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阿兹克好像还是克莱记忆的中模样。

    身材中等，皮肤古铜，穿着黑色长款礼服，戴半高丝绸礼帽，有一双流露出沧桑意味的褐色眼眸，五官颇为柔和，右耳下方则长着颗细小黑痣。

    又已经很不一样。

    在带着克莱恩离开贝克兰德时，破碎镜面般的金银双色牢笼在灵界中快速合拢，面对意料之中的阻拦，阿兹克眼中燃起苍白火焰，泛着阴绿火光的黑雾从他身后喷涌而出，成千上万的死灵生物在黑雾中对金银双色牢笼发起冲锋。

    电光火石的战斗里，克莱恩连知晓交锋结果的能力都没有。

    是三次……还是五次？

    克莱恩也不知道身边的风景到底变换了几次，反正就是各种模糊色彩不停地晃，直到晃得自己有点“晕车”，他的双脚才终于感受到少许实感。

    还好有阿兹克伸手扶一把，不然他会立刻摔倒在地上。

    被扶着坐在一块礁石上，听着耳边的清晰海浪声，克莱恩才想起来自己曾是“小丑”，用“小丑”掌控身体的能力快速调整好状态，他就赶紧看向坐在旁边的阿兹克。

    看向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长辈。

    发现对方手里拿着那封应该用“摞”为单位的信，千言万语都没有了诉说的必要，因为那封信已经被看到了第八页，阿兹克是在清楚他的情况，并得到不要靠近自己的忠告后，依旧选择前来找他。

    看到克莱恩手里还拿着钢笔和写了大半的信，阿兹克抬了抬手里的信，神情温和地笑着说道：

    “收到你的信，我很高兴，还好，这次我没有迟到。”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这话克莱恩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他苦笑着说道：

    “您不该来的，我的情况很复杂，可能会连累您。”

    克莱恩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话，阿兹克非常认可地点点头，小心收起手里那些信时轻声说道：

    “确实，你的命运就像被猫抓乱的毛线球，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敢相信你会卷入这种层次的麻烦里，但我不能不来，就在我读信的时候，预见了你的死亡，就在今天。”

    得到和自己占卜不同的结果，克莱恩有些愣住。

    今天早上去灰雾之上占卜的结果，明明是有危险但可以接受，因为是要去东区，他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奇怪，在不确定是自己的占卜出了问题，还是解读出了问题的情况下，克莱恩选择相信阿兹克，讲述起自己今天的安排，说道：

    “我接下了去东区的委托，想着今天调查一下‘美人症’的源头，顺便再看看‘守护之神’的信仰是什么情况，我在那里见过叶夫卡先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知道他代指的是哪里，阿兹克神情凝重的仔细打量着克莱恩。

    在这个过程中，克莱恩感觉有无数双疑惑眼眸在观察自己，那种冰冷和死寂气息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如同灵魂失去了躯壳，独自停留暴风雪中，还好这种刺骨森寒只持续很短时间就立刻消失不见。

    看着阿兹克皱眉沉思，克莱恩下意识搓着胳膊取暖，但他手中的纸笔稍微有些碍事，写了大半内容的信还好，叠起来放进兜里就行，可钢笔不行啊，手中钢笔的笔帽还在旅馆里，不管是正着还是反着插进兜里都很容易弄脏衣服。

    扔掉更不可能，怎么样都是花钱购买的身份象征。

    “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原地返回……”

    心里刚这么想着，他就听到了阿兹克的声音：

    “应该不是因为那位神灵，你的命运虽然混乱难以观测，但强行窥探还是能发现少许原本的轨迹，我能看见‘死亡’，能大概判断出杀死你的人并不强大，但因果牵连很深，应该是你主动吸引来的麻烦。”

    没等克莱恩展开联想，阿兹克就摇着头说道：

    “现在不重要了，命运混乱对现在的你来说是好事，只要远离贝克兰德，那些麻烦就很难再找到你，你的信让我想起了不少事情，接下来我需要沉睡一段时间消化收获，这个时间可能有些长，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先送你离开。”

    正在脑海里筛选有可能杀死自己的家伙，克莱恩就听到自己已经远离麻烦的消息，清楚理解阿兹克的每句话后，他立刻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他现在的命运是混乱的……

    那他是不是自由了？

    是不是逃离作为神灵棋子的命运了？

    可他脸上的喜悦笑容还来不及浮现，就被神灵这个代称打回现实，苦涩笑着与阿兹克四目相对，这种真实感就更加明显了。

    是啊，作为高序列强者的阿兹克先生，是能在混乱表面下察觉真实的。

    神灵只会更加强大。

    在没有完成祂们的期望前，他……逃不开的。

    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真相有多么残酷，克莱恩维持着勉强的笑容，说道：

    “抱歉，阿兹克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但我得回去贝克兰德，我不想欺骗您，我暂时无法离开那里，因为逃走的结果我无法承受。”

    疑惑注视着克莱恩，感受到他眼中那种无奈和坚持的矛盾情绪，阿兹克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温和地笑着点点头，从衣兜里拿出一只轻薄得仿佛人皮制成的手套递过来，说道：

    “它或许能帮到你，这是那个海盗中将的遗物，我有做一些封印，让它平时不会饥饿，但每使用一次，就必须用一个人类的血肉和灵魂喂饱它，否则，它将吞噬你。”

    听到这种描述，克莱恩当即想起这只手套代表什么。

    “蠕动的饥饿”！

    源自某位“牧羊人”死后遗留的强大神奇物品。

    明白这件东西到底有多么珍贵，克莱恩立刻就要拒绝，因为他的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买不起这件成就“飓风中将”恶名的强大神奇物品，可阿兹克抬起手制止了他，又拿出一根稍显破旧残缺的白色羽毛放在“蠕动的饥饿”上，继续说道：

    “不要拒绝，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这对我很重要。”

    看着阿兹克的沧桑眼神，克莱恩仅是犹豫片刻就伸手接过手套和羽毛，郑重承诺道：

    “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您完成。”

    这已经是克莱恩能给出的最高许诺，以他现在的处境，对于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如果强行去做某些事，很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知道克莱恩是在顾虑什么，阿兹克点点头继续说道：

    “原本我是想去找传说中和迷雾城有关的路德维尔，换成是你的话更好，如果你还能见到那位泰尔·邓普西，请把这根羽毛交给他，并告诉他我的名字，请他询问他背后那位大人是否认识我，我有种预感，你应该是唯一能帮我找到他的人。”

    没想到事情会和泰尔·邓普西有关，克莱恩稍微有点愣神。

    这句话里隐藏着太多信息。

    非凡者的预感和梦境往往都是某种灵性启示，尤其是阿兹克这种高序列的强者，对方连自己的混乱命运都能强行挖掘出原本轨迹，又怎么会找不到一个神秘度偏低的“战士”途径非凡者。

    是因为泰尔·邓普西背后那位更加强大的存在？

    还是……和自己的情况类似？

    就在他因为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展开联想时，阿兹克主动提起了克莱恩写那封信的主要目的，说道：

    “在‘蠕动的饥饿’里有个灵魂是‘无面人’，这是‘占卜家’途径的序列6，找个非凡者替换他，你就能得到一份非凡特性，魔药配方可以对释放的灵魂通灵，在我沉睡期间你依旧可以给我写信，但我只能苏醒后再回复，要注意安全。”

    知道这次短暂重逢即将迎来告别，克莱恩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像个接受长辈祝福即将远行的游子般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