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们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摇曳在光或者灰尘里……
“在垂死挣扎一直到筋疲力尽后沉底。
“善于吹嘘的本领，招摇到蝴蝶吻你。
“要掉到什么位置，才没人愿意等你？”
坐在保姆车的副驾驶上，卢景焕闭目养神，车载音响上播放着这几天最流行的hit曲。
“nomad xi完全大发……跟那些欧美rapper比也毫不逊色。”
“不不不，我甚至觉得他是cypher里唱得最好的哪一位。”
“我也……”
队友你一句我一句，话题全围绕着歌曲的演唱者。
——没错，还是nomad，又是nomad。
尽管压根没在半岛活动，可那位和他们队友重名的大势歌手又双叒叕在网上屠版了。
xxl上惊艳全场的acappella，即使在外网也轰动一时，引起无数自发转载。
[来自东方的无伴奏说唱王者]、[黄皮肤的汉密尔顿]、[帅得惨绝人寰的英俊rapper]……一系列词条不要命地网上贴。
nomad很好地消化了《汉密尔顿》的热度，第一次短暂地火过自己的作品。
大家听的是陆景桓在xxl cypher里的verse，和单独分开的acappella不同，十一位xxl新秀被分为三个小组，每组用一个beat完成说唱接力。
nomad和本届最有人气的desiigner、lil uzi vert、21 savage分到一组，贡献了xxl史上最有热度的一段cypher表演。
为什么是最有热度呢？
除了nomad堪称封神的精湛verse，大d有史以来最糟糕的cypher现场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还是那句话，有的奇葩水平就是这么不稳定。
明明一个多小时前才唱了全场仅次于nomad的acappella，下一场马上就能原地拉胯，复读机说唱都玩不明白，错拍吞音低级错误一堆，完全不像个职业选手。
讲真，陆景桓严重怀疑中间休息的时候，大d和狐朋狗友跑到阳台又飞过量了。
整个cypher录制时他亢奋到不正常，在镜头面前尽显神神叨叨本色。
这派头，麻不离手的snoop dogg看了都直摇头。
别说他，保姆车里的卢景焕等人听到大d那一段时，都忍不住心生“我上我也行”的离谱念头。
又给视频贡献了几次浏览数据，大家默契地长出一口气，夸赞的话说得已经太多，短时间内想找到不重复的形容词，确实很高难度。
队长兼rap担当金钟炫思维发散开来，联想到最近同样如火如荼的smtm5。
“今年的活动结束之后，要不苦练一下rap，去smtm碰碰运气？”
确实是碰运气，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数，想要连进两轮有点镜头的话，真不是靠努力就能达成的事。
听起来消极，但队友们都没说什么，毕竟不少smtm热门rapper的人气远胜于他们，像bewhy、西出口这样有公司积极运营的，派头比idol还像idol。
“smtm吗……”
卢景焕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忍不住咧嘴自嘲了一下。
自己明明是yg出身，对这样的比赛却完全生不起企图之心呢……
开着车的经纪人习惯性泼起冷水，“今年的活动还没认真跑完，就想明年的事了？多少也振作起来一点吧，待会的签售会都给我积极点。”
“内……”几个年轻人齐声点头，声音倒是整齐，但听着就是底气不足。
——底气当然足不起来，签售会完全就是倒贴钱在办，今天还不知能有多少粉丝到场。
像签售会这种活动谁都心知肚明，就是为了促销来的，粉丝们买得越多越容易拿到签售资格，才能得到自己的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嗯，这是对人气组合而言。
像他们nu"est，第四张迷你专辑《q is》发售已经有两个多月，每个电视台打满了四轮主打歌，一个一位也没拿到当然司空见惯，更糟糕的是专辑销量仅有3000张不到。
别说跟bts、exo这种大势比，连got7的零头都没有。
一线男团的签唱会，除非欧皇附体，不买上个百八十张专辑是基本不可能进的——他们nu"est买个一张就绰绰有余，只要报名签售会几乎不可能轮空，就这估计还凑不足两百人。
越糊的组合，粉丝的积极性就越容易受影响，买专支持已经算是莫大的贡献，不太舍得花费时间精力来追线下行程。
他们才结束的打歌行程都是如此，凌晨录制时台下寥寥站着五六十人，还有一大半是为了别的idol顺带过来的。
经纪人统计完大致的数据，只敢给这次签唱会定一个堪堪容纳两百人的小场子，音响设备都是最差的不说，规模连普通高中的报告厅都不如。
别的idol签售场场爆满，几乎和打歌行程无缝衔接，nu"est估计也就只会办这一场，如果今年不再回归的话，这个月底之后，他们在2016年的活动应该就草草收场。
卢景焕入队之后，nu"est在樱花回归了一次，在半岛回归了一次，两次都是毫无起色的亏损，公司很难对这支组合再有耐性。
一片逆境中，唯一的好消息是卢景焕入队之后的化学反应还算不错。
——能不好吗，全国活粉都不知道有没有800，成员的变更压根没什么水花，不会像那些大热团一样引发各种矛盾。
黑红也算红，全网黑至少都有关注度，对于idol而言最绝望的是无人问津。
出道的第五个年头，nu"est没去过颁奖典礼、没有任何代言、没在本土开过演唱会、没上过任何有名综艺……
姜东昊之前去参加《偶运会》，短跑小组赛拿了第一，拿不到超过三秒的镜头，只留下一个看不见身形的模糊背影。
没人气，没商业价值，没有镁光灯垂青。
nu"est基本上就是所有糊团的写照，即使正在打歌活动期间，也很难有人注意到他们回归过。
几个年轻人挤在不知道第几手的老旧保姆车里，尽量用轻快的口吻讨论着最近的圈内新闻，好像这是自己也算idol的唯一证明。
无论怎么聊，陆景桓永远是谁都绕不过去的最大话题。
“诶……听说nomad xi跟雷德贝贝的wendy xi在一起了。”
忙内崔珉起戳了戳自家主唱的胳臂，“哥你不是去了偶运会吗，这消息靠不靠谱？”
和陆景桓有过一面之缘的姜东昊想也不想就点头。
“肯定谈了，偶运会的时候他们就很亲密的样子。”
“他们不是在录《我结》吗……亲密一点也正常吧？”
“wendy xi因为不舒服缺席最后的足球赛和谢幕，nomad xi全程都魂不守舍还被人足球爆头，节目之后就匆匆离场，这也正常吗？”
毕竟是亲眼所见，而陆景桓一直都是全场焦点，姜东昊说得当然很笃定。
而且……而且他还有不知道传了第几手的小道消息。
“我听我亲故的亲故的亲故说：那天vixx的lavi去停车场找过温蒂xi一次，然后……”
“lavi？那个见到女孩子就撩骚的色狼lavi？”忙内一脸嫌恶。
姜东昊按住他的脑门，“听我说完啊倒是。
“然后lavi居然撞见了离场了nomad xi，和温蒂xi在保姆车上……”
nu"est的主唱停住不讲了，表情有些暧昧，但也不敢乱造谣。
“emmmmm……我这瓜不保真，但听到的是他俩在车上亲，亲热……”
“啊？？？？？？”
几个人回头看向他，连卢景焕也不例外。
卢景焕连忙抬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哥不是那种人，温蒂xi也不是那种人。”
“诶，对啊，你不是跟nomad xi认识吗？”
姜东昊想起陆景桓那时熟络的口吻，两人显然不是仅仅认识的关系，“到底谈没谈，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大家正要起哄，被队长几句歪楼的话糊弄过去。
卢景焕从不主动提起这个，金钟炫还以为他是因为两人巨大的人气差距有些自卑，所以不希望他尴尬。
这也是人之常情，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羡慕和嫉妒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金钟炫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身处卢景焕那个立场，估计也羞于谈论这层关系。
无论以前多么要好，当现实的落差大到无法拉近时，再纯粹的关系也难免变味。
路涣、路峘……
半岛人名本来就是罗马拼音，这两个艺名完全是一模一样。
而以nu"est现在之糊，甚至没有nomad的粉丝过来指责卢景焕“蹭热度”，同样的艺名，境遇如此悬殊。
只作为外人都忍不住偷偷叹了口气，金钟炫有些唏嘘。
……
……
……
不出经纪人和几人所料，nu"est在半岛的2016年唯一一场签唱会，预计到场176人，实际到场101人。
两百席座位空了一半，即使粉丝们努力挤在一起，也很难营造出热闹的氛围。
卢景焕站在舞台侧边偷偷望下望，眼底没有太多波澜。
片场无人问津，巡演草根落魄，同样的画面他已经在霓虹见过很多次，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份寒酸。
度过了才出道的短暂兴奋之后，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要维持那份精神气也是很艰巨的事。
如果在shinee出道，如果在winner出道，眼前一定是座无虚席吧？
估计再多加两百个座位，再连开三场，粉丝们也能够消化，甚至嫌弃见他们的机会太少。
即使早就拼尽过全力，卢景焕也忍不住滋生悔恨的念头。
要是当初再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就好了。
简单地补了个妆，六人陆续上台。
租的是很便宜的场子，任何配套都严重不足，他们甚至做不到人手一个麦克风，只有队长和主唱手里有话筒。
“1-2-3，show time nu"est time，大家好——
“我们是urban electro band nu"est！”
没有麦克风也说完整齐的问候语，卢景焕念完就站在队友黄旼炫身边，等着队长cue流程。
他和黄旼炫是队内唯二身高在180以上的，站一起身高协调一些。
“下午好呀拉芙们~~”金钟炫卖力地活跃起气氛，相当热情。
拉芙是nu"est的粉丝名称“loΛe”的谐音，作为12年就出道的男团，那时候正是流行应援色的时期，nu"est的应援色是热粉为主，尾巴上带着点深青的撞色，还算有辨识度。
虽然人少了些，但签售会总比各种拼盘演唱会好，不用担心粉丝们的热情。
愿意来线下活动应援的，肯定都是铁粉。
金钟炫视力一般，但戴上隐形之后很擅长认人，大概扫了一圈就认出好几个老粉，全是支持了至少两年以上的拉芙。
都在糊团里了，再有人气的也人气不到哪里去，但确实有很多粉丝是因为他的热情，才喜欢上这个糊得不可开交的男团。
其实真有不少人热衷于追糊团，有的是为了享受那种被偶像珍视的重视感，有的是带着某种对宝藏男孩的怜惜，甚至不希望自己支持的艺人大火。
“jr oppa！”
“aron oppa！”
“ren好帅！”
尽管人员稀少，一百余位粉丝还是表现得挺热情，如果忽略掉连座位都没坐满的尴尬事实的话，确实是很能给idol鼓舞的应援。
一阵欢呼中，卢景焕也听到一些给自己打call的声音，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他去年才入队，为了在霓虹争取一些微不足道的拍摄机会，甚至没有参加这次回归，只在专辑里献声寥寥，居然也能有粉丝。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稀奇。
除了打歌，nu"est基本算得上是零通告，队友的曝光量比他多得有限。
接过话筒跟粉丝们寒暄几句之后，卢景焕随队友们摆开队形，准备用表演先热热场子。
nu"est这次回归的主打歌是《女王的骑士》，一首中规中矩的电子舞曲，若以陆景桓的眼光来看肯定不算一首好歌，但对于目前缺钱又缺人的p社而言，已经是能力范围内最优的选择。
及格线以上的旋律动线，尚有不错记忆点的副歌段，成员间亲密无间的和声配合——同样的作品如果给三大出身的艺人，即使拿不到一位也应该有不错的水花。
然而没有如果，nu"est就是nu"est，公司生存都成很大问题，没有太多精力放在他们身上的nu"est。
这些念头，对于当事人而言只是夜深人静时才会滋生的，不过长叹一声的忧虑。
此刻，此时，他们置身于对于六人队形都有些施展不开的舞台，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表演，即使手中轮不到麦克风，即使碍于音响条件，只能半开麦，也没有丝毫懈怠。
怎么敢懈怠呢，怎么舍得懈怠呢？
台下的观众虽然少，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支持他们的听众，像金钟炫、姜东昊这样的老成员，甚至只要略微回忆一下，就能记起一大半粉丝的名字、相貌。
当音乐走到尾声，众人不紧不慢集合到中央完成定点pose时，卢景焕看着台下纵情欢呼的女孩们，没来由想起很多人。
雪莉、noze、秀晶、雅秀nuna、定延、知珉……
如果她们看到现在的自己，会和台下的女孩们一样，为自己感到骄傲吗？
放空思绪间，一声声尖叫划破逼仄的场馆，卢景焕回过神来时，却见粉丝们全部望着出口处的方向。
大门敞开，让习惯了昏暗室内的众人眯起双眼。
即使用手略微遮挡视线，卢景焕还是认出了姗姗来迟的客人。
虽然有些错愕，他的脸上依旧流露出由衷的笑容。
“你们，你们好。”
所有视线的集中处，一道瘦削的身影朝大家和煦招手，左右各站着两位窈窕的美人。
虽然衣着低调，但他们明星气场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