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秋”
回到小组，娜雅一如既往地坐在电脑前，陀旦不在，秋埋着脑袋，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工作，忒耶一进门，一如既往热情地向大家打了招呼。
舒也明的心中迅速涌起了一股熟悉感，但就持续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又掉进了不知名的空间。上次见到这个场景，是几天前吧，但为什么这次再见，却像阔别多日似的，充满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受呢。
秋桌前的文件夹还是遮住了她那小小的脑袋，娜雅的电脑还是十分刺眼，白冷的光亮打在娜雅脸上，使之成为苍白无力的面容，白色的光照灯照亮了屋子里每一个角落。
“忒耶！！”
秋那慵懒轻飘飘的嗓音从堆砌文件夹后传出。
“怎么了？”
“帮我！”
“舒也明去看看。”
忒耶拍了拍舒也明的肩，一把把舒也明推了出去，舒也明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去，他强忍着怒火，摇摇晃晃地走到秋面前。
秋抬起头，睫毛下的眼睛紧紧盯着舒也明，稍显稚嫩的脸庞粉扑扑地扇动，粉红号色的唇釉在白冷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迷人，秋的嘴唇轻轻抿着，唇上的微小褶皱处都被微微红润的唇釉填满，她小而挺立的鼻梁横在一双同样慵懒散漫的眼中，微微鼓起的鼻翼轻轻跃动，空气从那个地方，进入她的身体……
“怎么了？”
秋略显羞涩，眼神立刻变得充满防备与疑惑。
“还有好多文件需要分类与整合。”秋盯了舒也明一眼，马上又低下头。
“哈哈，没什么啦，就是太多了一个人忙不过来啦。”
“让我试试吧？”舒也明稍携好意问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舒也明都在整理这些信息，归类分类。舒也明依然抱有上次想在文件中搜寻信息的想法，这次他从诸多信息文件中得到的信息同样奇怪:阿奇帕索，0652365，机处对象，浮空城032约济……
大多是他看不懂的东西，而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却没能给他可读的权限，这些电子文件，都用9536号协议加密，在秋的电脑上只有处理移动的权限。
“这些东西都得发给泽人吗？”
“是哦。”娜雅在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
几个小时后，时间来到了22点43分。
“真累……”
“是吧？”娜雅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忒耶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秋躲在一边敲着手机，时不时朝舒也明这边盯两眼。
“完成啦？”
“算是吧，你来看看？”
秋接过椅子，翻看着由舒也明处理的文件。
“这就是我以后的工作吗？”舒也明抻了一个懒腰。
“很无聊吧？”
“对！”舒也明毫不掩饰。
“嘛，你就当做一份兼职呗，前些时候交由人事部的申请已经提出通过了，手续已经给你办理好啦，接下来就努力打工吧！哈哈哈，这次你跑不掉咯。”
“诶？不是间谍吗？事先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啊？”
“嘿嘿。”娜雅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嘛，人手不够啦，肯定要在招聘这方面下点功夫……”
“收集信息资料什么的，暂时是忒耶负责，今后部门高管下达的命令多的话，也许能抽调你跟忒耶一起去啦……”
“这算什么！”
娜雅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文件袋递到舒也明手上。
“这些是服务协议，然后还有条款什么的，确认无误的话就去授权所印戳吧。”
“知道了！组！长！”
虽然舒也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心中确实对这份工作感到十足的兴趣，毕竟这是自己第一份工作，不，也许并不应该称这为工作，兼职也许更加恰当，舒也明大概明白了，这也许是类似理人方面设置的记者编辑部的提供处一样的设置，类似于采购部一样的布置，所谓的间谍什么的，信息收集什么，也是招聘打的幌子，但好在这并不是什么传销组织，要是误入传销组织可就麻烦了，舒也明觉得这也挺不错的，没准能让自己接近那些真正意义上的泽人，弄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你快要忘乎所以了。”
一个声音从头脑的深处空荡地传了出来。
舒也明呼吸加剧，头脑发热，他紧张地盯着娜雅的脸，又回过头瞅了眼秋，他突然记起了「那件事」，那件事浮现了，它从某个最邪恶的地方爬了出来，然而大家都没有发现，好像只有自己看到了，那是什么？杀人后的罪恶吗？还是那深厚的悔意，但它似乎裹着这个世界中最为黑暗，透着红色的液体，它们湿漉漉地躺在地上，伸着手朝自己爬了过来……难道大家都没有看见吗？他的瞳孔像山坡崩裂的石块般震颤，他愣在原地，仔细观察周遭其他人的眼神。
一瞬间，他明白了，他明白了每一个混迹人群中最凶恶的凶手的心思，那种纯粹的恶意，那些敌意，他瞬间明白了，那肮脏污秽的血液似乎又沾满了自己的双手……
忒耶发出了鼾声，娜雅盯着舒也明，秋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怎么看着自己……她知道了吗？”
舒也明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娜雅。
“干嘛呢？小明，在发什么呆呢？”
“啊……没什么。”
“再过几天就能看到天空了，真期待啊……”
“可以去上面看看，上面也能看到，只不过有些难看。”
“是啊，污染太严重了，不是吗？”
“喂，我说小明，你见过海吗？”
“大海？”
舒也明找过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是啊。”
“没有，除了货运和考察，是不可能看得到海的吧？”
“说得是呢。”
“电影里有的吧？大海。”
“对，蓝色的……”娜雅露出一副期待的模样，似乎正在幻想中与大海见面。
近陆海已经被严重污染，其余海域处于四大方面的严格控制，虽然最近有海洋生态恢复的传言，但理方面宣称海洋环境还没达到重新让人类涉足的地步。
舒也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有些想回去的意愿了。
“喂，忒耶？忒耶！”
“怎么了？”忒耶迷迷糊糊地问道。
“我要回去了。”
“别着急啊，我看看……呃，这么晚了，你不就在这儿住下吗？”
“我在这儿没有房子。”
“对哦，那你跟我住吧。”忒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才不要，回去了。”
说罢舒也明朝外走去。
“等等，我也得回去了，一起吧？”秋突然叫住舒也明。
“哦，好。”
娜雅看着离开的两人，有些失落。
“走啦，老大，请你吃饭。”忒耶摇摇晃晃起身。
忒耶与娜雅走在灯光绚丽的人行道上。
“你怎么他了？”娜雅突兀地问。
“不愧是老大，一眼就看出来啦？”
“没有，他刚才发呆的时候，很容易就看得出来他为了什么事苦恼着。”
娜雅有些担心地看向忒耶。
“别做什么太危险的事就好啦，你的事我不过问。”
娜雅补充道。
“放心。”
……
转眼间，秋与舒也明已经乘上了前往阿尔索图空港的动力车。
“谢谢你啦，真是帮了大忙了。”
“没有。”
舒也明发现，晚上出入下者的人很多。
“你是哪个学区的？”秋轻声问道，车厢里，除了外面动力车运行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杂音，其他人也十分本分，什么噪音也没有发出。
“二十四学区，你呢？”
“啊，我是十二学区的，刚好在你们学区对面呢，你也乘五号线吗？”
“是，学院门口换乘五号线。”
“挺巧，你为什么下来呢？”
“什么？什么下来。”
“就是到下者来工作？是谁让你来的呢？”
“谁让我来的？难道是什么人叫你下去的吗？”
“是我爸。”
“他怎么让你……”
“嘛……谁知道呢，你呢？”
见秋没有回答的意思，舒也明不再问了。
“我前几个月才来这儿上学的，然后误打误撞，进了一条巷子认识了忒耶，就稀里糊涂地知道了下者的存在。”
“呵呵，那真是挺巧呢。”
“算是吧，你在这儿工作了多久了？”
两人并肩走出站台，此时已经到了学院城门口，穿过动力车站台，有几十步向下的阶梯，二人坐到换乘站台面前的长椅，这个时间出入学院城的人不多，整个站台冷冷清清的，自动售卖机上的广告还在不停闪着怪异的光。
“一年了吧，应该是，以前有些时候也会跟爸爸到下者去……”
“那个时候跟现在的下者有区别吗？”
“没什么变化，城市建造的速度挺快，其他没什么。”
秋起身，朝售卖机走去。
“舒也明，要喝什么？”
走到售卖机前，秋冲着舒也明喊。
舒也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记忆中的秋似乎并不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女生。
“都可以。”
舒也明摸了摸自己的手机，觉得应该让自己来付比较好。
舒也明左手拿着文件袋，右手接过秋递来的饮料。
是橘子汽水。
两人坐在椅子上等着下一趟动力车。
“晚上动力车的趟次好像挺少呢。”
“是啊。”
舒也明扭开瓶盖，抿了一口。
秋把饮料举到胸前，用劲拧开瓶盖，将小嘴吻上瓶口，接了一口，包在口中一会儿，便吞进了她那小小的躯体中。
舒也明看着这一切，内心居然被这幅模样的秋给攻陷了。
一种不洁的念头从他身体的某些地方惊叫着爬了出来，他的内心止不住地燥热，就连接连吞下的几口冷饮都没能熄却这种燥热感。
“是怎么回事呢……”
舒也明内心犯起了嘀咕，他居然对秋这具小小的躯体产生了“恋”的冲动。
微微隆起的胸脯，洁白纤柔的双腿，若隐若现的耳垂……这些小小的物件似乎让舒也明感受到了那类似“无上的美”，让他着迷了，秋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身高绝不超过一米六五，脸上仍然挂着年纪尚小者所具有的稚嫩，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给了她一副“无害”感，也许是把对这种“无害”感产生的怜悯看做了“恋”吧？
“舒也明？车子来了。”
“啊，是。”
这趟车果然和预料的一样，乘客很少，舒也明与秋隔了一个座位，两人静静等着动力车入站，似乎是察觉到了舒也明的一些心思，秋也显得有些奇怪。
两人缄默不语，直到舒也明见到了从学院区综合广场上车的一个人。
舒也明立马认出了他，他是李水枫。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来干什么的？他想干什么？”舒也明不停追问自己原本该质问李水枫的问题。
也许是秋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她开口了。
“工作的时间大部分是晚上，如果是周末的话，就得一天都在。”
见舒也明没有反应，秋又耐心地问道。
“怎么了？舒也明，听见了吗？喂？”
“在，工作时间安排在晚上是吗？”
“那个人是你认识的吗？”
秋看透了舒也明那异样的目光。
此时，舒也明还在头脑中不断纠结那些问题，直到李水枫坐下他仍紧紧盯着他。
李水枫自进入车厢，也感受到了一股子异样的目光，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没有对这种目光做出任何回应，待到他坐下后，他用余光瞥过去，才发现对方只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家伙，正眼看去，他发现这人居然是舒也明。
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舒也明立马把目光瞥开了。
李水枫径直走到舒也明面前。
“干什么？”
舒也明开口了，秋在一旁瞅着两人。
“我们不昨天才见过吗？舒也明先生。”
“你想怎么……你在这儿做什么？”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啊……对了，旁边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
李水枫礼貌地向秋点点头。
秋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舒也明板着脸，答了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秋警惕地盯着舒也明，生怕他说出什么让自己难堪的话，然而她多虑了。
李水枫笑了笑，再次问及他们是什么关系。
秋在一边抢着答道“同事”。
“我们在一个地方兼职，请问你是？”
李水枫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