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小赤井试着投了几个球, 吸引过来周围的无数目光。小孩子脸皮还是稍薄些，他抱着篮球脸微红立在原地。
“你里面还有衣服吧，再套一件实在是太热了。”黑子面色毫无波澜, 声音却带着点关切, “而且紧身衣，实在不适合打篮球。”
“啊、所以少看点动画片嘛。你穿这个难道是想像凹凸曼一样飞起扣篮吗？”一边的青峰大辉已经准备上手了, “快脱了吧。”
“唔……应该不行。”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小赤井却很诚实地给对方指了指衣服背面拉链的位置。
“不能啊！”清川辰在最后时刻上前拉住青峰的手，“他不能脱啊！”
“哈？”
“因为他里面只穿了上衣，没穿裤子。”黑泽阵淡淡补充道。
小赤井：“！”
清川辰背对黑子和青峰, 握住小赤井的手给他做口型：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啊！
小赤井：“……”呵呵。
“……为什么会这种穿法啊！”青峰面色一僵。
“个人习惯。”黑泽非常自然的接上。
清川辰发现黑泽在坑小赤井上格外有天赋……这是天生的不对付嘛？
他在后面死死拉住小赤井，疯狂给对方使眼色让他别激动，并且真诚表情承诺——回去排话剧让他来安排角色。
小赤井：“……”行。
为了大局, 他忍了！
“不过这样确实可能有点热, 不然先提前去买点饮用水和饮料备着吧。”清川辰决定安抚下对方，他牵起小赤井的手, “走走走, 我带你去挑, 随便选——阿阵要吗？”
“不想走了。”黑泽阵微颔首，“我在这儿等你们。”
“马上回来！”清川辰笑着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拉着小赤井向附近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刚才天气就开始转阴了，公园的环境整个都降低了一个色调, 鲜活的色彩变得有些晦暗, 带着砂纸滤镜的生硬和干涩。嗖嗖吹起的凉风顺着袖管钻进去，让人身上发冷。
“嘶……我觉得这种天气打篮球应该不会热了。”清川辰聊天似的说, “阴天适合运动, 只要不下雨就好。”
“嗯。”小赤井应声道, “但是有点闷热……感觉是要下雨了。”
“欸？那我们得快一点——在下雨前打完篮球，然后就可以回去了。”清川辰笑笑，“辛苦你了，赤井。等会去便利店随便挑，我请客！”
“嗯。”
“等会也别买冰镇饮料，健身后饮用不合适。”
清川辰边说边看向身后的小赤井，而在视线范围内突然晃出的另一个黑色高大人影、却让他浑身一滞！
——琴酒！？
对方怎么会在这里！！
“！！”血液瞬间冲上大脑，清川辰在下一刻转过头去，幅度之大仿佛能听见脊椎的声音。
“？”小赤井对清川辰突然的反应感到疑惑，“怎么了？”
“……”清川辰没开口，他只是攥紧握着小赤井的手，加速向便利店移动过去。
……对方发现自己了吗？看样子应该只是路过吧。毕竟距离这么远……按理说是看不清面目的。
在踏进便利店的时候他抬眸看了眼反光的玻璃，背后的黑影似乎也在若无其事地往这边行进。
“……！”
可恶、怎么会这么巧！
——不过琴酒这家伙应该不会进便利店买东西……只要在店里待一段时间就可以避开他了。
等会要赶紧完成任务离开才行。
心里思索着，清川辰牵着小赤井走向便利店内部深处的饮料选区，旁边一列列的金属货架上堆积着零食和日用品。
“……发生什么了？”小赤井带着几丝疑惑和严肃，看向清川辰，“你的身子在很轻的发抖。”
“……没事。”清川辰回头笑道，“风太凉，冻得我打哆嗦——这时候就羡慕起你的紧身衣来了。”
小赤井：“……我可以让给你。”
“还是不了、不了。”清川辰连忙摆手，口中换了话题，“这边饮料很多哦，你想喝哪个？可以慢慢挑。”
见对方的注意力逐渐放到饮料身上，清川辰再次瞥了眼玻璃窗外。
微风吹落树梢的叶子，卷起不知名的花瓣，羽毛亮丽的小鸟蹦跳着搭建自己的新窝，诉说着自然的新奇。远处的草坪上隐约能看见小孩子花花绿绿跃动的身影，是新生命畅享的无限活力。
外面的世界祥和无比，没有任何突兀的黑色。
“……”清川辰心里缓缓疏了一口气，他悠哉地收回视线，却猛地和另侧货架空隙中露出的墨绿色眼眸对视！
“！！”
他差点忍不住惊叫出来，喊声已经冲到了喉间，用全部的意志力才硬生生扼住。
那双冰冷的眼睛泛着点戏谑，在白色金属货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清川辰立刻低下头，心里却明晰无比——这只是一种无用的逃避。
身侧的小赤井还在挑选着饮料，搞笑的凹凸曼连体衣此刻成了一种保护。清川辰可以肯定处于后方的琴酒不会认出对方——
因为即使是正脸，乍一看也需要时间才能辨认，更何况毫无标志性的背面。
而且也肯定想不到赤井竟然会穿这种衣服吧……
“……”大脑在短暂的麻木后逐渐恢复运转，清川辰让自己冷静下来。在琴酒面前，他知道自己绝对是跑不掉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点希望——
因为他还有他们。
“伊莱，”清川辰脸上露出笑容，“你慢慢挑，我好像忘记带钱包了，我回去拿～”
小赤井本来想说他付钱就行，但此刻恍然想起凹凸曼制服没有口袋……
虽然私下里对方依然叫自己的假名让他有几分疑惑，不过这是个严谨的行为，所以也没有多问。他点头：“行，我等你。”
“我有点路痴，公园这边装饰太相似了，可能会迷路。”清川辰笑着说。
“哎？”
“——如果我迷路了，”清川辰顿了顿，“请你们……一定要找到我。”
最后一句语气貌似很随意，而赤井抬眸的时候、却能近距离看到盛满认真诚挚的松石绿。
“……”小赤井眯了眯眼睛，点头应许道，“好。”
“好哦，那我就先回去了。”清川辰挥挥手，带着不知怎样的心情，沿着便利店的过道走出去。
外面天气显得更阴暗了，大概真的要下雨了。刚才在远处草坪蹦跳玩耍的孩子们已经被大人叫走，此时放眼望去空空如也。
“……”清川辰双手揣进衣兜，似乎这样能够让自己更温暖一些。
背后皮鞋踏地的声音沉稳有节奏，一下一下不急不缓地敲击在心头。让精神持续处于紧绷的状态。
清川辰知道，以对方的水平绝对能够控制落地无声——他就是故意的。
“……”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打算在一个人少的地方解决自己，也不敢停下，所以一直在绕着公园的外围道路行走，希望能多拖一段时间给小赤井和黑泽阵反应的机会。
天空淅淅沥沥飘起小雨，冰凉的雨丝顺着发尖和脸颊流下，寒意从毛孔钻入内里。
公园的其他路人渐渐都离开了这里，空旷的道路只有滴答不停的雨声、心跳声和身后如同鬼魅的脚步声。
雨越下越大，背后人看样子也逐渐失去了耐心，脚下的步速加快了许多，皮鞋与地面敲击的声音响在耳边，越来越明晰——
是催促的死神钟声。
“……”可恶！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冰凉没有温度的皮手套轻轻搭在肩上，侧面触碰到脆弱的脖颈。清川辰自觉地停下脚步，大雨打在脸颊带来一点点痛感。
……不知道在这里死后会怎样啊，还有黑泽和小赤井能不能回去……
在两人僵持的这几秒，清川辰脑海中滚动过许多思绪。
和大琴酒一共有两次接触。第一次没见面，但清川辰举报了对方违规停车。第二次见面，清川辰报警拆除了他们安在船上的炸弹。
……好像完全都是拉仇恨的点哎！
而且对方看起来对类似组织实验品的自己很有意见。
银发的男人慢慢俯下身子，雨水打湿的银发显得更加冷凝，清川辰缓缓回头与那双冷冽狼眸对视，揣在衣兜里的右手握紧小刀——
等对方再靠近一点……拼尽全力试一下会不会有逃脱的机会。
银发男人一点也不在乎少年心里挣扎的想法，他从鼻腔发出不屑的哼声，视线仿若无意看了眼他的右手。
清川辰心里一沉。他知道对方肯定看穿了他的打算。
这只大琴酒怎么这么难搞啊啊——！！
在这种危机的时刻，清川辰心里反而更涌现了吐槽的欲望。
比起小时候来，简直不可爱了一百八十倍啊！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如此执着……！放过自己行不行——
清川辰心里半月眼，面上露出了一贯装可怜的表情，他瞪圆了好看的松石绿眼眸，表现出自己的纯良无害。
——只是一个被造出来的无辜小孩子而已，已经没有任何对你的威胁，所以不要再下杀手了！
“……”银发男人高礼帽遮盖了脸上的神色，风雨下一片阴暗不明。他将左手慢速从衣兜里掏出来——
“！”清川辰身子紧绷。
然而掏出的并不是杀意的黑色伯莱塔，而是一块白色方块手帕。
“……？”
清川辰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动作凶狠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
怎么又是……？！这个也梅开二度了！！
熟悉的略带刺激性的气味和眩晕感，伴随着困倦和无力向前扑倒，对方并不温柔地接住他，坚硬的手臂硌得他生疼。
为什么会用这个……！
清川辰的意识开始游离。
是想换个地方再杀吗？还是……？
模糊的头脑再也无法进行下一步的思考，清川辰闭上眼睛，意识如同潮水般尽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