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念天堂
在高欣的识海之中，无数的星团，彼此缠绕碰撞，然后碎裂出更多的星星。
星星慢慢变成各种恐怖的眼睛，黑色，蓝色，绿色，金色各式各样的眼睛，不同族类，不同科属的眼神。
都聚焦在高欣身上，灼热的目光让他无形的血开始沸腾，可依然无法对抗这冰冷的太空。
眼睛们开始融合，无数的小眼睛，组合成了一只巨眼，冷冷地凝视着高欣。
眼神中流露出的忧伤，仿佛在控诉着，这星海的黑暗。高欣知道，那是时间长河中，无数逝去的生命。
面对如此庞大的信息狂流，高欣感到自己就像一艘，迷失在信息海洋中的孤舟，被无尽的数据淹没。他试图去理解和分析这些信息，但却发现它们如同迷宫一般错综复杂，让人晕眩让人发狂。
“三体宇宙真的存在吗？章北海真的存在吗？人类真的能被拯救吗？我是谁，我在哪儿？”无数个问题不断冲击着识海。
高欣开始怀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魇，自己只是个没多大意义的npc，被安排出现在一个又一个的宇宙地图中。
宇宙的一切，只是某种高级文明，在它们数据库中随意搭建的数据模型，只要他们想，模型随时都会坍塌，亦或是改变构建的底层规则，重新生成奇幻的怪物模型。
或许只是这游戏的艺术成就，没有三层楼那么高。
然而，那些奇怪而又真实的过往，跨越几百年的救赎，却那么的真实，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高欣努力把野马般乱窜的回忆收拢起来，沿着时间长河，一直导向上游那个原点，那个梦开始的地方。
出租屋内炽热的紫色光球，再次绽放，依然美丽的让人心碎 。
以高欣的见识，那就是一颗爆发状态的微型超新星，那上面一定也有很多的世界，很多双眼睛。
或许自己早已死去，化身量子幽灵，在紫色光球建构的世界中，经历死亡，经历重生。
球形闪电之下，众生平等，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生命彻底消失前，对三体文化最后的执念。
听老k说，人在往生之初，如果还心存执念，就会被困在那个念头里，永世徘徊，地狱就在一念之间！
关闭对你外界的感知，把身体放空，把念头里的一切放空，波若波罗密，切尔切西呗…
老k飘渺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那些呢喃的奇怪音节，高欣无法理解，似乎听老k吟唱过，不知什么时候被深埋在潜意识中。
老k！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漆黑的太空中出现一束光，照亮了高欣的世界。
老k，全名k仁波切，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这么古怪的名字，能肯定这不是真名实姓，但夜店这种地方，也没人在乎这个。
老k经常在酒吧街出没，黑暗森林吧也是他经常光顾的夜店，多数时间是给人看手相，兼职推算命里批八字，当然他的客户，主要是些漂亮小姐姐。
没啥猎艳目标时，也会和高欣胡扯几句，是个上知天地玄黄，下知宇宙洪荒的妙人。经常把一句，天下理论皆属胡扯，维量子力学，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怪话，挂在嘴边。
老k的三体宇宙观，也不走寻常路，对球状闪电和量子军团，极度推崇，属于黑暗森林酒吧里，少有的泰勒派。
跟主流的罗辑粉，云天明粉，始终保持着距离。
勉强和高欣这样的章北海粉，算作怪人一路。同属黑暗森林吧里，非主流科幻粉。
有阵子高欣饱受失眠的困扰，求助老k也是一时兴起。盛夏时节的出租屋，睡个好觉绝对是奢侈的。
依稀记得老k就念了这么一段音节，说是催眠又没手表，说是念经也没见拿出啥法器。
反正高欣当场就断片了，怎么回到家里，完全记不得，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还错失了好几单外卖。
意识到处，更多没有书面意义的音节，开始在高欣的识海中流动起来。
当！
是小勺子敲在咖啡杯上的声音，仿佛晨钟暮鼓，惊醒一场春秋大梦。
哼哼！
高欣先是听到了某种动物的叫声，无限接近某种宰杀前，拼命嘶吼的动物，偏偏这声音还有点熟悉，似乎是自己喉咙中发出的。
身体！
熟悉的感觉袭来，沉重而真实的躯体，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这是又到了一个新宇宙吗？
这次不会进入西游宇宙了吧？听自己这几声哼哼，该不会是猪刚鬣投胎吧？
一阵的寒意掠过高欣的心头，真是这样也太倒霉了。
应该不是！
高欣心怀侥幸的思考着，最可疑的是，这次没有出现透明界面。
每次到达一个新宇宙前，都会出现界面，这次也没理由不出现。
强烈而钻心的疼痛袭来，让高欣忍不住又哼哼了几声。随着痛苦的呻吟声，耳旁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医生，我儿子，我儿子！”
声音很混浊，仿佛隔着什么。
病房里，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正大声喊叫着，全然不顾这里是公共场合，也不管护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高欣强忍着全身，火烧般的剧痛，努力去睁开双眼，沉重的眼皮，让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显得万分艰难。
眼前的世界一点点清晰，没有漆黑的太空，没有充满忧伤的巨眼，也没有三体飞船。章北海和汤姆克兰的能量体，当然也不存在。
眼前是一个老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防护服，像是一个大白，头上还戴着透明面罩，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爸爸！
高欣有点不确定，印象中的父亲，是一个有点发福的老头，头发最多是花白，身体也没有佝偻。
眼前这位老人，头发已经全白，身形消瘦。
不过高欣并没有激动，这样的场景似乎经历过不止一次，好像是在三体宇宙中，也是这样醒来，那次跨越了二十年。
眼皮上强烈的疼痛传来，让高欣暂时放弃了，对这个宇宙的观察。
“病人家属，这里是烧伤科，请不要大声呼叫，飞沫会造成感染。”
憔悴老人立刻闭紧了嘴巴，一对昏黄的老眼，依旧紧紧盯在了高欣身上。
几分钟后，几名白大褂冲了进来。
“小张，把病人家属带出去，顺便通知一下曹主任。”
护士应声把老人，半拉半请的请了出去，几个白大褂，变戏法般推出一堆机器，各种奇奇怪怪的电子信号音，充满了整个病房。
高欣能感觉到，身体上被什么东西刺入，强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再次晕厥。
“血压50，90”
“心率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