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聊优先权
一片昏黑中，视野终于清晰。
脑子恢复清醒，孙承完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没有做梦，更没有幻听。
自己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是被陆景桓告白了。
如果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人，心里估计是溢于言表的狂喜。
但孙承完不是。
在毫无思想准备中，她呆若木鸡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
“我，，oppa，你，我，我，你……”
她指指陆景桓，又指指自己，然后又指回陆景桓，来回反复不知道多少遍，也还是说不出完整的话。
刚才还哭兮兮的女孩此刻成了这样，陆景桓忍不住噗嗤一笑，抓住她指向自己的小手。
“莫呀，机器人程序错乱了吗？还是脑子短路啦？”
“不是！”
孙承完连忙摇头，又忍不住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低下头来。
诶呀，真丢脸……
这时候她倒宁愿自己是个机器人，至少不用在喜欢的人面前出糗。
她静静缓了好一会，还是没高兴得起来，甚至还在担心。
“oppa不是在可怜我吧？你千万别……别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就做出违心的事。”
她冷静下来的第一时间，居然还是认为陆景桓在可怜自己。
陆景桓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自己果然还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吗？
他怕自己死性不改，一直不敢回应这段感情，好像反而适得其反。
“我……”
强迫自己收回过无数次的手，这回终于捧住孙承完的小脸。
说不自责那是假的。
他轻轻揉了一下女孩的脸蛋。
希望这样，委屈巴巴的孙承完小朋友能高兴些，脸上的表情能稍微舒展一些。
“我当然不是在可怜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
陆景桓想了想，“要不……我现在就亲你一下？”
“不用！”
孙承完恢复了腼腆，一点看不出是那个在乡下的深夜鲁莽了一回的人。
她整个身子都往后缩了缩，好像陆景桓下一秒钟就要凑上来一样。
“啊……”
陆景桓多少有些尴尬，“这回轮到我追你了吗……”
“当然不是。”
意识到自己过度的反应，孙承完自己都有些好笑。
她很久没有这样一惊一乍过了。
一会哭一会笑，过山车也不过如是。
“我还是没有真实感。”
女孩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景桓，生怕眼前的事物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一切果然还是梦境。
“oppa明明……明明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我今天就不会过来。”
陆景桓想了想，“也就不会打扰到ravi跟你搭讪——说不定你俩现在已经交换好ktalk聊上了。”
“莫呀……”孙承完一脸荒唐，“oppa说什么呢，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不会理ravixi。”
她在这没来由的转折里闻到一丝醋意，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是……在吃醋吗？
oppa这是在吃我的醋？
他……真的喜欢我？
“我哪是什么演技派，我以前对演戏压根就一窍不通。”
陆景桓发自肺腑地说出大实话，只是多半没人信。
“完妮一直觉得我是在节目里假装喜欢你吗？”
“那不然……”
“我是在节目外一直假装不喜欢你。”
陆景桓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太多次了。
每当他下意识想做出一些亲昵动作的时候，都在强行克制自己。
“为……为什么？”
孙承完想了想，“想要以事业为重，所以不想谈恋爱吗？”
“不想耽误你。”
陆景桓叹了口气，“完妮，跟我谈恋爱，真的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自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对感情敬而远之。
就是自觉死性不改，又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干脆通通逃避。
他很清楚，即使是这样，自己也总是无自觉地当起中央空调，忍不住对每一个还不错的异性释放善意。
如果真的放开手脚，他只会再一次声色犬马，过起歌舞升平的糜烂日子。
不是因为不喜欢所以要逃避，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逃避。
他知道自己真不是多有自制力的人，只能靠这样的笨方法来控制一切的开端。
“完妮，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只是个混蛋，都不知道怎么去好好喜欢一个人。
“我没有认真经营一段感情的能力，我只会把还算不错的现状搞砸，然后让你变得比现在痛苦一百倍。”
“oppa……”
“我喜欢你，很喜欢，但我很怕自己让你难过，让你失望。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有一段值得怀念与骄傲的初恋，但我给不了你，我太差劲了。”
“别说了。”
“完……”
孙承完扑进他怀里，“我让你别说了。”
她的心脏在卖力地砰砰直跳，感觉随时都会从胸腔里跳出来。
但这一刻孙承完没那么紧张，她终于知道不是只有自己在患得患失。
那些抱着手机难以入眠的夜里，她不是孤身一人。
“oppa，我没那么脆弱，我比你想象中坚强。
“你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孙承完小声道：“没有谁会受到伤害的，相信我。”
“可我自己都没办法相信我自己。”
“那就……相信相信着你的我。”
女孩抱得更紧了，心跳却渐渐舒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和与踏实。
“oppa，和我交往吧，好不好？”
用着和那次告白一样的句式和语气，孙承完重新问了一遍。
这回没有忐忑与不安，没有按捺不住的激动。
陆景桓今天告过一次白，那她就再告一次。
是我先表白的，是我先说喜欢你的。
你只需要接受就好，不用再负任何责任。
孙承完用行动表达态度，又一次试图用勇敢来撞开对方的犹豫。
陆景桓怎么会不心生怜惜呢？
在此之前，他原本想说：我很怕犯错，但我更怕错过你。
此刻完全顾不上言语。
与其用嘴巴承诺，不如从现在就在心底立下誓言。
“好，好，好。
“完妮……我们交往吧。”
……
……
……
沉溺在紧紧的相拥中，两人许久才依依不舍松开。
如果不是清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孙承完绝不愿意从陆景桓怀里抽身出来。
“啊唔……”
伸着懒腰的身影在保姆车前停下，浅倦的声音多少带着带着疲惫，最先靠近的人往里一探，看清了本不该在这里的陆景桓。
“姐夫？”
金艺琳惊讶出声。私底下还是这么叫，显然是习惯成自然，快刻进dna了。
“你怎么在这？”
另几位陆续凑了过来，可能是因为身边有经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裴珠泫的表情是最紧张的，但见孙承完小脸红润，一点不见之前的低落，她紧皱的眉头迅速舒缓下来。
“你们好……”
陆景桓也多少有些尴尬，主要确实是有点做贼心虚。
三秒钟之前两人还抱着呢。
“那什么，一直有点担心完妮，所以就过来看一看。”
陆景桓正常地跟经纪人也打了招呼，“你们也辛苦了，这么晚才收工。”
“都是social busines~”金艺琳撇着嘴摆手，“又臭又长，无聊死了。”
她一副吃到苍蝇的表情，“姐夫还记得ravi吗，和你在一个足球队的那个？”
和孙承完对视了一眼，陆景桓摸了摸鼻子，“有，有点印象。”
“他呀，真是个油腻男！一直缠着我们尬聊，非要交换联系方式！”
仿佛是为了让陆景桓着急，她指了指孙承完，“还一直夸欧尼呢，然后拜托我们介绍欧尼给他认识！”
“额……是挺油腻。”
陆景桓无语。
不但油腻，而且没脑子，估计这边从停车场逃走，马上就不死心又去找yeri她们了。
撩妹也不是这么撩的啊，太把自己当菜了……好像自己稍微主动一点，别人就该赶着趟地倒贴一样。
多少沾点。
（ps：不是沾点，完全就是脑瘫，这位21年写了一首《red velvet》，歌名不但碰瓷，还拿yeri和joy的名字押韵写在歌词里，然后就接什么“能不能再咬大口一点，宝贝转身背对我，我们不能共处在密封的房间”，接受采访却说跟雷德贝贝不是很熟，想着反正都起名叫red velvet让大家产生联想了，不如再做得有趣一点，后面被骂到删歌道歉。
他还跟泰妍合作过一次，接受采访极尽夸张，搞得两人像挚友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碰瓷。）
陪着金艺琳毒舌了一会ravi，陆景桓不动声色撤到保姆车外面，“你们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啊，明儿还得工作呢。”
他目光扫过大家的眼睛，最后理所当然停在孙承完身上。
“我记得……你们好像快回归了？”
“是的哟。”
点头的是姜涩琪，“oppa要来探班吗？最好带着节目组来来，这样就能吃点炸鸡啦，嘿嘿……”
裴珠泫咳嗽了一下，示意经纪人还在旁边呢，说这话要被打屁屁的。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陆景桓也赶快出声，阻止她思维发散，“我跟节目组商量一下，约好时间。”
“内~~”
女孩们乖巧应声，都挺高兴。
能在《我结》里出镜的话，属于是新歌回归蹭到大的了，不要太爽。
“回去早点休息。”
陆景桓又重申了一遍，看似开玩笑，其实是意有所指，“多大点事啊，可别激动得睡不着觉。”
“哈哈哈哈，不会的姐夫。”金艺琳和朴秀荣歪起脑袋保证。
知道她们不可能听得懂，陆景桓嘴角轻轻勾起嘴角，目光轻轻从孙承完身上扫过。
动作自然地轻拂一下女孩靠在车窗上的手，他笑吟吟地，“拜拜，回头见。”
“oppa，回头见。”
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动作，孙承完的耳朵又不争气的红了。
自己干嘛这么害羞呢？
是因为……彼此有了秘密吗？
很小的事，对感情经历过于贫瘠的女孩来说已经刺激得过分。
保姆车开动，她朝陆景桓挥手告别，以往一定会依依不舍把脑袋探出车窗，这回板正地坐回座位，直到车子调头才假装不在意地抬首。
果不其然又对上了目光，她的耳朵更红了，着急挥舞小手给自己扇风。
她当然明白陆景桓的意思。
千万不要因为这是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兴奋地睡不着觉呐。
孙承完不知道陆景桓会不会站在原地，目视保姆车走远才挪步。
她只知道，从今天开始，从刚才开始，自己索然无味的一生里，除了作为雷德贝贝的主唱出道，又多了一段值得铭记一生的经历。
是的，陆景桓就是这么重要，在她的人生里如此璀璨，闪闪发光。
而此刻的陆景桓，正缓缓踱出停车场，浑然不觉哼起了家乡的小曲。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桥豆麻袋，这首好像有点不吉利！
清清嗓子再起一首。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嗯，对味儿了。
顾不上什么技巧不技巧的，他嚎得比业余歌手还业余，化身如入忘我之境的澡堂歌唱家。
一直到噪音铺面而来，才被迫中断。
“哔哔——”具荷范按了按喇叭，“路涣你去哪？走过了喂……”
“噢噢……”
……
回到家，陆景桓先给自己干了个冷水澡，努力让在外劳累了一天的肌肉尽力放松。
擦干头发躺在床上时，手机里已经多出好几条信息。
日常被消息轰炸是很正常的，只是今晚才置顶的聊天窗有了红点点。
陆景桓笑着点进去，几张图片和表情包先刷了屏。
[到宿舍了！（转圈圈）]
[oppa呢？到了吗？（小熊问号）]
[（小熊敲门：摩西摩西？有人在吗？）]
[……]
有人在手机里卖萌，陆景桓不知不觉就咧起嘴角。
[已经躺在床上了噢。]
[米啊内，现在才看手机。]
他在手机里敬了个礼，[以后会注意的！]
那边飞快地已读。
[那……或许……oppa可以置顶我吗？]
陆景桓更乐了，正在键盘上敲击[当然可以]，手机上的画面自动变换，变成了来电提示。
[小笨蛋]
他愣了愣，是金雪炫。
按时间的话，是差不多了。
金雪炫肯定提前发过消息问他有没有到家，只是他没来得及回。
一般来说，如果一直不回消息的话，小笨蛋就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两人日常的交流流程就是这样，比起互发消息，反而是煲电话粥比较多。
今天结束了冗长的偶运会，小妞肯定一肚子牢骚要发。
陆景桓接起电话，然后精准预判到了接下来的内容。
“啊啊啊啊啊，你到家了吗？我已经在阳台躺着了。”
因为方便在阳台打电话，金雪炫直接买了一台按摩椅在那，这样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能坐得舒舒服服，平常玩手机也更方便些。
“才洗完澡。”陆景桓开了免提，然后喝了口床边的热水。
“散场之后你去哪了来着？我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你人……”
“噢，我去停车场那了，完妮不是不舒服吗？我就……”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半小时，等那边的金雪炫把今年遇到的n+1个油腻idol吐槽完，陆景桓才打着哈切准备收尾。
心领神会的两人互道晚安，又掰扯几句才挂掉电话。
陆景桓拿起微微发热的手机，赫然发现：刚才给孙承完的信息躺在输入栏里，没来得及发出去。
糟糕。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孙承完的上一条消息也静静躺在最下面，好像个焦急的小人，在等待着他的回复。
[那……或许……oppa可以置顶我吗？]
可能是觉得刚才发得太多，会让人觉得粘人，她一直没再发消息过来，不等到回应不好意思继续话题。
太小心翼翼了……
陆景桓看得心疼，原地发呆了片刻，退出聊天框，点开了金雪炫的头像。
[雪炫，还没睡吧？]
[嗯呐，在敷面膜。
[什么事？]
陆景桓只犹豫片刻，手指便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你记不记得，今天说好的欠我一个愿望？]
金雪炫动作飞快，投入一张扶额小猪的表情包。
[现在就！？
[啊啊啊啊啊啊……不允许太过分！听到没有？哼╭(╯╰)╮]
宿舍里的金雪炫颧骨升天，既难为情又带着点小期待。
她对这种捉弄小游戏上头得厉害，总觉得带着点暧昧气息。
[我的愿望是：雪炫以后稍微少打一点电话给我，打电话过来之前要提前告诉我。
[额……再贪心一点吧，还有希望你快找一个男朋友。]
金雪炫的表情一下子就整个垮下来，连带着面膜都带着气急相。
这时候谁还会在乎，陆景桓许了两个愿望。
[？？？？为什么！？（小猪叉腰）
[你终于开始嫌我烦了是不是！？路涣！（angry！！）]
无论是前一个还是后一个，两个愿望她都受不了。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我谈恋爱了。
[多分点空闲时间给她也是应该的，对吧？]
金雪炫怔住了，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义地戳着，没有任何有效操作。
她干脆息屏，眼睛也跟着闭上。
独自缓了好久，才重新解锁屏幕。
金雪炫是个老顽固，不喜欢指纹和面部识别，唯独偏爱数字解锁。
她所有密码都一样，后四位肯定是0330。
陆景桓的生日。
她重新打开ktalk，给自己唯一的置顶好友回复了消息。
[我知道了。]
总是开朗的女孩放下手机，对着墙壁挤出一个标志的露齿笑容。
她起身去卫生间撕下早已干瘪的面膜，在洗漱台前洗了很久的脸。
很久很久，洗到眼睛发红。
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是告白来着。
金雪炫在镜子前苦笑，手足无措。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