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分明只是少年,手掌却已经比自己还要大上一点。
神子户一边走着,一边把自己的手盖在狗卷棘摊开的手掌上。
啧,年纪不大,茧却不少。
指腹轻轻抚过对方掌心中的薄茧,她若有所思地抿起唇。
和她一直以来想得差不多,做咒术师果然很辛苦嘛……
然而下一秒,手底下的爪子便被眼睛湿漉漉的小狗抽了回去。
高高立起的衣领也遮不住他火烧似的耳尖。
紫丁香沾染了露水般转瞬即逝的湿气。
狗卷棘只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盯着地板。
他似乎加快了脚步,可又默不作声地退到神子户的侧后方。
这不公平。
少年郁郁地想。
口口声声说要保持距离的人是她。
做出暧昧举动的人也是她。
她总是忽远又忽近,给人平添多少烦恼。
他虚握成拳,就好像那只手还被他攥在手里。
过往的生活没让它生出哪怕一丁点茧子。
而柔若无骨这个词或许就是专门用来形容它的。
神子户的动作的确很轻,好似鸿毛,又像是初夏的风。
可还不如重一点。
能叫他感受到疼痛的程度就刚刚好。
只要一点点痛楚,就能让人确定自己所处的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也省得他在这里反复质疑自己。
狗卷棘还在纠结,而神子户则是将手臂伸到身后。
“居然让我走在前面?”她随意地勾了勾手指,“我可不认识路。”
有一说一,确实。
狗卷棘看了一会,最终还是伸出手,抓住了那几根晃得人心烦意乱的手指。
他也不敢使劲,只能弯起手指,半圈半勾着引领她向宿舍楼走着。
“咒术高专比我想得还要大诶。”
神子户随手从路边的树上揪下来一片叶子。
“不过环境还在意料之内。”
“芥菜(怎么说)?”狗卷棘习惯性应着。
他本身对这种话题没什么兴趣。
只不过是不想让神子户因冷场而尴尬罢了。
对此,神子户自然也很清楚。
随手扔掉那片叶子,她慢悠悠道:“可能也就这点比较舒服了。”
纯天然的氧吧,这可是很难在东京找得到的地方。
如果她当年成功得到了五条悟的庇佑,或许在她成年之后就会直接留校任教吧?
半垂下眼帘,神子户忽然说道:“做老师的感觉貌似也不赖。”
“鲑鱼(的确)。”狗卷棘点点头,“金枪鱼(大家都会希望你留下来的)。”
就算不提他的私心,单纯讲授课水平,大家也会认同他的这句话。
比起经常迟到还喜欢采用各种奇怪“上课”方式的五条悟,还有从来一板一眼只会念板书的日下部老师。
即便要求十分严格,却也能寓教于乐的神子户显然要好上许多。
“不过我肯定不可能一直做你的老师的。”神子户耸耸肩,“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还要回横滨呢。”
“……芥菜(真的不能留下来吗)?”狗卷棘试探性地追问着。
虽然他也知道咒术界的麻烦事不少,但至少在高专里,还是能偷得好些清闲的。
比起港口黑手党,显然还是高专更加舒适。
神子户装作没听懂的模样,只随口应付道:“还有多久才到?”
从教学楼走到宿舍楼需要的时间并不长。
站在宿舍门口,狗卷棘在口袋里摸索着钥匙。
讲实话,他不是很想现在就把酒拿给她。
交出去唯一的借口,她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纵容自己了吧?
也许是因为正在思考,狗卷棘半天都没能把钥匙插进门锁里。
就在他已经开始尴尬的时候,另一只手轻轻盖了上来。
对方干脆利落地握住他的手,还有他手中的钥匙。
打开门后,神子户推了推狗卷棘的肩膀:“拜托回回神,不进去吗?”
“鲑、鲑鱼子。”狗卷棘胡乱地点点头,率先走进宿舍。
当他走进宿舍后,神子户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跟着走了进去。
和在横滨时一样,狗卷棘的房间里并不算很乱。
至少比神子户认知中的普通男孩子房间要整洁。
不过她认识的男生中,房间整洁的貌似也不在少数。
中也算一个,公关官也算一个。
外科医生有点强迫症,也要算一个。
除此之外……也就是太宰了。
神子户几不可见地咂了下嘴,颇为不满。
不对,太宰治不应该属于这个范围。
他那是压根没多少东西。
里岛酒被狸猫们用小坛子装得好好的。
现在就摆在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上。
神子户径直走了过去,拍开泥封。
馥郁的酒香被解开封印,瞬间弥漫在这间小小的宿舍里。
狗卷棘嗅了一下,搞不明白为什么神子户现在就拆开了酒坛。
不过下一秒他便收到了对方的支使。
“找个杯子给我。”
神子户拉开书桌旁的椅子,直接坐下。
“我等喝完这一杯再走。”
狗卷棘双眼一亮,连忙从餐橱里摸出玻璃杯,重新冲洗了一遍才放到神子户手边。
双手抱着小坛子,神子户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杯酒。
一边倒着,她一边庆幸起来:“要不是放在了你这里,我恐怕也就只能喝上这么一杯。”
就和刚从五条家跑出来的那两年一样,她现在就住在那个医院里。
只有处理事情的时候,会到隐神的事务所借个地方。
要是在那边,这坛酒一打开就会被分得一干二净。
哪里还轮得到她自己独享?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也分你一杯。”
神子户抿了一口酒,心满意足地眯起双眼。
“好可惜,你还未成年。”
话虽这么说,可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惋惜,满满的都是得逞的狡黠。
本就不图那点酒,狗卷棘找出熊猫常坐的椅子,搬到神子户身边。
他也不说话打扰她此刻的享受,只是静静地托着腮看她。
这一坛酒并不大,顶多六七杯的量。
或许是那个姓隐神的老板以前就答应过她的。
他当时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轻而易举地便取到了它。
按现在的情况看,这样的时光大抵能持续一周左右。
可是一周哪里够?
少年人不知轻重,所求总是会愈发贪婪。
因而他想要的也越发多起来。
想她对他更偏心些。
想她留得久些,再久些。
最好久到干脆留在高专里,过着安逸又省心的生活。
该用什么办法呢?
狗卷棘静静地思索着。
被狗卷棘挂在门口衣帽架上的手包里传来手机铃声。
神子户只好放下酒杯,走过去接通。
“对啊,我当然在给自己好好放假。”
她又走了过来,单手拿起酒杯,应付着电话那边的人。
“干什么?就是放假期间顺便教个书什么的嘛。”
“时间确实充裕,但是东京这边没什么设备。我倒是不介意趁这个机会再更新下频道,但是要出去租录音棚。这可比在横滨要麻烦多了。”
从内容上看,狗卷棘猜对面大概会是晴音或者璃夏。
而接下来的回答,神子户却是瞥了他一眼才说的。
“把你脑子里的粉红泡泡清一清。”
神子户倚着门板,言笑晏晏道。
“我现在喝着酒,找了个壁炉取暖呢。”
电话那边隐约可闻有人在大呼小叫,内容大抵是“这都夏天了,壁炉取暖,你疯了吗?”。
而神子户也只是用“你就当我被兰波影响到了好了。兰波先生三伏天里还能裹着棉大衣呢。”应付了事。
不知对方又说了什么,神子户笑着道:“艳遇这种事,你确定最后能是我占到便宜?”
她一口喝光剩下的酒,把杯子放到门口的矮桌上。
拎起手包,她只简单地摆摆手充作道别。
单手打开门,神子户转过身,语气忽然嘲讽许多。
“那种男的,不掏出个百八十万,都不配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她看了一眼刚走到门前的五条悟,指指手机,从他身边经过。
“至于下首歌,《パーフェクトベイビー(y)》怎么样?”
见神子户越走越远,五条悟也不好去拦。
他只能转而看向寝室里坐着的狗卷棘。
衣服整洁,说明没有发生过什么让人不愉快的事。
房间里的酒香,和神子户身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
“棘是不是忘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五条悟笑了下,“上课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狗卷棘自然没忘。
但也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翘课。
因而他选择保持沉默,收好神子户的酒,便跟着五条悟一起走向操场。
在距离操场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五条悟忽然说道:“既然迟到了,也不能没有惩罚。”
“先跑十圈?”
狗卷棘点点头:“鲑鱼。海带(我要是说些神子户小姐的事情,能不能免除惩罚)?”
五条悟犹豫了一秒,“也行。说来听听?”
“海带海带(她家里的阳台有个吊椅秋千)。”
狗卷棘一边说着,还一边给他比划了下大小。
“金枪鱼蛋黄酱(她没事的时候,总会在那里呆着)。”
居家的神子户简直和雪姬没什么两样,团成一团,缩在吊椅上。
如果吊椅停下了,还会自己手动推一下。
那么……学校里要是多个秋千,她会多待一段时间的吧?
狗卷棘直视着五条悟,毫不担心对方会反对。
因为至少这一点上,他们还是统一战线的。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算作应答。
不过是个秋千,添置起来也不困难。
唯一的困难是跟学校打报告。
但他五条悟什么时候正经打过报告?
装了装了。
然而刚进操场,狗卷棘仍然冲上了跑道,开始跑圈。
在他跑完第一圈时,五条悟纳闷地抓住他:“我不是同意了吗?”
“鲑鱼。”狗卷棘点点头,“芥菜明太子(但我明天可以和神子户小姐告状了)。”
五条悟一愣,抓着的手也松了一些。
看着狗卷棘奔跑的背影,他瞬间理解了学生的计划。
怎么说呢……
难不成因为神子户在那段时间里教得太好了?
还是横滨的影响力大到仅仅几个月,人就会变得机灵许多?
五条悟不能确定。
但……狗卷棘想要借他的手提高留下神子户的可能,又不想因为用了他的力量,最终惹神子户讨厌这件事,他已经实打实地确定了。
随着思考,眼罩之下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而不远处,虎杖悠仁收到了伏黑惠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
他不明就里地追问:“神子户老师有不能说的特殊情况吗?”
伏黑惠指了指跑道上正在跑第五圈的狗卷棘。
“没什么,但那就是靠得太近的下场。”
他面无表情地说明道。
作者有话说:
神子户:就是夏天才适合这(谈)样(恋)做(爱)嘛。
今天神子户的下午茶是果酒搭小甜点呢。
伏黑惠(指卷):不要靠近,会变得不幸。
说起来,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想起来,神子户挺符合虎子的审美的。
就咳咳,胸大腰细屁股也翘的高个子美女。
虎子,危。
最近实在过得很难受,必须要写点小甜饼。
另,《パーフェクトベイビー(y)》这首歌,还挺甜的(指歌词)。
有兴趣可以去听听看,是很符合神子户现在的心情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