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像是一只骄矜的猫
容兮慢慢眯了眯眼睛,扫了周围一眼。
那些宫人屏气凝神退下,一眼都不敢抬头多看。
容兮身上带着湿气,那酒气已经被水冲散,只余下衣上皂角清香。
楼星散弯着腰,立在容兮身后。
“楼安之——”
楼星散是要给她绞干发丝,她坐的低,那么他必然要弯下腰来。
但道理她都懂。
容兮右手抬起,屈起手臂,往自己左肩上推过去。
不出意外的,手心推到了一张脸。
容兮呵的笑了一声。
“楼安之。”
容兮侧头,看向楼星散。
“没有谁在给人绞头发的时候,凑上来还闻味的,你是狗吗?”
呼吸都落在她耳朵上了。
就差一点,嘴就能印到她耳垂上了。
楼星散很想要肆无忌惮,却又不敢肆无忌惮。
手中还捏着帕子,垂眸,睫毛长而乖顺的耷拉着,掩盖住眼底的浓郁。
未免带了几分跟他格外不搭的可怜巴巴。
容兮身子太弱了。
刚刚又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发热,来的太快,烧的太猛,半夜有好几次那个温度让他心惊胆战。
一直到早上温度下去,他还恍恍惚惚的不敢合眼。
总共囫囵着也就睡了不到半个时辰。
简直就是闹心的小祖宗,起来一睁眼,就又是一副谁也打不倒的样子了。
他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也不敢做,总得顾忌着她的身子。
而此刻容兮侧头,侧脸精致,刚刚大病一场,却好似对她没有半点影响一样。
对自己也这般的没心没肺极了,看的楼星散一下子有点恨得牙痒痒。
就算是知道容兮对自己的身子平时很是重视,但多少能不能表现出一点,十五六岁少年的正常样子?
而不是整日像是现在这样,将什么情绪都藏起来,喜怒不行于色。
楼星散忽的就有些恨恨。
凑近了些,张嘴,咬住了容兮的耳垂。
容兮刚才已经收回手,懒得跟他计较,此刻耳垂忽的传来微妙触感,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放肆!”
下意识的开口,想要躲闪。
耳垂就被轻轻吸了一下。
容兮侧身躲开之后,抬手就按在了他脸上,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按了按眉心。
接纳他是一回事,从来不适应另一个人跟自己站在一起是另一回事。
“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耳垂的触感仿佛还在,容兮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摸到了些许湿润。
她本能厌恶的皱起眉头。
小皇帝住处处处用心,面面精致,容兮本身就是被伺候惯了的人,也挑剔的很,亲给亲,若是让她碰了不乐意碰的,是要生气的。
这不。
这是爷嫌弃他脏呢。
楼星散低哼声,对容兮格外了解。
伺候这位爷,可麻烦了。
他不仅有这个胆子,他还想在容兮的身上留个印子。
最好在那后脖颈上,半隐在她乌发之后,隐秘的招摇。
但不行,得哄着,捧得高高的,那娇气又强势的猫,有时候才会好心情的回应你的亲亲抱抱。
楼星散被自己的想法给可爱到了。
而还散着发的容兮抬眼,一张小脸在黑发遮掩下只露一半,看着脸格外小,像是一只骄矜的猫,懒洋洋的抬脚踢了踢他,“行了,别杵在这,用完了膳,还有事情要做呢。”
——
这一顿早膳。
有楼星散在旁边劝着,才刚刚恢复的容兮,倒是多用了几口。
看的徐海鸿明里暗里给了楼星散不少好眼色。
容兮到了书房,楼星散也跟着。
奏折已经堆在了案几上,这段时间又是繁忙的时候。
不仅仅是收回了丰饶,百废待兴,还有一个仁平,刚刚并做大魏的一个区,在各方面还有的他们慢慢改造。
首先是钱币,然后是观念,同样的还要处理那些还企图复国的人。
容兮自然没打算手软,一项一项看过去。
楼星散就站在容兮身边盯着容兮。
药物,毒物——
天下还有什么擅长药理的人物没有?
——
昨日热闹了一晚,今日长恒就又恢复了平常的生活,只是茶余饭后,这些话题总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
你说你的见解,我说我的见解,最后话题不免的都引到陛下身上,感叹现在日子的平静美好。
屈辱退散,天空澄澈,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街道旁边的茶楼上。
谈谦听着外面的声音,看着外面百姓安居乐业的忙碌样子,长久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由自主的染上笑意。
这是他到长恒来的第二天。
第一次刚到,就正好遇见放榜,他熟悉的名字高挂榜首,得偿所愿,他自然为友人高兴。
只是昨日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便是登门递了拜帖,约秦琅在此一聚。
房门被扣响,秦琅此时推门进来。
“谈兄,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来了长恒。”
谈谦此人说是爱财不爱权贵,居无定所,平日里面喜欢在建堰、靖平等地活动,每次说起来,他对长恒这种权利中心总是敬谢不敏。
直到昨日回去,看见拜帖。
“人到了年纪,说来也惭愧,去了一趟丰饶,此刻想要见识见识长恒的繁华。”
在丰饶,对陛下的信仰都逐步形成,让他心中都有所触动,他其实还是很想看一看长恒是什么样子的。
秦琅坐下身子。
“秦兄,昨日金榜题名还未祝贺,怎今日就看着脸色不佳?”
秦琅脸色稍稍变了一瞬,失笑。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本来今日是陛下朝堂召见前三甲的日子。
但是陛下夜里又发了热,事情也就拖延下去。
秦琅昨夜回去,总想起容兮来。
那次长恒山那一面,还有宴会上那一眼,最后定格在了一起,跟大魏的陛下画上等号。
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宫女’就是陛下——
有种隐蔽而说不出来的情绪不断冒出来,让他一夜睡不安稳,结果准备了半晌,最后也没得召见,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秦琅只简单只言片语,谈谦眼底略带几分思索,却也没有贸然开口。
而这个时候,街头通告牌前走过来几个官兵,手中拿着长长的纸张,正贴在上面。
长恒街道上的百姓声音逐渐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