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神子户一点都不奇怪太宰治会知道她的计划。
或者说,他一点都不清楚才会让人吃惊。
摸出薄荷烟,神子户向天台边上走了两步。
她抓着自己的黑色大衣犹豫了下,随后便看了一眼太宰治。
“你风衣拿来让我垫一下。”
赶在太宰治说话之前,她扬眉道:“反正是我买的,拿来用用怎么了?”
被事实噎得无法反驳,太宰治只好脱下风衣铺在天台边上。
他单手撑着边沿,坐到神子户旁边。
鼻尖飘来的薄荷气味,熟悉到让人仿佛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四年前。
然而神子户烦恼的事情却和这些都没什么关系。
她抖掉烟灰,“你早就不用帮我的。”
至少从四年前他杳无音讯的那一天开始,她就默认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的。
“如果我说,这不是在帮你呢?他和横滨最近突增的咒术事件也有很大关系。”太宰治冲她一伸手,“而且他要见的人可不太一般。”
“我早就不带糖了,别老是把自己当成小孩。”
神子户抽出一根薄荷烟,放在他手上。
“不一般到什么程度?咒术界那帮老不死的?禅院或者五条家的?总不能死而复生的什么人吧?”
顿了一秒,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
“盘星教的那个夏油杰?”
在太宰治的笑而不语中,神子户无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种术式五条家几千年都没有过任何记载,怎么可能呢?”
翻遍自己的记忆,她最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如果有,我当初就不会用绫的蛛丝救织田作了。反正能复活,做戏做全套之后还能栽给咒术界。”
“你确定他动手了吗?”
“这是当然的。”神子户将还剩着大半根的薄荷烟于天台边上捻灭,“不管面对的是谁,他都不会迟疑的。”
尤其夏油杰进行了百鬼夜行,五条悟更不可能留他一命。
“加茂那边是夏油杰看出了什么吗?”
不过几秒钟,神子户便收起了震惊,转而回到了正题。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禅院家和五条家都入套了,只差加茂家迟迟不动。”
御三家中始终有一家不上钩,这可没少叫她怀疑自己的布局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以她的判断看,不管是身为支柱的御三家咒术主家,还是活动在普通人世界攫取财富的旁家,都不可能超出她的推断。
毕竟术业有专攻,那帮以咒术唯尊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在乎这点点“普通人”才会研究的东西。
可只要流动资金套牢了。
哪怕是不可一世的御三家也得破产。
毕竟日本终究是资本主义国家。
资本才是话语权。
“加茂议员的资料你记得吧?”太宰治把玩着那支薄荷烟,岔开话题。
而神子户紧跟着扔出一句反问。
“你居然也会问这种话?”
她晃了晃悬在楼体外的小腿,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夸赞自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不具备遗忘这种功能。”
不然也不会大胆到在藏书阁放火以创造机会逃家。
就凭那些没有人能修复好的,被她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典籍,她也能在被抓回五条家的情况下,要挟到一些呼吸的空间。
“加茂宪太,曾经是加茂主家嫡次子,却在加茂宪纪出生以后被逐出主家,空降为旁系首脉。”
神子户复述着自己曾经看到的资料。
“因为议员身份,得以保持了宪太的名字,但至今没能回归主家。”
这样的人会选在横滨和整个咒术界都出了名的诅咒师见面……
是因为只有横滨不受咒术界的观测吗?
亦或者是别的原因呢?
忽然理解了太宰治问出的问题所代表的含义,神子户在脑内重新调整了日程表。
她闭上眼,捏了捏眉心,“周五几点,在哪?”
“这个嘛……”太宰治悄悄贴上神子户的耳侧,“周五晚上我去接你。”
他以余光瞥着匆匆跑回天台的狗卷棘,微笑着侧开一定角度,以营造出视觉上的假象。
一种他在亲吻着神子户的耳垂的假象。
天真的少年总会被眼前所见而欺骗。
在那一瞬间,他立刻察觉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都在纠结些什么。
那是促使他想要冲过去喊一句“滚开”的嫉妒。
也是清楚自己毫无采取行动的立场的无力。
若她的朋友们还能说上一句“早知道他在,我就不喊你来了。”,他却什么话也说不了。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被她告诫过。
“我相信你会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孩子。”
言犹在耳,他又怎么能够越过界线?
握紧拳头,狗卷棘只能够上前一步,“鲑鱼。”
听到狗卷棘的声音,神子户撑着地面站起身。
她走向狗卷棘,拍拍他的肩膀道:“搞定了?搞定了我请你吃饭团。”
“……木鱼花。”狗卷棘憋着一口气,拒绝了她的饭团。
他又不是想要邀功才会提醒她。
可他想要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也没能得出答案。
直到周五晚上,他经过衣帽间时,从门缝中瞥见了两只毛绒绒的兔耳朵。
也许是过于震惊又或许是充满困惑,他一不小心推开了那扇没关好的门。
门后的神子户一脚踩在小凳上,正慢悠悠地捏着小夹子夹住黑丝袜的边缘。
她意外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狗卷棘。
而她头上的两只黑色兔耳也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两晃。
居然不是错觉?
狗卷棘手足无措地抓紧门把手。
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这才真是抬头不是,低头也不是。
兔尾巴真圆,不是,女仆装真紧身……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大脑,热度也成功把这堆想法煮成了一锅大杂烩。
“怎么?没见过兔女郎吗?”
耳边神子户带着笑的声音更叫他踌躇不已。
关门还是不关,这是个问题。
而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他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想问。
“海带(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唔……”
神子户对着镜子再次调整了下兔耳朵的位置。
她并不想把这次行动的实情告诉任何一个和咒术界有关的人,更不想要狗卷棘有任何追问的可能。
“大概算约会?”
约会?打扮成兔女郎和谁约会?
狗卷棘似有所悟,紧紧抿起双唇。
而应景响起的门铃声更叫他心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