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狗卷棘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看见这块表了。
但此时,他才愿意承认一点。
要不是他没有能够证明自己和神子户有关系的物品,他也不会被剑尾鱼组织拒绝陪同。
他需要那块手表。
前所未有的需要。
狗卷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进了油纸伞下,准备拿走手表。
只是尾崎红叶手腕一翻,又将手表收了起来。
她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揽住狗卷棘的肩膀,带着他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轿车。
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成员已经把骸砦围了起来。
他们或许是得到了某人的命令,正在地毯式搜索着什么。
两人坐上车后,尾崎红叶按下按钮,前后座的挡板便缓缓升起。
她再一次拿出手表,放在两人之间升起的小桌上。
“妾身以为,神子户没想过要再一次把它交给你。”
尾崎红叶将手虚盖在手表上方。
她隔着刘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狗卷棘的反应。
“毕竟港口黑手党的规矩就是这样。引人入门的前辈要送给后辈一件礼物。”
“中也从兰波那里得到了帽子。”
“神子户从公关官那里得到了墨镜。”
“太宰从鸥外大人那里得到的是一件大衣,在他叛逃的时候被舍弃了。”
一一又数出几项,尾崎红叶才分开手指,露出手表的表盘。
她轻声慢语道:“神子户送给你的时候,只不过是为了给你在横滨的活动行些方便,所以在你舍弃这个权力的时候,她也并没有追究过。”
“但现在,情况变了。”
尾崎红叶侧过脸,露出另一只眼,一齐看向狗卷棘。
“为了神子户,妾身不得不把它拿出来,给你一个重新得到它的选项。”
“海带(我明白了)。”狗卷棘捏了捏指关节。
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他怎么可能不懂?
神子户一开始只是借给他了一部分港口黑手党成员的权力,没有任何要他加入的意思。
而现在,想要重新得到这份联系,他就只有一个选择——
加入港口黑手党。
“妾身知道你现在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尾崎红叶眼睫轻颤,不紧不慢地增加砝码:“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神子户这十年的努力。”
自从她和神子户初见,也已经过去了十年。
最初的最初,她们便是相互扶持着存活下来的几个“幸运儿”。
若不是神子户,她甚至可能在和那个人私奔被抓回的时候就已经被先代处死了。
若不是她,神子户也很难在先代死后,当着“先代派”面前仍然拥有发言的底气。
十年里,借着“先代派”的名头,神子户帮了许多人,也给了许多人活下来的机会。
譬如兰波,譬如旗会……
而真正的“先代派”,在神子户和森鸥外的双重围剿下,所剩无几。
因而神子户能够隐藏在“先代派”背后,逐步建立起属于“神子户命”的联系。
这一切一直都掩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直到刚才,她的发言才稍露端倪。
森鸥外不会容许自己对港口黑手党的统治有被谁颠覆的可能。
哪怕这个人也算是他一直以来教导出来的“继承者”。
因此回去之后,他必然会不遗余力地谋划如何抹杀神子户的影响。
在现如今的情况下,不论对于哪一方,狗卷棘都是一个很好的着手点。
“妾身没有别的可说,只有一句话。”
尾崎红叶叹息着,收回手,让狗卷棘有能够拿到手表的可能。
“即便她不曾对你说过,你也该知道的。”
“神子户命需要你。”
不用尾崎红叶说,狗卷棘也能明白这一点。
更何况,山田晴音同剑尾鱼组织联系之后,也很明确地表示了“为了神子户的安全,除非特许,不会允许任何人见到她”。
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明,他要怎么接近她?又怎么才能知晓她的情况?
难不成去找晴音姐吗?一次两次可能可以,可如果只是短时间的事情,至于这帮人如此争斗吗?
狗卷棘深吸一口气,拿起手表,扣在了左手腕上。
他当然知道神子户并不希望他这样做。
可没有他,又有谁愿意为神子户做些什么呢?
光靠尾崎小姐一个,又怎么搞得定港口黑手党内部视森先生为首领的那些人?
看了眼表盘,狗卷棘讶异地发现它显示的时间竟然还是准确的:“金枪鱼蛋黄酱(尾崎小姐提前调整过吗)?!”
纵使不能很好地解读其中的含义,尾崎红叶也能通过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理解他的饭团语。
她忽而笑叹一声:“妾身今天下午才从神子户的办公室里发现它,哪里有时间送它去保养修整?”
所以……这也是神子户背着他做的。
狗卷棘垂下眼帘,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狗卷棘不开口,尾崎红叶总要说点什么的。
她收回视线,手也掩在长袖之下:“妾身知道,神子户不情愿让你进来,所以这个坏人就由妾身来做。”
“你会加入,是因为妾身的威逼利诱。”
“哪怕你未来面对神子户的质问,也是如此。”
尾崎红叶侧眉瞥向他,停顿片刻,才悠悠吐出一口叹息。
“她很喜欢你,不要再让她失望。”
狗卷棘抿紧双唇,而轿车也恰到其时地停住。
贴了防窥膜的车窗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摇下车窗,爱丽丝背着手嘟着嘴看向他。
“哥哥原来坐的是红叶姐姐的车哇!”
她扒住车窗,皱着眉,一副颇不高兴的模样。
“我在大坏蛋的车上等了哥哥很久很久,哥哥怎么都不来找我?”
狗卷棘状似平常地扯了扯嘴角,同时飞快地将腕上的表藏进袖子里。
他倒也不说话,只是来回转头看了看。
“既然爱丽丝小姐如此急切,妾身自然遵从”
知道他进退两难,尾崎红叶便稍稍打了个掩护。
她眉宇间隐没着几分不满,却又强行按耐住:“不过小子,出来之后,记得到妾身这里来一趟。妾身还有话要说。”
听到这里,爱丽丝眉目间似乎松开了些,但也没有真的放下心来。
她拽着狗卷棘,一边笑闹着说要“太久没见过哥哥了,哥哥一定要陪我玩”,一边带着他直奔向最中心的那一栋高楼。
刚到最高层,狗卷棘果不其然被直接拉进了办公室里。
森鸥外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爱丽丝,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狗卷同学,好久不见。”他双手交叉,在下颌处架成小桥,“事发突然,招待不周,还请谅解。”
说罢,他放下手,从文件堆里翻出一张银白色的纸,扣在桌面上。
“神子户最开始送你的东西,你都还留着的吧?”森鸥外不紧不慢地,以一种话家常的语气轻巧地问着。
听到这句话,狗卷棘只觉得左手腕忽然沉得发酸,连带着心脏都沉甸甸地坠了一下。
他自知骗不过森鸥外,便只好语焉不详地应着“鲑鱼”。
森鸥外倒是很轻松:“既然你还留着,那有些港口黑手党的内部事宜就可以说了。”
他摩挲着食指的关节处,叫狗卷棘摸不清楚他的心思。
要是神子户在这里,一定能猜到他的想法吧?
狗卷棘暗自叹了口气,对森鸥外接下来要说的话提起了十万分的警惕。
毕竟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对方会像尾崎红叶那样,站在神子户的立场说话。
只不过森鸥外并没有直接说些什么,反而漫不经心地抛出那些狗卷棘鞭长莫及的过往。
“神子户的那块手表,原本还是准备给太宰的成年礼物。”
他似笑非笑地瞥向对方左手腕上露出的手表边缘。
那块表和神子户从朋友那里收到的成年礼物外貌相仿。
然而实际上,在她的要求下,这块表增加了许多本不该它承担的功能。
“它可以监控心跳,并借由距离最近的通讯设备的信号发送至神子户的电脑上。”
森鸥外轻描淡写地描述着那块手表的功能。
“它还可以起到gps定位的作用,方便她找到不知道又在哪里自杀的太宰。”
他仍旧摩挲着食指:“本来都以为它会蒙尘到太宰回来……”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森鸥外笑眯了双眼,“好歹让它起到了作用,也不算浪费。”
不算浪费……是吗?
狗卷棘喉头涩得可怕,半点振动都无法成功在声带上发生。
他不是没有猜想过这块表原定的主人会是谁。
但这种猜想被人证实时……
他仍然会痛苦得难以自抑。
就像是完全注意不到狗卷棘的异样,森鸥外毫不迟疑地继续补刀:“我之前还问过神子户——”
“关于不怎么见你来横滨的这件事。”
“神子户倒是很坦诚地告诉我,横滨事横滨毕。并且承认利用了那块表,监控着你的行动。”
不然也不会这么精准,一个任务了结之后,另一个任务立即跟上。
正好只留给狗卷棘一点点休息时间,但绝不够他跑来横滨。
说着,森鸥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我曾由衷地表示过不赞同,可她执意如此。”
他摊开手掌,“你也知道,她有时候一点劝都不听。”
狗卷棘沉默着表示肯定。
可这不正是他会重新戴上这块表的原因吗?
神子户不让他接触,或许是出于种种考虑。不过那些考虑和她本人的安危、利益,完全无关罢了。
而他想做的也很简单。
成为一个黑手党而已。
目的仅是维护住神子户所应得的一切。
至于他和神子户之间的事情,自然有醒过来的神子户和他解决。
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其中?
狗卷棘握住腕表,良久才挤出一句“海带”。
见他强装镇静的模样,森鸥外更加笃定尾崎红叶那边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些什么。
于是他将面前的银纸拎了起来。
“既然你没什么反对意见,那么请你在神子户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代理她的事务吧。”
狗卷棘确有这样的想法,于是上前几步,接过那张银纸。
银纸上写了几行很简单的字。
却叫狗卷棘愣了好久。
什么叫“全权接管神子户干部的事务”?
什么叫“在神子户干部的要求与狗卷代理干部的命令相冲突的情况下,以狗卷代理干部的命令为准”?
这么高的权限,如此放纵的自由度……
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狗卷棘一头雾水。
不过这份文件倒是方便了许多事情。
包括且不限于翘班去剑尾鱼组织见神子户。
见他接过银之手谕,森鸥外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等神子户醒过来了,关于她的事情,可能也需要交给你来处置。”
等等,这意思是……?
狗卷棘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跳。
无法否认的是,在这一刻,他心动了。
作者有话说:
卷:狠狠地动摇了。
虽然的确想过森鸥外不会站在神子户的立场说话,但也没想到他会给你做出这么大的承诺吧?少年!
不过感觉这的确是森会做出来的事情,所以这样写了。
人都麻了,我上个月加班能有150h。谷子的事情还多了一堆,一个将近千人的团里,团咪退坑跑路了,剩下事情都扔给我了,我真的人麻了。
今年肯定完结,我就等86的消息决定我下一班是按原计划写东京五条悟那本,还是搞文野(cp中或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