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先做人，再修道！
不知过了多久。
最终，异象缓缓消失。
但见周玄轻轻一叹，脸上似乎并未有任何志满意得，仿佛觉得此番悟道差强人意。
他袖袍无风而动，身姿如画，双眸平静如水，却摄人心魄，仿若望穿术之尽头，道之终极。
更有道韵如水波涟漪般扩散而出，让人心旷神怡，念头通透。
随后周玄一步踏出，金色天阶浮现，每一步走出，都生出朵朵金莲，踏出不灭神迹。
目送着周玄来回踱步。
猴子摇头道：“师父似乎对今日的悟道并不满足，想来也是，和上次一剑开天、一剑灭世的异象比起来，这次的悟道异象显然弱了几分。师尊是追求完美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缺憾？”
听到悟空的话，棕熊怪整个人如天雷轰顶，顿在原地。
什么！？
这样恐怖的异象，在师尊眼里，居然还不够完美。
但在他本人看来，这样的异象，如果落在自己身上，恐怕当场就会化作飞灰。
“如果能让这位师尊传授我道法，死也无憾了。”
棕熊怪摸了摸肚子，咂摸着嘴道。
看了看师尊渐行渐远的背影，棕熊怪想了想，不如咬咬牙直接前去拜见师尊，哪怕被拒绝了，也能让他死心，否则错过拜师，可谓是终生的遗憾。
同时，悟空也说道：“咱们一同过去吧。”
“好！”
棕熊怪连忙点头。
两人赶紧一路小跑地跟了过去。
师尊步步生莲，看似走得不快，实际上咫尺天涯，让人追之不及。
他们都是道行不低的妖怪，想要跟上去都相当困难。
好在师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走得很慢，这才让猴子他们追上前来。
“师父，师父！”
猴子一路小跑，一边喊道。
棕熊怪看着前方如同山岳般的身影，心中除尽芜杂，赶忙跟了过去。
见之前桀骜不驯的猴哥恭恭敬敬朝着前方的身影跪拜，棕熊也连忙下跪，咚咚咚连嗑了好几个响头。
听到声音，周玄才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因为他除了听到猴子的声音，还听到了另一道不熟悉的笨重步伐，别看他双目失明，但他的听力却是非常强的。
而且他的嗅觉也很灵敏，可以嗅到对方身上妖怪特有的腥味，也能判断出来者并非人类。
不过周玄心里却是丝毫不慌。
因为……系统没有发出警报！
也就是说，这头妖怪对他并没有危害。
他来岛上一开始还是有许多警报，几乎每走几步系统就会来几声，但后来这种警报声就少了许多。
或许是猴子把岛上对他有威胁的妖怪都清理了个遍，剩下的都是些没有危害的妖怪。
不得不说，这只妖怪也真够菜的，居然比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还要弱小，连系统的警报都无法触发。
因而即便出来了一个陌生妖怪，周玄倒是没有太慌张。
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都起来吧。”
望着这位师尊修长的身影，棕熊怪心中不免一阵激动。
明明之前如此恐怖的气势，此刻却没有了丝毫的凌厉之感，反而温润如玉，竟一时间让棕熊误以为面前的不是神仙，而是一位普通的凡人。
将自身气息收放自如，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这样想着，棕熊怪连忙开口：“师父！弟子志心朝礼，特来向拜师学艺，还请师尊成全！”
他恭敬地低着头，眼中只有崇拜。
又一个拜师的？
闻言，周玄不禁莞尔。
这些妖怪，怎么一个个的都以为他是什么神仙人物，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的颜值惊天地泣鬼神，帅得惨无人道，让妖怪们惊为天人，这才组团拜师来了？
可惜他是个瞎子，根本看不清自己长得有多帅。
他忍不住微微摇头。
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连只山里的老虎都打不过，算什么神仙？
轻轻摇了摇头，周玄道：“我没什么可教你的。”
确实没什么可教的！
听到这话，棕熊怪急了。
他以为师尊是觉得他资质愚钝，远不如猴哥天赋，教了也学不会，还不如不教。
棕熊怪连忙朝周玄再拜：“师弟愚钝，还请师尊指一条明路！”
见猴子行此大礼。
周玄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这时，他闻到两人身上，传来了浓重的腥味，不是妖怪的腥，而是血腥味。
顿时脸色微变，声音高涨了几分：“你二人，这半天来去了何方，做了什么事情，一一向我道来。”
他们两个，定然杀了什么生灵，才会有如此浓重的血腥味。
两只妖怪如此杀生，等以后杀性上来了，怕不是连他也要杀。
这个问题十分严重，故而周玄严肃对待。
听出了师尊语气中的不悦，棕熊怪和猴子对视了一眼，都不敢说谎，毕竟以师尊的神通，哪怕他们说了谎话，也能轻易判断出来。
于是，他们把出海打渔，然后遇到龙宫水军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两人都是老实妖怪，基本上没有添油加醋，而是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把事情说全了。
从龙宫之人禁止捕鱼，到他们结阵挑衅，再到双方大打出手，最终以他们斩杀敌方大先锋，追杀数百虾兵蟹将而告终。
“之前为师传授你们道法，看来还是太早了！应当先学会如何修身养性，学会如何做人，再来修道。”
沉吟片刻，周玄眼中露出几分失望。
听了师父的批评，棕熊和猴子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颅，他们只顾着自己爽，却没想到自己却滥杀无辜，以至于让师父失望了。
他们两个都在心中暗自后悔着。
然而，只听周玄接着开口道：
“正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若是对方咄咄逼人，自然是无需再忍。可你们出手，为何不斩草除根，只顾着玩闹嬉戏，把这群宵小放走，让自己置身险境？”
此话一出，两人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师父并未责怪他们滥杀无辜，而是他们的做法有大问题。
正是因为他们只想着自己爽，乱杀一气，才导致不少的妖怪逃走，给了他们回去通风报信的机会，以至于要考虑和龙宫交恶的后果。
还是师父考虑周道，他们应该出手果断一点，而不是抱着玩闹的心思。
“行事如此随意，不通稳健之道，你们迟早要死在他人之手，为师纵然传授尔等万古道业，亦将毁于一空，如此，为师怎安心传道与尔等！
只想着打打杀杀，教了也是白教，浪费一番心血。
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纵然修成神皇天帝，大罗圣人，也不敢说无敌于世，何况你二人这点道行，也敢到处惹是生非。
还是先教尔等做人的道理，再修道业！”
周玄佯怒道。
他的语气再度加重了几分，不怒自威。
“老师批评的是。”
棕熊和猴子，顿时悟了。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多少错。
明明可以不树敌，稍微忍让三分，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捞鱼，结果他们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和对方打起来了。
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们在打赢之后，不想着毁尸灭迹，消除后患，反而穷寇猛追，乱杀一气。
导致有些零散的小妖怪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他们也没能发现。
再就是他们恃修为而狂傲，没想过行事的后果。
和龙宫为敌，后患无穷啊。
即便真要大杀特杀，那也要做好万全之策，杀敌必灭其门，毁尸必销其烬，把他们完全送入六道轮回，消除因果业力，这才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而不是像他们这样，把人杀了，还留了几百具尸首在海上。
生怕别人不知道人是他们杀的一样。
分析了这么多，猴子和棕熊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都是很低级的错误，很离谱的错误！
难怪师父会发雷霆大怒，实在是因为他们干的事情太蠢了。
两人皆是低着头，领罪认罚，心服口服，不敢顶撞分毫。
毕竟这件事完全错在他们，师父发脾气，也是为了他们好，如果他们还是按照今天的做法，迟早有一天会被天地间的老怪物盯上，被毁尸灭迹的，便是他们自己了。
周玄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沉重开口：“教你们道术，是为了让你们在天地间逍遥自在，可并非无法无天！既如此，接下来一段时间，为师不传授道术了，而是先教你们圣人经，让你们知晓做人的道理，再谈修行。
否则，不会做人，不知稳健，胡乱沾惹因果，迟早化作灰灰，哪怕为师也救不了你们。
仙路何漫漫，道途多骸骨，你们好好反思！”
说罢，周玄拂袖而去。
挨了骂，孙悟空有些苦闷，和师父相处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见师尊动肝火。
今日这件事，他明明有几种更好的处理方式，结果却选了其中最蠢的一条。
确实应该好好反思反思。
而棕熊怪则是挠了挠头，心里却是和悟空完全不同。
师尊说让他们好好反思，接下来会教他们做人的道理，讲圣人经。
也就是说，师尊认同了他这个弟子！
棕熊怪双眸骤然一亮，大喜过望。
俺老熊，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道统传承，不再是山野妖怪了！
顿时，棕熊怪又朝着周玄离去的方向，再磕了几个无比响亮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