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小琴酒立在终点处的边缘线前, 他灵巧的左手把玩着伯莱塔，似乎正在思索。
“九-九！”
远远传来清脆的喊声，熟悉的少年跑跳着：“久等了吗？”他凑过来, 随风而来的还有阳光和草间的香气。
对方靠得太近, 让小琴酒身子一僵, 他往旁边挪动脚步留出他心里的安全距离，也是这一刻，清川辰已经抬脚跨过了终点线。
“走吧？”黑发少年弯弯眉眼, 回头道。
“……”算了。
小琴酒把沾了手心汗水的伯莱塔重新揣回衣兜，纠结许久的杀意最终还是短暂收回。
……既然跨过了终点线，就先看看后续如何吧。
两人将各自兜里的分数牌交给等候在终点的工作人员，同时还有三张身份牌。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将分数计算完毕，又收起身份牌——他根本没有问为何会有三张身份牌。
“通关了。准备回去进行下一个考核。”工作人员将两个小册子分别递给他们，“下一个考核内容。”
银发少年迅速翻阅浏览了一遍。
信息很杂, 然而里面始终没有提到小组内只能活一个人的类似信息。这让小琴酒不禁有点怀疑, 那些提示条的信息是否真的正确。
……不过多少也、放松了杀意的决心。
甚至有点微微松了口气的奇怪想法。
“接下来好像是个人赛？要看个人分数了。”清川辰眨了眨眼睛, “综合测试啊……解暗号、枪械拼装什么的。”看样子有点头疼的模样，“太糟糕了, 并不擅长暗号这种东西。”
“……”都是自己比较擅长的。小琴酒把所有项目浏览了一遍, 视线定在最后一行。
【按照分数进行排名, 排名靠前的在最终考核里会有优势。】
“九九呢，这些项目你觉得如何？”清川辰侧脸问道。
“还行吧。”小琴酒简短回答，心里却认定自己一定要拿到前五的地位。
“那你加油哦。”清川辰笑咪咪说道，“我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小琴酒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而少年已经转过头去了, 只能看见对方干净的侧颜。光从斜上边照过来, 只明亮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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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立起的是一块长长的大展板, 圆形分数牌中心钉入一枚钉子, 旁边跟着的是电子的分数框。
每个项目在完成后会有一张电子的得分卡，只要在展板感应器那里刷一下便能计入分数。
各项数值咬得厉害，但属于小琴酒的九十九号依然刷到了前三。休息时分他坐在阶石上，微微喘气舒缓着肢体。
“九九！”身侧又坐下一个人，带着活力的少年笑道。
“……六十六。”小琴酒语气平稳，侧脸看过去。
对方却突然凑近：“哎？你脸怎么了？”
“！”面前忽地放大的人脸让小琴酒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后退，浑身都炸毛了，“你突然靠这么近干什么？！”
“啊……我看到你脸上好像有几道划破的口子。”清川辰指了指右脸的位置，“你自己感觉不到痛吗？”
“……”小琴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才察觉到丝丝疼痛感，还有一点渗透出来的血液，“大概是第一个项目不小心划伤的。”他不太在意的回答。
“……唔，我找找，好像衣兜里有一直放着OK绷呢。”清川辰从衣兜里翻出一张，“啊、找到了。”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已经探身将小条状的OK绷贴着右脸上，少年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扫过脸颊。
“！”他微愣的片刻对方已经很熟练地贴好了。
“完美。”清川辰收回双手，他拍了拍，表示对创可贴很满意。
“……”小琴酒下意识摸了摸侧脸，上面贴有Ok绷。他抿唇，“为什么要贴这个……感觉好蠢。”
“喂、你那个伤口可是又裂开了哦，”清川辰半月眼，“创可贴暂时止血，免得滴答的血珠顺着脸颊滚落到卷子上。”
“因为等会除了实践，应该还有试题吧。”
“……”确实是这样。
“你现在已经是第三了，和第一第二也只差一点点的分数。不过第四五位也追得很紧哦，”松石绿眼眸笑得弯起来，“可不能因为这点小问题而掉排名。”
“……不会的。”小琴酒沉声道，“我的状态可不会这么容易被影响。”
“好哦，你最棒了。”像是敷衍又像是确信。
“……”小琴酒打算起身，眼前却递过来一块巧克力，“对了，还有这个。吃点补充□□力吧。”
……关心过度了吧，即使是队友现在也是竞争对手的状态。
……对方果然是笨蛋。小琴酒垂眸。
“刚才去办公室偷偷拿的～”上扬的音调。
小琴酒顿了顿：“刚-才……？你刚才没有去解暗号那场测试吗？”
“你不是知道嘛，我对暗号可是真的不擅长。反正我又解不出来多少。”清川辰俏皮地吐舌头，“还不如去干点别的——好了，快吃吧。”
手心里被塞进巧克力，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如果巧克力里有药物怎么办？但对方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
有着好看眼睛的少年似乎总是和这个地下格格不入。
犹豫片刻，小琴酒慢慢撕开包装：“……你现在排多少？”
“哎，我吗？”清川辰两手撑着阶石，微后仰道，“估计不高吧……中间那块。”
“……”银发少年迟疑着，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咀嚼着微苦的巧克力，低声道，“下午还有暗号测试，你会被刷到底部去吧。”
“只说前几名有奖励，可没说后几名有惩罚哦。”清川辰笑笑，“没事的啦——反正你在前面就行了。”
“……”在泛起波澜的同时，他又隐隐感受到奇怪的违和感。小琴酒再次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而松石绿眼眸的少年正闭眼假寐，没有和他对视。
“……”他收回视线，“你不吃吗？”
今天整天只有早上一顿饭，因为教官说对抗饥饿的能力也是未来需要的。
“我下午又不去解暗号，消耗不了多少体力啦。”清川辰嘻嘻笑道，“你可要拿第一哦。”
第一。小琴酒垂眸。没错。
吃完后感觉体力多少恢复一些了，稍作休息就要继续测验。复杂的暗号十分考验脑力和观察力，全身心投入解开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红色的电子分值不断上涨，直到结束的那一刻他通览展板，再也找不到比自己分数更高的号码。
小琴酒嘴角勾起很小的弧度。
“好棒哦，九九，不愧是你。”躺在房间的床上，从下铺传来少年的赞扬。
“……嗯。”小琴酒此刻的心情也很好。他想，等明天分数结算后进行最终项目，之后就可以成为正式的成员了。
下铺传来打哈欠的声音：“早睡吧，明天就是最终项目了。”
“嗯。”
“……”心脏中跃动着些许紧张和兴奋，小琴酒睡得并不安稳。半夜里他隐约感受到下铺的动静，眯起眼睛能看见晃动的人影，少年似乎出去又回来。
——是去上厕所了吗？朦胧的思绪运转不起来。小琴酒慢慢合拢双眼，继续睡去。
“……”清川辰轻手轻脚合拢房门，尽量放低声音躺回床铺。
望着上铺单调的床板，清川辰却并没有睡意。墙角的电子表持续发出略刺眼的红光。
这估计是最后一晚躺在这里了。他眨了眨眼睛。现在想，对方宰自己……确实是有原因的哦。
只不过自己也是被迫配合而已。清川辰揉了揉太阳穴。
他能看出来，小琴酒比起大的来，多了几丝犹豫、在意和柔和，而这些都是组织想要拔除的。
这些偏人性和感性的东西，并不利于优秀杀手的培养和发展。或者说……不符合组织培养“人形机器”的想法。
按照给出的剧本，清川辰半夜爬起来，他刚才去了趟分数展板。
圆形的号码牌就像是一只只眼睛，挂在长方形的展板之上，在黑暗中凝视着。被钉在上面的号码牌位置是乱序的，只不过清川辰早已记下自己和小琴酒号码牌的位置。
数字99和66，非常巧的两个形状相反的数字，只需要把两个圆形的分数牌围绕中心转一圈——就能调转一切。
这里没有监控，没有录像，也不会有人在意证据和记录（或者说，即使有，也早已按照剧本串通好了）。
【99】之后的红色电子数据，是全场的最高分数，仿佛傲立的雄鹰，遥遥领先的全场第一。清川辰抬手，围绕中心的钉子，默默把前面圆形分数牌【99】转了一圈，变成【66】。
他又沉默着走到【66】那里，同样的操作调转成【99】。
于是，他和小琴酒的成绩，就相当于互换了。
而这个不会再有发现和修改的时间，因为零点一过教官就会过来统计排名——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
真是量身定做的剧本啊。清川辰盯着调转后的数字，心里叹气。
友好而又贴心的相处获取信任，用花言巧语激励对方夺取更高的分数，给予精神和物质上的鼓励，最后就是为了利用相反的号码牌，暗中调转双方的成绩——实在是标准反派形象。
还有后面要进行的更过分的落井下石行为……清川辰觉得对方真的要黑化值拉满了。
本来是自己在防队友背刺，而现在背刺之人竟是我自己哦……！
“……”他再次看了眼薄薄的剧本纸张，大体记住后面的事情，而后将它折成小小的正方形一片，塞到床板和床头的夹缝中。
——不允许向小琴酒透露这一切，但他要是自己发现，也就不算是自己泄密了吧。清川辰心里想。而且塞到这种隐蔽的地方，被发现也可以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虽然几率很小，但他倒是希望小琴酒能发现真相。这样如果未来见面，可能也好相处一些。
至少不要见面就杀啊——！
不知道明天醒来公布最终结果时，对方会是什么心情呢。清川辰侧躺着。八成是震惊后，想当场宰了自己吧。
不过……他马上就能如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