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黄土省一夜
裴若云的反应，让赵卓的心一下如跌落谷底。
只能是这样吗？
他心中有如钢锥刺痛。
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你的脸是怎么弄的。而且，你怎么和以前长的有些不一样。”
裴若云小嘴微张，一手指着赵卓。
“我……”
赵卓只觉得脑袋发热，头皮发痒，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让他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怎么了？”
裴若云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这个场面，让本还是喜气洋洋的绿头，不敢说话了。
它缩在赵卓得肩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赵卓还是不知说什么，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以前带着面具，那不是欺骗吗？
若云最讨厌被人欺骗！
赵卓怔怔的，一股气结在胸口，他看着裴若云双眼含泪，心痛不已。
心里只求她不要伤心，不要落泪。
可终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
自己不该欺骗她，不该带着面具，仗着前世的记忆去逗弄她。
本以为很开心，但到头来，反而似乎将她推的远了。
“你是不是在骗我？”裴若云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两行清泪还是落了下来。
你是不是在骗我？
赵卓的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人给了一锤！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离开自己的，她最后问自己的那句话也是这句。
老天啊，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在这里遇见，你是不是再耍我？
“你说话啊？”
裴若云又问。
赵卓已不知作何回答了。
“你快说话啊！你快说话啊！”绿头在赵卓的肩上急的直跳。
“我……”赵卓的腮帮子微微耸动。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笨蛋，而且是世界上最笨的笨蛋，面对感情的时候如此的盲目。
前后都不考虑好，就敢去见她。
这样猝不及防的见面，又该如何收场呢？
“我再也不想见你了！”裴若云见赵卓半天都不说什么，决然转身，往屋内走去。
“若云！”赵卓忙喊住她。
裴若云站住了身子。
“其实我……”
赵卓一咬牙：“其实我重生之后，每天每日都在想你。想按着上一世遇见你的顺序再来一次！只是我烧伤之后，担忧你不喜欢我。所以，每次见你都带上了面具！”
“可你要相信我，我做这一切，绝不是为了欺骗你！而是担心你不会再爱上我！”
裴若云站在原地颤抖着，满脸都是泪：“可……可我……已经爱上你了。”
她蹲下，缩成一团。
赵卓的心已经碎了。
也许，也许，这一世也没有缘分吧。
既然她不愿，那便不能强求。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强求，唯有感情不行。
沉默着，调转追风豹，赵卓决定离开这里。
他心里只觉得是世界上最蠢最蠢的重生者。
不仅被腐心虫的幕后黑手耍的团团转，就连感情也能如此失败。
他望着天上。
天空明澈，偶有三两朵闲云，悠然飘过。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真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痛楚。
“我走了。”
赵卓背对着裴若云淡淡道。
“你去哪里？”
裴若云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眼哭的红肿。
“我……离开这里。”
赵卓的语气很是低落。
“你为什么不过来抱抱我？”
裴若云又委屈道。
赵卓身子一僵。
继而只觉得两腿生风，马上从追电豹的身上跳下。
绿头这次也颇有眼力见的跳到了追风豹背上，没有跟着。
赵卓跳下追电豹，越过围墙，冲到裴若云身前，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裴若云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哭的更大声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抱我。”
绵软的哭腔在赵卓怀中传出来。
赵卓一言不发，也不敢动，只紧紧的抱着。
心几乎要凝滞，他看着天上那些云，还是那样悠悠，可此刻他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人。
两人抱了很久……
直到赵卓瞥见窗户里，一个没了牙的老大娘，冲着他笑。
赵卓才觉得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你怎么到这里了？”赵卓松开手对裴若云问道。
现在是冬季，黄土省又多丘陵，对于腐心虫是再好不过的生长地，贸然到这里，被感染的几率不知有多大。
这会儿，裴若云的哭声已经止住了。
她靠在赵卓得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赵卓的腰，带着哭音撒娇道：“我出来玩嘛。”
她噘着嘴，鼻头红红的。
赵卓皱了皱眉，这也太过任性了，要是感染了腐心虫可怎么办。
便有些着急道：“你一个人出来的吗？那多不安全，我得赶快送你回家。”
赵卓得话才刚说完，裴若云就一把推开了赵卓。
“我用得着你管我！你不也是自己出来了吗？”
赵卓一怔。
他倒是又忘记，若云最厌烦别人束缚她。
语气马上软了下来：“这是哪里跟哪里啊！”但也不敢再责备。又道：“那行吧，我去景山，你去吗？”
与其让裴若云一个人自己乱跑，还不如跟在自己身边安全些。
自己既会小心的让她避开腐心虫，又有藏意念珠护身，安全的很。
再者，也完全可以找完去完景山之后，再想办法把她带回落珠城。
赵卓才说完，那拿着拐杖的老太天就颤颤巍巍的从屋里出来了。
没几个牙的嘴一抿：“去诶，去诶！景山上可是有仙人！”
合着这老太太一直都在偷听他们。
赵卓一阵的无语。
好在老太太的话有几分作用，原本还想斥责赵卓几句的她，抹了抹眼泪，就重重的点头了。
“去！”
就这样，在问过老太太路之后，两人就上路了。
对于赵卓的脸，裴若云只是疼惜更多一些，让赵卓不再纠结这个事情。
眼下他唯一的苦恼，就是蔡十七了。
赵卓在四年前，还能认为蔡十七说嫁给自己是幼稚。
可是那次重逢，却让赵卓知道，蔡十七绝对是个心性坚定的人，而不是关雅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孩。
但迟早要和她摊牌，自己和裴若云的事不肯能遮遮掩掩，也绝无可能改变。
与其这样，就干脆带着见见她吧，迟早的事情。
这路上赵卓和裴若云都很开心，唯有绿头拉耸着个脸。
因为有两只坐骑，他们分开了。
裴若云和赵卓一前一后的坐着追电豹，赵卓还在后面抱着裴若云。
绿头一个蜥，趴在踏风鹿的脑袋上，跟在他们的后面。
偶尔，还有一两声调笑声从前面传来，让绿头不停的翻白眼：“哼！爱情的酸臭味！”
从这个黄土省边界的小村庄，去往景山。
如果是平坦的大路，一天便可，可这里多丘陵山地，高低不平，就算是追电豹也要三天。
赵卓并没很着急，他很享受和裴若云相处的时光。
行了一天，到天黑，也就正常的安营扎寨。
他们找到是一个山坳，还算背风。
只有那夸张的昼夜温差，让他们除了帐篷之外，不得不用上了火晶石。
因为植被少的黄土省，连烧火的干柴也寻不见。
晚上，两只灵兽就在外面，赵卓他们就在帐篷里面，加上火晶石还算过的去。
夜晚，裴若云和赵卓靠在一起，又说了一些甜言蜜语。
气的绿头恨不得去找豹子睡，如果不是外面太冷的话。
一直等两人说完，赵卓调息，绿头才左拥右抱两个火晶石能够安然。
帐篷内安静下来，外面的万物也早寂静了。
天上是如银盘一样的月亮的，散发着清冷的光，将整个黄土省高低起伏的丘陵，都蒙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还给山打下了阴影。
那些阴影也和山一样多，且彼此连接着。
这座山的阴影在那座山上，那座山的阴影在这座山上。
那些阴影好像黑布，捂住了一座座山的嘴，让大家都发不出声。
山只能静默矗立，听孤寂的风呼啸穿过。
两只灵兽也蜷缩在阴影里，除了身躯一起一伏，没有任何声息。
帐篷在它们巨大的身躯旁，显的很小，一点点，像山，体积却和山比起来差之千里。
只怕整个黄土省都没有这么小的山。
这“小山”夹在大山中，格格不入，显得那么孤独。
夜，安静着。
很久之后，大概在半夜时分，月虽还明亮，但已西斜，所以，所有的山阴影都被放大。
可渐渐地又有些不对劲。
阴影在动了！
并非是月亮动了，而是有些东西从山的阴影中生长了出来。
像是一条条粗壮的藤蔓。
它们从地面钻出，将自己的阴影从山的阴影中冲破。
它们扭曲着生长！生长！
不仅是其他地方，就连帐篷的正下方都有了动静。
正在调息的赵卓睁开了眼睛。
“轰隆隆”很小的震颤声。
“若云！若云！”
赵卓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但他感受到了极强的危机感。
接着，正在袒露着白肚皮的绿头也“坐了”起来，它两只爪子还分别抱着两个火晶石。
“怎么了？地震了？”
若云也被摇醒了，她才刚一动。
“轰隆！”声音陡然增大，地面塌陷。
赵卓甚至无法从地面借力，抱着他们两个跳出去。
是以只能齐齐下坠！
还没坠到底，忽地又觉得下方有破空之声。
情急之下，赵卓只能抱着裴若云下意识的闪身。
“唰！”
一条触手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