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真的是来做生意的
水稻觉得还是要跟不明状况的心魔解释一下的：“那个，你先别激动，这位不是魔头，这位是原勿忘小镇现无忘城的守护神，只不过，现在可能修行稍微走了些弯路？她是不会对人界守护神器和传人出手的。”
心魔终于忍不住了：“很好，她那是走了些弯路？那杀气明明就是魔气，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她简直比我更像魔头！”
倒是女子看水稻有些一言难尽：“你选的追随者真的不是灵淼本尊而是他的心魔？”
心魔心态已经彻底崩了，他竟然没反驳“追随者”这件事，气得也没自称“大爷”：“老子还没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守护神？你凭什么嫌弃老子我！”
女子认真看了看水稻，真诚建议道：“我觉得这件事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个心魔看上去脑子不太好。最近不太平，你的身份还是不要太张扬，遇到我也就算了，遇到其他人还是说自己是献魂师吧！”
水稻也就直奔主题：“浮湘公子是什么情况？你不会被他骗了吧？你和他的交易内容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就直接读心了？”
女子明显没反应过来水稻的思路：“你不要这么自来熟，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我不杀你，但是折腾你还是可以的！”
杀气还没起来就被水稻打断了：“我知道了，这个底线我不就触及了。要做生意的话，这个诚意我还是有的。”
心魔炸毛了：“你对她怎么和对我两个态度！”
水稻：【你不一样。对自己人当然要求高一点啦！】
心魔：【你要求高指的是对我随时随地读心？还有，谁和你是自己人！】
女子点了点头：“浮湘公子和灵淼本尊有些恩怨，”女子指了指天上，“或者说是灵淼真正的本尊。你可以对浮湘公子表明你献魂师的身份，作为前辈，他一定会关照一下你，尽量不会让你牵扯进来。毕竟现在献魂师的真正传承者越来越少了。不过，你要让他放弃对付灵淼，这就不太可能了。你至诚之心传人的身份一定要对他保密，献魂师传承的叛徒还没找出来，万一浮湘公子那一脉的传承有问题呢？”
“多谢。对了，人界守护神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我突然发现记忆缺失之后，基本上都联系不上什么守护神了。你是因为成魔不想让我联系到，其他人呢？”水稻问了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
“等等，你记忆？”
“我出了点问题，似乎用了献魂术之后记忆也没了。本想找找有没有认识本尊的守护神，毕竟，守护神的记忆很难被篡改，我害怕有人趁着我记忆缺失来误导我。读心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的。对付人界守护神器的方法也有很多，你看我现在不就被折腾到记忆都没了？”水稻无奈地耸了耸肩。
无忘城守护神皱起了眉头，虽然自己这边也有一大堆烂摊子，但是明显事关至诚之心这才是大事，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你用了献魂术？这一辈的至诚之心，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能逼你用献魂术，还让你有失忆这么严重后遗症的事，应该是大事，可我却没听其他人谈论过。别的不说，我这里三教九流之人汇聚，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无忘城守护神是知道的，至诚之心传人害怕被别有用心之人误导，哪怕后遗症选择瘫痪也不会选择记忆出问题，除非，当时情况很紧急，紧急到她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可选择的后遗症了。
守护神还是想得太好了，事实证明当时的传人已经选择了最危急的那一种，彻底献祭自己全部灵魂。
无忘城守护神再次思考了一下：“我和其他守护神也没什么交流，其他守护神究竟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失忆加上联系不上守护神，会不会是其他地方的守护神出了什么岔子？”
“守护神里也有叛徒吗？”水稻思索这个可能性，“不过，至诚之心表示你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了。”
女子笑容很灿烂：“那就多谢信任了。你真的不考虑换个追随者？”
话题为什么又绕回来了？心魔知道地方守护神是真的不会对人界守护神器传人出手，虽然面前这位守护神看着怎么看怎么可疑，但她对水稻真的没什么杀心。想到这里心魔就随她们俩去了，爱咋咋地，大爷我不奉陪了。心魔低头看向面前连热气都静止不动的馄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端起一碗吃了起来，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心魔，水稻也有点饿了，当然，现在不是可以放心吃东西的时候。
水稻说起了正事：“我可以帮你去除魔气，解除魔化。你这样下去不太好。”
守护神看了一眼水稻：“你还是先将你自己的记忆找回，我这边的事不劳你费心。”
“城中居民的负面情绪叠加，不断清空他们对于那一天死亡的记忆来达到循环，再加上你不断吸收外来势力的灵力，不得不说你现在还保有清醒的神志才是奇迹。”这是水稻用至诚之心读城中居民读出来的情报，看到守护神只不过是验证自己的猜想。水稻露出真诚的笑容：“我说过我是来做生意的，你给出的消息对我来说很有用，至少可以确定在我失忆之前，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你真的不听听我到底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你现在可以带上你这位追随者离开了。”守护神变出一杯茶，端起来示意水稻。
“现在还不到端茶送客的好时机吧？”水稻的脸皮还是很厚的，她脸上的笑容未减，“就算你还能坚持下去，你想要守护的这些灵魂也撑不下去了吧？你虽然将魔化的后遗症都自己承担了，但是影响是相互的。你真的觉得这样下去，大家灵魂真的不会发生魔化？这样的后果你真的清楚吗？”
守护神手中的茶杯瞬间变成短剑，她直指水稻的脖子。心魔虽然想要不管某人，但是对于某人作死的心态他还是有所防备的。心魔立刻做出回击，黑色的魔气挡住了剑尖。
水稻似乎对自己的挑衅毫无察觉，她还是笑着看向守护神：“大家不要这么紧张嘛！做生意还是该和和气气的，毕竟和气生财嘛！”
“你不适合做生意，不过要是找死也是门生意的话，你应该会很成功。”守护神将短剑收了起来。心魔看了眼还是笑容满面的水稻，想了想还是将魔气收了起来。毕竟要是长时间使用魔气，本尊察觉到也会想方设法压制住自己，现在这种状况，本尊还是接着睡过去比较好。
水稻收起了笑容，微微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让大家做出选择呢？在你编织的随时可能失控的虚假的梦境中循环，还是使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向那些理所应当的修行者复仇？如此血海深仇就这么遗忘，只会让你的魔化进一步加深，然后你会受到整个修行界的讨伐，而真相却会被彻底掩埋了。”
“你——”
“献魂咒，让大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还是做得到的。”水稻认真地注视守护神的眼睛，“或者，你可以让大家自己做出选择。大家心中积攒的仇怨，毁了区区珞剑派还是毫无问题的。”水稻语出惊人，心魔也彻底掩饰不了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你个疯子说什么呢？珞剑派的掌门实力可不是你可以对付的，就算加上这个成魔的守护神和我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珞剑派虽然我早就看他们不爽，对他们能做出什么肮脏的事情也不吃惊，但是珞剑派好歹是五大剑门之一，你能不能好好想想你到底在说什么！要是珞剑派真的好对付，这个守护神会宁可成魔在这里玩过家家，也不去复仇？”
守护神看了眼心魔：“连献魂咒是什么的存在都不了解，你真的该换一个追随者。不过，你真的打算将献魂咒用在这件事上？”
“血债血偿难道不符合千百年来的人界规则吗？我不觉得用在这件事上是一种浪费，能修行的、不能修行的，都是人罢了。更何况，这种血祭对于人界从来都是严令禁止的。无论从哪个方面说，珞剑派都已经犯了禁制。要是修行者都这么肆无忌惮对普通人下手，干脆叫修魔者算了。那就更加不受至诚之心的保护了。”水稻解释得理所当然的同时又正气凛然。
心魔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受严重冲击，这和他想象中的至诚之心传人完全不同，这种人来守护人界真的没有问题吗？心魔有些明白水稻不会选择本尊的理由的，按照这种行事风格，本尊能赞同就有鬼了。
守护神叹了口气：“我和大家商量一下。要是大家不想复仇——”
水稻：“那我就帮你压制魔化，但是压制也是有限制的，你的身体确实撑不了多久了。”
“在我彻底崩溃之前，我会向你寻求彻底解脱的。”守护神说起自己的后事来很平常，平常到比刚刚的“端茶送客”的语气还自然。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毕竟做生意可不能强买强卖嘛！”水稻一直遵循自己说的来做生意这个人设。心魔忍不住对着水稻翻了个白眼，现在这个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像做生意的，而且也根本没有什么阴谋被揭穿后的紧迫和压抑。看向面前这两位，心魔觉得自己真的是最正常不过了，他思考了一下，拿起水稻面前那碗馄饨吃了起来，还是不要浪费这么好吃的食物。
守护神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手势，心魔放下了勺子有些提防地看向守护神。
水稻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这一招是浮湘公子教你的吗？”
守护神点了点：“这是我和他交易的一部分，这种招式用来联系大家，可以防止大家被我污染魔化。这也是我确定浮湘公子是献魂师的原因。”
“交易内容现在方便说吗？”水稻虽然可以强制读心，但还是遵循自己之前说的底线，“毕竟你也怀疑浮湘公子的传承也可能有问题，不是吗？”
守护神到底是松了口：“他给了我压制进一步魔化、保持自己神魂清醒的方法，然后我在这里给他提供可以遮掩、混淆外界对他探知的地方，这个外界包括天上。”
“隐瞒神界才是关键吗？那么他是叛徒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才对。”水稻思索。
“但是他的行事作风一点也不像正统献魂师，至少不是心鉴、卜算那一脉传承，反而像叛徒一脉蛊魅的风格。”守护神说出自己疑惑所在。
水稻点了点头：“我有必要去试探一下，献魂师传承现在已经稀少到要绝迹了，作为献魂师传承的一份子，还是要维护一下自身传承的。”
守护神不认同：“你现在不应该找死，找回你的记忆才是大事，我真诚地不建议你去试探浮湘公子。更何况，献魂师传承本身就是为了帮助至诚之心传人而存在的挡箭牌，你身为至诚之心传人过于关心献魂师传承，这是否本末倒置了？”
“不要那么绝情嘛！至诚之心传人本身也是献魂师传承的一部分，没有什么传承应该被理所应当牺牲掉，不是吗？”水稻笑盈盈地打了个太极。
至少守护神从水稻中的笑容确定，水稻绝对会去试探浮湘公子。
心魔再次吃起了小馄饨，算了，总归这两位也打不起来，他操这份闲心干什么。
周围金色的细沙更加密集，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从细沙中走了出来：“姐姐找我来干什么？”
水稻在至诚之心的辅助下了解，这个小女孩才是守护神安排的“阵眼”，是整个无忘城运行的关键，或者说，是曾经勿忘镇所有居民的思维的代言者，她本身并没有真正存在于曾经的勿忘镇上。水稻：“这就是你的后手和希望？”
“毕竟虚假的希望也是希望。”守护神的语气难免有些低落，又像是在自嘲。
水稻觉得这个恶人还是自己来当吧：“镇子上大家的意见是什么？是维持这种虚假的、随时可能崩溃但确实美好的梦境？还是献上自己的一切进行复仇？”这种蛊惑的话语却被水稻说的正气凛然。
心魔吃完属于水稻的那碗馄饨，还是没忍住看了一下明显不对劲的某人。
小女孩周围的金沙组成了珠帘，她轻轻拨动了珠帘。面前定格住的馄饨摊老板的眼睛突然失去焦点，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心魔知道，这一幕说不定在城里不断发生。
小女孩的声音空洞无物，让人心底不自觉产生寒意：“复仇，我们要——复仇——”
守护神叹了口气：“你们不用在意我，至少这里还能撑一段时间。”
小女孩仿佛僵硬的木偶，她的肢体似乎被无数双手拉扯，她有些艰难地对守护神行了个拱手礼：“一直以来多谢勿忘大人，但假的仍然是假的，总会有梦醒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睛变得通红，她的脸上、手上出现了水泡和红痕，语气从一开始的空洞变成一个字一个字吐露的恶意，好像篆刻刀在浸满鲜血的腐木上雕琢，“既然那位大人能替我们复仇，我们也要让当初那些人好好尝尝我们一直以来所受的痛苦！”水泡随着她的话语一个个戳破，最后一个字音结束时候，小女孩已经看不出原先可爱的面容，整张脸上都是烧伤的痕迹。
她头上的红绳散开，浅粉色的衣服渐渐开始变得血红。
水稻立刻用魂术安抚小女孩，小女孩衣服上的血红开始渐渐褪去。水稻的动作迅速又自然，快到心魔和守护神根本就没拦得住。
水稻的脑仁遭受了重击，怨恨的怒吼在耳边回荡，但很快就被原有的痛感盖了过去。水稻现在灵魂受到的伤害还没有平复，所以安抚城中怨灵集合体所受到的反噬也不算什么了。
心魔和守护神看到水稻脸色毫无变化，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他们两下意识地互看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她是个变态”这样失礼的感慨。
小女孩的声音也恢复了一开始的空洞：“这位大人，复仇需要我们怎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