他的反应却是把刘四和张峰沐吓了一跳。
“吕帅你且莫气馁，等到我们逃出去后立刻去寻宗正寺我相信他们会为那些死去的同袍报仇雪恨的。”
张峰沐也立刻劝说道。
“没有用的这一次我们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老晋王，我们现在对付的其实是陛下是朝廷是庙堂里的衮衮诸公。”
吕河的眼里满是泪水。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次老晋王的行动乃是授意于圣恒帝。
圣恒帝的目标就是为了彻底消灭掉宗正寺。
而他作为金陵城的城卫营统帅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参与到此事之中。
甚至他应该和郑煜那般站到朝廷一边。
但是他却在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选择站在宗正寺这一边。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觉圣恒帝这样做有违祖制也有违人道。
圣恒帝这种为了权利不惜清除所有穆姓藩王的行为实在过于绝情无义。
更加令吕河难以接受的是圣恒帝为达目的竟然放任草原大军南下。
这实在是让人感觉亲者恨仇者快。
所以在吕河看来圣恒帝此举乃是有违仁君之道。
“吕帅就算是如此又能如何，我就不相信这笔血海深仇我们还报不了了！大不了我们就落草为寇加入草军无论如何我刘四在此立誓终有一日我会为兄弟们报仇雪恨的。”
刘四眼看着吕河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他立刻拽着吕河大声激励道。
也许是刘四的话的确令吕河有所触动，他原本无神的眼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丝光亮。
“就是吕帅大不了我们这城卫营的官职不要了，我们落草为寇我就不信我们还弄不死老晋王这个狗东西。”
张峰沐此时也咬牙启齿地说道。
“好，既然如此我们约定今日我三人无论是谁逃过此劫日后都必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吕河红着双眼拿拔出自己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脸颊上划出了一刀。
刘四见状也有样学样在同样在自己的脸上划出了一刀。
而张峰沐将两人都在自己的脸色划了一刀他咬咬牙最终也在自己的脸颊上划出了一刀。
只不过他的这一刀划得完全没有吕河和刘四那么果决。
他脸色的伤痕也比吕河和刘四短上不少。
在三人立下血誓之后吕河像是魂魄归位一般。
随即他们便开始组织城卫营的士卒有序地撤退。
至于被侯马骑兵冲击的那些人三人也只能咬牙不去关注。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拯救他们了。
而老晋王这边在看到侯马铁骑人群中横冲直撞不断的屠杀城卫营的士卒时他是笑的格外畅快。
“命令晋王亲卫立刻去抓紧时间屠杀那些城卫营士卒。”
看着已经彻底被侯马铁骑吓破了胆的城卫营士卒老晋王立刻又下达了另外一个命令。
这一次马征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随后晋王亲卫们也放弃了围堵那些城卫营士卒转而分散开来屠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城卫营士卒。
就在老晋王心情格外畅快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晋王亲卫从晋王府邸中跑了出来。
“王上这里有紧急消息。”
说着那亲卫便将一个小纸条递到了老晋王的手中。
这张小纸条是他刚刚从一只信鸽的腿上取下来的。
老晋王面带笑容地展开了这张小纸条。
可刚看了一眼他脸色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马征看到老晋王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立刻上前询问道。
“王上，可是耀武军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马征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郑煜与城平公主的关系。
因此他也知道郑煜一直都与老晋王之间有联系。
而在这个时候能给老晋飞鸽传书的应该也只有郑煜了。
“没什么！”
老晋王缓了片刻然后一把就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然后紧紧握在手中。
随即他又沉吟片刻吩咐马征道。
“吩咐晋王亲卫和侯马铁骑让他们加快速度，我再给他们半炷香的时间半炷香后他们必须立刻停止行动。”
马征闻言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他不明白耀武军那边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会让老晋王下达如此命令。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老晋王这边必须要将城卫营彻底覆灭或者彻底打散让他们再也无法对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影响才行。
可现在正是彻底打散城卫营的大好时机老晋王却是下达了即将终止行动的命令这让马征实在想不明白。
不过俗话说军力如山，既然老晋王已经下达了命令他也只能按照命令执行。
随着晋王亲卫的加入原本就陷入恐慌的城卫营士卒们再次陷入了更大的绝望之中。
于是原本从漕帮这里逃跑的城卫营士卒立刻就变得多了起来。
这也导致漕帮帮众的包围圈被冲击得更加七零八落。
甚至情况都到了漕帮帮众为了躲避城卫营士卒的冲击也跟着他们一同往外跑。
有人带头那便有更多的人跟随。
最终漕帮这边的包围圈就像是决堤的大坝一样彻底崩溃了。
此时李毅四人见城卫营士卒的突破已经成为定局他们便骑着战马逆着人群将已经精疲力竭的唐明虎等人给护了起来。
而无论是逃散的漕帮帮众还是城卫营士卒在看到李毅他们几人时全部都识趣地绕开了。
“多些李兄弟的帮忙，这一次如果不是你们我城卫营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唐明虎此时虽然已经连大刀都拿不稳了，但是他却依旧哆哆嗦嗦地抱拳感谢李毅。
“唐大哥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本来就与老晋王有仇这一次能够帮到你们城卫营也只是碰巧而已。”
李毅却是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没有你们我们城卫营今日都将全军覆没，你们的这份恩情我们城卫营必将铭记在心。”
唐明虎说着再次给李毅他们行了一礼。
“现如今包围圈已经被冲开接下来你们城卫营可就要面对那一千多的耀武军，你们可有把握？”
李毅此时有些担心那支援过来的一千多耀武军。
“无妨，只要有施展的空间即便耀武军全部都过来了，我们也必然要磕掉他们几颗门牙。”
唐明虎一脸不屑地说道。
可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发现靠近晋王亲卫那边的城卫营士卒开始骚乱起来。
“老晋王这老东西看来是准备在我们脱困之前好好地在我们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唐明虎拄着长刀休息了片刻后再次提上长刀准备前去帮助自己的同袍抵挡一下侯马铁骑和晋王亲卫。
“唐大哥我看你现在已经力竭，如果现在前去对付侯马铁骑很可能会力有不逮。”
李毅一把拉住了准备前去帮忙的唐明虎道。
“李兄弟你放心我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是前去为同袍争取些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
唐明虎摸了一把脸色的鲜血咬着牙说道。
“唐大哥我刚才说了我正好与这老晋王有仇，不如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让我们去会一会这所谓的侯马铁骑。”
李毅此言一出他身后的羽真雷不由眼睛一亮。
而齐朝更是兴奋地将手中的偃月刀舞得虎虎生风。
“莫要啰嗦了，我早就想和这些重骑比试一下了！”
“就是，我也想要试一试我的铁镗能不能洞穿这些家伙的铠甲。”
安肃也是跃跃欲试道。
“别人都说重骑乃是弓箭手的噩梦，但是今天我也想要试一试到底是我手中的弓箭厉害还是那些铁骑的冲锋厉害。”
米义人也被众人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所感染。
几人之中也唯有鬼医没有发话。
这倒不是说是鬼医怕了这些侯马铁骑。
之所以他不愿意放狠话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毒术对这些全副武装的重甲铁骑很难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毕竟无论是毒针毒镖还是毒粉毒液都很难让高速奔驰的骑兵中招。
“可是你们也只有几人，可是对方可是有上百铁骑的你们这样冲上去一旦被他们盯上了那会非常危险的。”
唐明虎闻言不由吓了一跳，他立刻就反对道。
“唐大哥你且放心好了，他们是重骑兵而我们只能算是游骑兵他们虽然防御比较厚但是速度就会大大受限，所以他们想要追上我们那根本就没有可能。”
李毅却是胸有成竹地说道。
换作是其他的兵种李毅或许还不敢如此大胆冒险。
但是作为一个曾经指挥五百骑兵就突袭过草原大营的人来说他自信自己对于骑兵的理解远超过这些侯马铁骑的。
“可是这还是太危险了。”
唐明虎虽然被李毅说得不知该如何反驳，但是他还是阻止道。
“我说你这汉子何以如此婆婆妈妈，我们自己都不怕你还阻止我们做什么？”
安肃却是一把提起自己战马的缰绳然后不满地对唐明虎说道。
“就是你这汉子自己敢带着几十人就在数千敌军之中拼杀，可为何不愿我等去与敌人拼杀一番难道你只想自己专美不愿我等扬威？”
齐朝也明白唐明虎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却不愿意失去这个与重甲骑兵对战的机会。
于是他不得以使出了激将法。
此言一出唐明虎和剩下的那些先锋城卫营士卒立刻变得面红耳赤。
“唐大哥我这小兄弟年纪太小不懂说话，还望你不要介意。”
李毅见唐明虎被齐朝的一番话给气得呼呼直喘气他立刻上前解释道。
“李兄弟我知道这位小兄弟并无冒犯我们的意思，我也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危而已！”
唐明虎也算是个气量极大的人。
他在第一时间就平复了怒气然后解释道。
“你且放心我们去去就来！”
李毅对着唐明虎一抱双拳然后一磕马腹，其胯下的战马立刻就像是一道闪电般窜了出去。
而安肃、齐朝、羽真雷、米义人以及鬼医也跟着李毅一同朝着侯马铁骑所在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沿途的城卫营士卒见有战马冲过来他们纷纷开始闪避。
很快他们便给李毅等人让出了一条通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