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我决定了, ”放学后的清川辰背上书包，“从今天就开始家访——你先回家吧，不用等我了。”
“哦？”黑泽阵侧过脸, “怎么突然这么急？”
“今天作业比较少, 有时间。”
而且更重要的是……和小赤井作息错开——以免那个总是乱记flag的友人帐再度趁此把他俩拉过去。
这几天避开总没事了吧！
友人帐：“。”
“早完成早结束, 而且你不是也觉得一个人回家自在嘛。”清川辰笑着挥挥手，“拜拜喽～”
家访按班主任给出的，要求“突袭”式探访最真实的一幕, 不给他们准备和排练的时间。（清川辰：虽然觉得这样会突然打扰到……）
按照曾经统计在班主任那里的地址信息，结合之前的记忆，清川辰穿过天桥走进复杂的老瓦房区，相对比较顺利的找到了北川真芥的家。
这是一栋带有小院子的瓦房，最常见的平顶低矮式，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株孤零的老树——只是光秃秃的枝干, 看样子已经枯死一段时间了。
院门是有些生锈的铁门, 把手缺了五分之一。清川辰在门口踌躇片刻, 才轻叩院门三下。
低闷的声音响起，清川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 里面并没有人应答。于是他只好再次敲门, 这次用力加重了一些。
“铛、铛、铛”回响在这片空寂的老瓦房区。就在清川辰以为对方还没回来的时候, 生锈的院门嘎吱嘎吱打开了。
黑色微卷发的少年站在里面，看见来人，他暗红色的眼睛眯了眯：“……”释放出并不友好的信号。
“你好，北川同学。”清川辰从书包里掏出班主任打印的文件, “那个、我是班主任派来家访的, 如果不放心、这是相关文件你可以看一下。”
举着文件, 清川辰露出无害的纯良表情。
北川真芥的视线却并没有落在那张纸上面, 他只是盯着清川辰：“所以，你想要小爷做什么？”语气平直。
“唔、请你让我进去坐坐，我们聊聊行吗？”
“不，”他一口回绝，“小爷拒绝。”
“……”好、好直接！
清川辰怔了怔：“……哎？那个、其实就简单聊几句，不会很麻烦的。”他保持着微笑的温和表情，“我很好相处的～”
“不。”对方看样子准备关院门了。
清川辰连忙上前一步：“啊、等等等！别这样嘛北川桑～咳，其实我也是来完成任务的……不然请你吃零食？看电影？或者给你讲故事？”
听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北川真芥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清川辰敏锐的注意到了对方的反应，他立刻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哎？你喜欢听故事吗？我可是会讲好多好多的故事！什么类型都有哦～”
暗红色眼眸的少年握着院门的手松了松，只是因为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想听啥，我都给你讲！”清川辰笑眯眯说道，“边家访边讲故事，不冲突嘛。”
“那……”他微微偏头，“你会讲童话故事吗？”
哎？没想到对方到现在还喜欢听童话故事。清川辰眨了眨眼睛，反应迅速的回答：“当然喽！我可以给你讲整整一个月呢！”
有戏……！快让自己进去进行家访任务吧！他保持着欢快俏皮的微笑。
“……”北川盯着他看了几秒，垂眸低声道，“今天是星期几？”
突然跳跃的话题让清川辰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停顿两秒才回答道：“星期四。”
“那你明天再来吧。”北川真芥抬眸，脸上竟然绽放出了笑容，带着点奇怪的违和，“星期五晚上，来给阿芥讲故事吧～”他的语调忽地上扬起来。
这种突然由平静转变成欢愉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清川辰表情一顿。
他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咳、好……好的。”不管怎样对方同意了就好，明晚就明晚吧。他在心里想。
清川辰笑着回应道：“那么，明天晚上吃完饭，八点来找你吧？”
“好哦，阿芥等着～”北川真芥尾音是上挑的，在西斜的太阳撒下余光的照射下，他微露的鲨鱼牙锋利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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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作业很少，又没有家访，所以时间倒还比较充裕。
前些日子又看见压着红纸条的动物尸体了，在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清川辰心里慢慢沉下去。切割分离的部分在变化，程度在加深。
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清川辰脚步放缓了一些。
既然今天时间这么充裕，不如再绕远路，去小道那边的几个巷口边缘转一转。
心里打定了注意，清川辰脚下动作一拐，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学放学时间通常在下午三四点左右，此时路上行人很少。因为大人们几乎都还在上班时间段。
清川辰的脚步很轻，他可以做到落地无声，特别是软质运动鞋更便于他降低声音的操作。
前两个巷口向里面望去时，只有滴答漏水的水管、或者匆匆跑过的灰色老鼠。并没有其他奇怪的身影或东西。
清川辰警惕的内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也许这个时间段并不是那人处理动物尸体的时候？
虽然大体判断出那人是未成年，不过也可能是中学生。如果是中学生的话，此刻并没有放学。
前面是最后一个狭窄的小巷，这个小巷和前两个不同，它里面进去还有一个小拐角。清川辰本来打算在外面看看就可以了，直到他听到了里面很轻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皮毛擦过碎裂地面砖的声音。
“！”清川辰一下子提起心来。
他凝神屏气，用灵敏的耳朵去捕捉声响。
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然后停顿几秒又开始继续。
“……”没错，确实像是动物躯体与粗糙地面的摩擦声。
而且这种停顿和连续，不像是什么小动物自己活动的声响。一定是有人为的操作。
肾上腺激素极速分泌，清川辰舔了舔嘴角。裤口袋里还装着防身用的小刀。
犹豫片刻，他没有把放在书包里的手机拿出来——因为这一顿操作声音不好控制，可能会被对方发现。
……先看看凶手到底是谁。他眯了眯眼睛。
等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接下来的证据取得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这么想着，清川辰捏手捏脚走进去，贴近小巷的墙壁慢慢走到拐角处。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拐角后那人的身上——
就在他准备探头去看的前一刻，前方的视线却忽地黑了，眼睛突然被从后而来的一双手死死掩住！
“？！！”
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手帕迅速捂住了他的口鼻，清川辰憋气向后手肘猛击，但依然吸入了不少。
坚硬手肘骨准确的击打身后人，那家伙却依然没有松手……就连痛呼都遏制住没有发出，只有低低的闷哼。
清川辰用巧劲从那人手里奋力挣脱出来，眼前却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被用力勒住的眼睛还没缓过来，加上吸入的东西……他只觉得头脑一阵阵发昏，支撑不住的扶着墙滑落在地。
“……”遭了……！
完全没有想到会有第二个人也在场……以及竟然用化学药剂这种bug物……这种东西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搞到的吗……？
上下眼皮胶粘似睁不开，虽然精神在竭力抵抗，但意识还是控制不住的远去……
看着地上已经陷入昏睡状态的黑发少年，那人将手帕折叠整齐收进衣兜，而后抬头看着从拐角处迈出的人，笑道：“嘛，你可得感谢我哦——”
潮湿而又阴暗的小巷拐角，漏进来的阳光只堪堪照亮一角。
“——黑-泽-同-学。”
银发少年半个身影隐藏在黑暗里，他微垂着头，视线转向趴在地上的清川辰，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
“放心啦，他没事。”戴着老式帽子的男孩擦了擦手，“只是一点、让人睡觉的好东西而已。”
“……”黑泽阵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对方，喉间发出低沉的声音，“……藤津弥？”
“哦？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对方笑了，“真是荣幸。”
藤津弥。一个像是影子一样的人物，排名靠前的成绩但从不张扬，还有日常礼貌疏离的性格，是融入人群绝对找不到的人。
但是黑泽始终记得，他曾若无其事的把刀子塞到怒火上头的降谷手里。
——就清楚这个人可能并不像大部分人印象里的那样。
“你……”
“放轻松，我和你是一条战线的。”藤津弥眨了眨眼睛，“来帮你打个掩护……毕竟虐杀小动物这些事情，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对吧？”顿了顿，“特别是幼驯染？”
“我没杀它们！”黑泽阵立刻回答，“我只是……拿它们的尸体来解剖而已。”他抿唇，声音有些低，“而且这么做之后，我都给它们祈福了。”
平时很喜欢阅读，偶然看过医学书后便对其燃起了无限的兴趣。一开始只是理论的学习，但有些知识必须下手实践练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便拿那些被扔掉的动物尸体偷偷解刨而已。
虽然那些动物已经死去，但摆弄解剖它们的尸体多少依然觉得愧疚。于是他每次都会给它们放一张祈福的红纸条，然后轻声说一声谢谢你。
“你是这么做的，可没人会信哦。”藤津弥拂了拂帽子，“毕竟，看到你这么做的人，都会把事件连续起来吧？虐杀是最常见的推测了。”
“……”
“你想趁着幼驯染不在的时间来处理尸体？不过下次你要小心点哦，他虽然那么说、但这次他可没去家访呢。”藤津弥漫不经心的说着，“说不定他已经怀疑你了喽？”
“……”银发少年眯起眼睛。
“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呢，你解释你没杀它们，他也不信吧？按照班长的性格应该不会和你做朋友了。”藤津弥湖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怎么办，要失去幼驯染了吗？”
“……”黑泽阵依旧沉默着，垂下的手指微不可见的蜷缩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究竟对不对，所以一直悄悄的做。虽然有想要告诉清川自己想法的打算，但是……
万一失去好朋友该怎么办呢？
“所以干脆别让他知道了，整个事情都不要。”藤津弥看着面前的人，“我可以一直配合你哦。”
“……”黑泽阵语气很冷静，“目的？”
“唔、只是感到很有趣而已。”藤津弥弯弯眉眼。
“……”
“说起来，黑泽桑——对尸体比对活物更感兴趣，无论是肌肉、鲜血和白骨都不会让你害怕反而会让你兴奋……”藤津弥的语气夹杂戏谑和喟叹，他轻声缓缓说着，“这样来看，你果然……”
“——是一名天生的杀手和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