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是父皇
萧祚尘摇了摇头，他并不认同皇帝的话。
“那是你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真心待你的，你不珍惜。不喜欢你的，你却要强留，到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皇帝转过身，同萧祚尘面对面，他有些皱纹的脸上已经微微结了霜。
“不，你错了。我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哈哈哈！”
皇帝说完大笑着，在萧祚尘诧异的目光中向上走去，每一步似乎都很坚定。
萧祚尘的眼里满是震惊，他从未见过父皇笑的如此张狂。是因为自己平时太过恃宠而骄了吗？没注意到父皇会如此张扬的一面。还是自己太过低看父皇了？因为自己一直都觉得父皇其实平平无奇，朝中之事多数是靠文武百官出谋划策，但现在看来，自己的父皇似乎是个心里很有主意的人，刚才的对话，竟让自己怀疑这不是平日的父皇。还是，这一切其实只是错觉？是因为自己内心偏向了楚耀，所以才会对父皇带有些敌意？
这一瞬间，萧祚尘有些迷茫了。他也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的判断，但现在他真的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云王殿下，请吧！”
皇帝已经走到了石梯最后几层了，但萧祚尘还愣在原地。月无不得不在他身后轻声提醒，这才让他回了神。
萧祚尘想着抬腿向前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冻僵了，这一步迈出去都有些踉跄。
此时皇帝也注意到了身后没人跟上来，回头看了过去，与自己的儿子对视上。
似乎是一种错觉，萧祚尘觉得此时的父皇，用着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似是带着王者藐视天下的眼神，自己在父皇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仿佛下一秒，他便可以让月无将自己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密道之中，自生自灭。
“你还好吗？”
皇帝开口关心到，那语气和平时对萧祚尘说话一样的温和，仿佛刚才谈论权力的人不是他。
萧祚尘疑惑地皱起了眉，一边艰难的抬起了腿，一边强撑着说到。
“还好。”
月无见状，走到萧祚尘面前，背对着他蹲了下来，似是要背他。可还没等萧祚尘说什么，皇帝便赶忙从上面又走了回来，摆摆手让月无让开，自己则蹲到萧祚尘面前。
“还是让为父来背你吧~小时候，你可是很喜欢骑在我身上！”
仅是一句话，让萧祚尘猛然想起，小时候因为得不到母爱，萧祚尘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父皇身上。可父皇对他越好，皇后和三皇子便会越针对他。那时他还小，不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远离父皇一些，自己似乎也会好过一些。再后来他离开了皇宫，也渐渐淡忘了小时候的事。封王之后，只记得父皇是偏爱他的，但是如何偏爱的，为什么偏爱的，自己似乎已经忘记了。好像皇帝偏爱他，已经变成了理所当然。
一瞬间，萧祚尘的眼眶有些红了。父皇曾经，真的对自己很好。
若说刚刚谈论权力之人是真正的帝王，那眼前之人便是一位父亲了。可一个人的态度怎么会转换的如此之快？难道一切都是错觉吗？
“快点呀~”
皇帝又背对着萧祚尘晃晃了手，示意他赶快上来。
萧祚尘看到皇帝有些艰难的支撑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毕竟年纪大了。一把拉起父皇，扶着他直接向上走去。
“哎~我是真的老了啊！”
“父皇正值壮年，哪里老了~”
两人走上来后，月无在身后将密道关好，便主动消失了。
两人站在阁楼的一楼之中，萧祚尘搓搓手缓一缓，皇帝看他那冻坏了的样子，伸手替萧祚尘擦了擦脸上结的霜，一副宠溺的表情。
“你虽是男子，可继承了你母妃的美貌，想必这泰安的女子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做你的云王妃！”
“父皇，儿臣还”
萧祚尘正想说自己年纪还小，娶亲一事并不着急。
皇帝直接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父皇知道，这事我不管，你若有中意的，直接娶了便是。”
随后皇帝又看了一眼密道的位置。
“我对楚依一，是有愧的。毕竟是因为你母妃的缘故，我才缠上了她，所以她死后我便将她的身体冰封在此，为的就是能经常来看看她。
所以你们兄弟几人的感情我不会插手，你们各自想好，有喜欢的，不伦家室，为父都同意。”
萧祚尘点点头，认同父皇的做法。不过他还是好奇楚依一的尸身要一直冰封在这里吗？
“她的尸体，不能移动了吗？”
“我请国师在此做了法，加上冰封，保她尸身不腐。若是离开此地，恐怕不出一日，便会腐烂了。”
皇帝说完，又叹了口气。然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事。
“话说，你今日再来的路上遇到木一了？”
木一公公？萧祚尘不解父皇此话何意，但他并没有遇到。
“没有，怎么了？”
“没遇到？我今日本来只是想带你去阁楼看看你母妃而已，所以让木一去给你传个话。我见你来的如此之快，还以为你们在途中遇到了，便直接过来了。”
萧祚尘身体一顿，原来父皇当时问自己怎么来这么快，是这个意思。他还以为父皇是说自己拿到布袋之后，这么快就怀疑了自己的父皇。看来是自己误会了，父皇也不像是要找楚耀的样子。
“今日和你说的有些多，依一的事，本不该和你说的，这事儿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但父皇一个人守着这秘密好辛苦啊。贤妃因为皇后之事不肯接受册封，整日礼佛。你母妃不理我，皇后也已经与我有了二心，这诺达的后宫，也没人能分享我的喜怒哀乐。”
皇帝望着远方，眼里都是惆怅。
“父皇”
萧祚尘这一刻突然觉得父皇好像有些老了。或许是因为刚才误会了他，自己心里有愧吧。
“唉~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吃晚膳了，快回府吧！我还有奏折要处理。”
皇帝说完，摆摆手，似是在撵他。
萧祚尘抿了抿嘴，也没多说什么，朝着父皇深深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萧祚尘还有些不太清醒，仿佛刚才一切都是一场梦。虽然自己就是奔着楚依一的事来的，但一切消息都来得有些突然，再加上对父皇情绪的转变，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可萧祚尘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木一公公以及其诡异的步伐突然出现在皇帝身边。
是的，木一公公其实会武功，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办妥了？”
“皇上放心，这么点小事儿，奴才怎么会出错~”
“嗯，国师明日回宫，三日后，你便可以以身试术了。木代那小子孤见过了，挺合适。”
“是~奴才定是选个身子好的，才能陪伴皇上您长长久久~”
“呵~就你这张嘴会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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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祚尘直到回了府，都没想好要如何向楚耀开口，说关于楚依一的事。
“云尘！”
楚耀可是一直期盼着萧祚尘回来，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想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
楚耀这一出声，大家都围了过来。
“你终于回来了！”
“皇上是怎么说的？”
“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
大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萧祚尘看着众人那期盼的眼神，暗暗叹着气，却略微低下了头。
楚耀看出了他状态有些不对，忙站在他身旁拦住大家。
“哎！咱们边吃边说吧，这都过了申时了，我快饿死了！快~都坐下来！”
萧祚尘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大家在府里除了交流楚耀告知的信息，以及这两天在街上听到的那些无用的小道消息以外，也没什么可以探讨的了。所有人就等着萧祚尘带回来一些有用的东西。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楚耀又开始说今晚的菜都有哪些，想先吸引一下大家的注意力。萧祚尘自然也知道，他是在替自己解围。可楚耀越是这样，萧祚尘就越难以开口。最后他终于绑不住了。
“父皇不是掉包之人！他不知道这件事。”
萧祚尘的声音有些大，所有人都愣在那里，没了反应。
过了两秒，也是楚耀先反应过来。
“不是皇帝不也挺好吗？”
从楚耀的角度来看，不是皇帝干的这件事，似乎他和萧祚尘之间就少了些尴尬。但他不知道还有更尴尬的事。
“你是怎么确定不是父皇做的？”
清王询问到，虽然他也不希望是父皇做的这件事，但下午听楚耀讲的时候，确实只有父皇是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因为他动手最方便。
萧祚尘没有直接回答清王，而是看向楚耀。
“未时有没有一个公公来府上通报？”
楚耀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像是有一个人来找你，我没来大厅看，是莫叔接待的。”
萧祚尘点点头，继续说。
“我入宫后，便已经有人在等我了，当时我还以为是父皇已经发现了是楚耀动了布袋，所以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才知道我要入宫。那小太监先带我去了云苑附近的阁楼，父皇就在那望着母妃的院子，等着我。随后父皇又带我去了茗香阁。我想着楚耀今天刚从茗香阁搜走布袋，父皇便带我去那儿，就更加肯定他是那掉包之人。但实际上他只是想带我看母妃，所以他派了木一公公来府上找我，而我刚好要去宫内，与木一公公错开了。”
“可是，带你看云贵妃，为什么又要去茗香阁？茗香阁离云苑可是有段距离的。”
清王提出疑问。
此时最关心这事儿的当然是楚耀，他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认真听着萧祚尘说的每一句话。
萧祚尘咽了口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因为，父皇同我讲了，为什么他宠爱母妃，却在那时纳楚依一入宫！”
“是因为她的身份吗！？”
楚耀开了口。他和楚依一的身份，在萧祚尘回来之前，便向大家公开了。
“不是，是因为”
萧祚尘有些犹豫，这个理由，可能比因为身为纳她更让楚耀难以接受。
“因为什么？”
萧祚尘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楚依一，和我母妃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
“和云贵妃长得一样？”
“”
其余三人在一旁小声讨论起来，只有楚耀，他朝萧祚尘走进了些，双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
“你的意思，你父皇是用我姐姐当你母妃的替身了？”
萧祚尘只看了楚耀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点了点头。他有些不敢和楚耀对视。虽然事情是他父皇做的，但总觉得自己也挺对不起他的。
楚耀缓了一会儿，松开了紧握的手，似是安慰的对萧祚尘说。
“你也不必如此，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也尽力帮我了。”
楚耀伸手拍了拍萧祚尘，可萧祚尘知道，他比自己更难受。
“你是看到惠妃的画像了吗？”
琉璃开口询问。
萧祚尘摇了摇头，正当琉璃刚想再次问他没看到画像，如何确定两人一模一样的时候，他说出了令楚耀震惊的话。
“我看到她本人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楚耀，所有人的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见到楚依一本人？她不是已经死了十一年了吗？难道她没死？
“准确来说，我见到的是尸体。父皇将她的尸体封在冰棺之中，请道士做了法，保证尸身不腐。父皇说，这也是他唯一能为楚依一做的了，他也知道是自己对不起楚依一。”
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传闻当时惠妃死后直接幻化成一缕黑烟飘走了，所以没有人见过她的尸体，原来是被父皇藏起来了。
“那我能不能，去见见姐姐？”
楚耀抬头看向萧祚尘，他需要萧祚尘帮他。
萧祚尘点了点头。
“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带你去的！”
“好！就今晚，可以吗？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楚耀的语气里带了些恳求，惹得萧祚尘都有些心疼。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
“云惟云柚！”
萧祚尘喊了一声，交代了他们一些事情，便决定带着楚耀今晚夜探茗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