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立约
他打定了主意，便有意容让，让乔峰将一身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是他毕竟是剑宗传人，不知道气宗紫霞功的厉害，紫霞功的内力看似中正平和，平平无奇，实际如天边云光霞海，连绵不绝，正是天下第一等的鏖战之术。
又过了几十招，见得乔峰依旧龙精虎猛，又感到山下已然有人到来，风清扬不禁着急起来，也不顾什么树枝短弱，运起自己几十年修为，连续跟乔峰的长剑碰撞相交，树枝长剑碰撞，竟发出金铁交加之声。
他毕竟内力深厚，数招不过，就听得乔峰“啊呀”一声，手中那把这几日用来砍山壁，挖洞穴的长剑，竟然硬生生的被打成了两段。
风清扬看向手中树枝，只看树枝伤痕累累，亦被砍成了一根烧火棍长短，不过还是要较乔峰手中断剑为长。
他暗道一声惭愧，就听得一旁掌声响起。
“峰儿好俊的剑法，风师叔好强的内力。”矮树丛中，一个儒衫男子缓缓走出，面如冠玉，三缕长须，正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风清扬听得岳不群的说话，口中闷哼一声，他本是剑宗的耆老，这次跟气宗低辈弟子比剑，却是用内力胜了半筹，表面胜了，实际却是大败亏输，岳不群这句话看似夸奖自己，实际却是在揭自己的伤疤。
“师傅。”乔峰见师傅到来，心中大定，正要给他说小心这老头剑法厉害。却看岳不群冲他摆了摆手，这是让他不必开口的意思。
岳不群走出树丛，冲着风清扬一揖到底。
“华山后学岳不群，参见风师叔。却不知道，小徒做错何事，值得风师叔如此大动干戈？”
风清扬看见岳不群现身，知道他是从山下才来，想到方才跟这叫做乔峰的少年一阵好斗，却是自己闹出的误会，不禁觉得面皮发烫，只是事到如今，又怎肯伏软。
“你也要叫我一声师叔，难道老夫教训不得华山弟子？”
“华山正统是我们气宗，峰儿乃是我气宗弟子，若师叔也是我气宗长老，那自然是想训就训。”岳不群也不退让，言下之意，风清扬不过落败的剑宗传人，不配训斥乔峰。
“若不是老夫当年为奸人所骗，哪还有什么气宗？”听到剑宗气宗，风清扬丝毫不退，双目电闪，右手也放在了剑柄之上。
“风师叔真会说笑话。”岳不群微微一笑。“要知道，小徒今年不过十三，习我气宗法门不过数年。”
说到这里，他便停了下来，不再说话。
风清扬心里清楚，岳不群话中的意思是，他这堂堂剑宗耆老，竟然跟自己的幼徒斗了许久，又说什么当年的剑气大战呢？
“哼，老夫不过惜才罢了。这等美玉良材，落在你岳不群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师叔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当年剑气大战，可是我们气宗赢了。”
“哦，当年老夫刚好不在，若是岳宗主不介意，风某今日讨教讨教。”风清扬面沉如水，向前一步。
岳不群淡然一笑。“风师叔当年乃是门中知名高手，我气宗长辈又均已仙游，岳某资质太差，自认不是师叔对手。”
风清扬没想到岳不群竟然自承不敌，大为惊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即也不接口，任他继续说了下去。
“倒是小徒，乃是天赐奇才，最适合本门心法不过。”岳不群看向乔峰，微微一笑。“三年之后，小徒再向师叔讨教，以完今日之约，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乔峰目瞪口呆看向自家师傅，刚刚听了对话，他也知道，对面这个老头，是华山派剑宗的耆老，自己得叫师叔祖，辈分奇高，武功更是奇高，就算师傅也不是他的敌手。
自己方才也试了，对方用树枝防守，自己用长剑抢攻了上百招也未凑效，要想赢他，可真是千难万难。
看见岳不群如此说法，风清扬只是呵呵冷笑，这叫乔峰的孩子确实天赋惊人，年方十三就有如此功底，若是给他练到二十余岁，胜负确实难说，可是再练三年，又能管得什么用？难道岳不群以为他这徒弟内力再强几分就能赢了自己？
三年之后，这徒弟就是自己的了。纵然他不服自己，自己也算是给独孤九剑找了个大好传承。
想到这里，风清扬脸色稍缓，淡淡回道：“既然如此，就按岳宗主说的办。”
“师傅。我”眼看风清扬也应了下来，乔峰急忙出口叫道。
“怎么，峰儿，你是对本门武功没信心吗？”岳不群听得乔峰叫喊，也不生气，平静回道。
“弟子，弟子不敢，本门武功高深莫测。”乔峰只觉得满头冷汗，怕师傅误会，赶紧解释道。“主要是弟子资质驽钝，怕有负师尊重托。”
“此事已定，你不必多言。”岳不群一挥衣袖，对着风清扬轻轻一揖。“三年之后，思过崖上，岳某恭候师叔大驾。”
看得风清扬离去，岳不群转过头看着乔峰，眼中却满是忧虑之色。
“峰儿，刚刚那名老者乃是本派剑宗余孽，你能守住本心，不和他同流合污，师傅再也高兴不过。不过我看你施展的剑法不像我华山所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后面，岳不群表情肃然，更是厉声喝问。
乔峰知道师傅最重这正统二字，当下不敢隐瞒，将自己在思过崖洞穴中所见合盘托出，又道自己是被风清扬逼迫，不得不学。
听他如此说来，岳不群脸色稍缓，只是令他不得再施展别派功夫，就让他带路，前去洞穴之中，查看真假。
“若华山中兴，峰儿，你当为首功。”看着洞穴里的五岳剑法以及破法，岳不群面色不改，只是语音高亢，两眼发光，乔峰一看就知道师傅实际已经兴奋至极，不过用练气功夫强行压抑罢了。
走出洞穴，岳不群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姿态。“峰儿，传下去，从今日起，思过崖是我华山禁地，不得我的手令，任谁也不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