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顿号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舒也明坐在床上发愣，他不清楚昨天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他甚至觉得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无厘头的梦罢了。舒也明看着辛莫尔的床铺，叠得整整齐齐的，辛莫尔没有回来。
舒也明站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走了出去。
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卡片，再三确定，最终才敢下结论：这一切，不是假的。
在去寻找辛莫尔之前，舒也明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一个人。
……
“找我什么事？”
舒也明挤进门，随随便便地坐到了沙发上。
“跟我一个宿舍的那个人不见了。”
“这轮不到我管。”
“你自己说的有什么事就来找你。”
“这不算是事，在这儿，学员们想去哪就去哪，跟老师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不来上课也没什么不对，这儿完全靠自己，我说。”
苏章先用轻佻的眼神望着舒也明。
“这个问题就不深究了，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你们昨天去哪儿了？”
苏章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用不着你管！”
说完，舒也明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你要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该触碰的。”
“我知道。”
……
坐车出了学院，舒也明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踱在街道上。
人到处都是，商店里，食品店里，大街上。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坏日子，很热。
不知道在路上踱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未知式主”
“喂？”
“你好，我是忒耶，是舒也明吗？”
“是。”
“现在有空吗？”
“有吧……应该。”
“那再好不过了！”
舒也明听得出，对面的人很兴奋。
“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反正在学院出来的这条街上。”
“那你能到我发给你的这个位置来吗？”
手机里果然被发送了一个位置。离这儿并不远。
“行，我离那儿不怎么远，马上过来，对了，有什么事？”
“嘿嘿，当然是新人欢迎会啊，另外还要交代工作。”
“我看就只是交代工作吧。”
“嘿嘿！”
挂断电话，跟着手机上的指示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进门，舒也明就注意到了右边玻璃窗下边有说有笑的四个人，其中一人立马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舒也明，那是忒耶，他冲着舒也明招手。
“这儿！”
舒也明有点不自在。
慢吞吞地走到四个人面前，四个人开始奇怪地打量眼前这个羞涩的男孩。
“好奇怪啊？”
“对，感觉跟昨天不一样了。”
“……”
舒也明注意到，四个人中有一个不熟悉的面孔。那是个女孩，短发，看起来十分内敛，一头黑发下的眼睛闪着光……舒也明就着忒耶腾出来的位置坐了下去。
“小鬼，都不知道打招呼吗？”
“啊？哦！”
舒也明刚坐下，又站起来。
“娜姐好，忒耶前辈，陀旦前辈好……”
舒也明望着坐在靠窗位置的小姑娘，嘴唇哆嗦着，因为想不起这个女孩的名字，手指不停地绞着。
“嗯……那个……”
“是秋喔!”娜姐在一边提醒。
“啊，秋前辈好！”
“你……你好……”秋似乎不太情愿地说。
“坐下坐下，嘿嘿！”
舒也明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是有点喜欢这样的气氛，羞涩中带着兴奋。
“你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小明。”
娜姐看着舒也明指了指旁边低着头玩手机的秋。
“啊，对了，秋前辈……我是073281，舒也明。”
“知道了。”
秋异常冷淡。
“喔。”
舒也明靠着忒耶再次坐下。
“听说你们是同一个学校的，秋。”
“是……是吗？”秋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也是那个学院的喔……喂喂，头抬起来嘛，不要玩手机！”
娜姐伸手就要夺秋的手机。
“不玩就是了，不玩就是了。”
秋收起手机，埋着头小口抿着饮料，不时悄悄瞥舒也明。
“咳咳”
陀旦在一旁干咳了两声。
“可以叫他们上菜了。”
“喔喔，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舒也明看着火锅里翻着的滚烫的辣油，咽了口口水，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吃一顿，从来到这儿以来，自己从没有美美地吃一顿，当然，原因有一大半在于他那贫瘠的式卡里。他只剩下几十尔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但他总觉得，自己来到这儿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的，每天除了吃学校里免费的饭菜，应当有更高的追求。
看着蔬菜和肉类，一盘盘被端上桌来，舒也明简直要流下口水，他很想吃这么一顿梦寐以求的火锅，上次吃到这样的火锅，可能已经是四年前了。
“娜姐，具体是做什么工作？”
“啊，别担心，我们这个部门不是什么传销组织啦，我们做的是正儿八经的工作。”
“什么工作？”
“收集境域信息,啊…诸如此类的……”
“嗯？类似于新闻报纸之类的工作？”
“对哦，只不过，我们不会公开。”
“那收集这些信息有什么用？”
“我们只管提交信息，其余的，不该我们管。”
“听起来丝毫不负责任……”
舒也明拨了拨筷子。
忒耶看着锅里的大虾流口水。
陀旦看着酒柜上摆着的酒，若有所思。
秋又偷偷地在玩手机。
娜雅手撑在桌子上，冲着舒也明笑。
“怎么……感觉好像间谍。”
“也许吧。”
舒也明撇了下手指，舒了一口气。
“那个‘泽’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地下城？”
“哈哈哈哈！”
忒耶发出一阵笑声，丝毫不顾其他店里的客人。
“怎么样，嘿嘿，我说对了吧，十尔十尔！”
“你运气怎么这么好，又是我输！”
陀旦不情愿地把式卡交给忒耶。
“那我不客气咯！”
娜雅听到这个问题，嘴唇微微一颤。
“也不是不能说给你听，但是你得保密。”娜雅看似神神秘秘地说。
“喔……哦”
舒也明点点头。
娜雅看向忒耶。
“忒耶，帮我去拿个果汁，小明，你喝什么？”
“我随便，都行。”
“那你看着拿吧。”
“好嘞，老大。”
娜雅撑着头，慢慢悠悠地说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与其说‘泽’是个组织，倒不如说它是一个企业，它什么方面都有涉及，武器买卖，医疗管理什么的，都有他们的身影，关于他们是怎么出现的，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很久以前就有这回事了，现在重新被人给提起来了，就像丢了很久的袜子被找到了一样，这很奇怪，我也是五年前才去那里的，算不上特别清楚那儿——”
“娜姐是怎么去的，怎么……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怎么说呢，先说说那个地方本身吧，嗯……那个地方，也就是所谓的‘下者’其实比地面上的城市出现的还要早哦，不知道因为什么，废弃了好久，大概在一百年前左右重新建立，重建原因不知道，感觉很突兀，根本让人摸不到头脑，有传言说，这都是境域上层决定的，但是不是真的谁又知道，上下城市处于平行关系，有人愿意住上面，有人愿意住在下面，但基本上是不来往的，好像几十年前是来往的……但现在所有建筑基本都被禁止访问‘下者’，权限都收回了，慢慢地，上面的人也差不多忘记了下面的城市……所以啊，现在的大楼都只有地下二层就没有更深的了，原来都是能够直接下到下面的，现在只有一些小地方能上来了，但基本没什么人会上来，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年，‘下者’不停地往地下深处扩建，原来下面的大楼都快要接触到地面了，我还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上下城市统一呢——”
“那为什么，娜姐你们能上来，还有，下面的资源问题怎么解决呢？”
“喔喔，肉好了！”
娜雅夹起一片大块的肉放到舒也明的碗里。
“嘿嘿，快吃吧！”
旁边的两个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完全不顾舒也明和娜雅，还有去外面买果汁的忒耶。
“啊！”
陀旦扭过头，口里叼着一片牛肉，支支吾吾地说：
“你们……不吃吗？”
舒也明再看向秋，秋完全不顾他人的眼光，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这么文静的女孩子吃东西的时候却像一头狼一样。
娜雅夹起一个丸子，包在嘴里，简单咀嚼几下就迅速吞了进去。
“呼……我说过呀，我们部门就是专门获取上面城市信息的呀，呼呼呼……好烫，对了，我们的行为，在两个城市都是完全合法的喔。”
舒也明夹起碗里的肉，放到嘴里，马上，一股辣意席卷全身。
“呼呼呼……好辣，噗，好烫。”
“呼……娜姐平时从哪儿上来呢？”
“我们部门每个小组都会开放一个通道上来喔，其实还有很多别的通道的啦，那些通道到处都是。”
“外人怎么进去呢？”
“先要在上面通过，然后下面接受，最后再去通行局走官方通道，反正很麻烦……”
“喔。”
“老大，你的果汁，来，小兄弟，你的果汁，呼哈，累死了！”
忒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去哪儿买的啊，这么累，话说，这家店不是有果汁吗？”
忒耶摇摇头，把汽水递给旁边辣得不行的两人。
“老大不喝合成的，不是自然的不喝，明明味道都差不多，自然的果汁还更贵的说！”
“嘛，别在意细节啦，咱们讲到哪儿了？”
“喔喔，对了，娜姐是怎么到那儿工作的呢？”
“公荐。”
“什么意思？”
“现在境域中通用的工作配置机制。”
“那为什么会被分到‘下者’，而且还是为对方工作。”
“不是喔，这份工作是被这个城市上层所承认的，而且‘下者’有自由招纳人员的权利，就像你被我们招纳一样。”
“感觉这一切来的好突然。”舒也明环顾四周，摸了摸自己的脸。
“暂时还接受不了吗？没事，慢慢来吧，最初我也接受不了，后来就慢慢地就逐渐接受了这一切，这个境域，实际上远不止我们想象的那样普通，这里的一切，都处于一种被控制的状态，我们的工作，就是观察并记录发生在无形的秩序下所发生的一切。”
“喔喔……”
舒也明听的稀里糊涂，不停地往嘴里塞吃的。
“工作我大概熟悉了，工作时间呢？”
“每周周末到办公室来汇报并提交相应的资料就可以了，资料内容嘛，只要是你觉得有用的信息都可以收集起来，嘛，是不是很轻松？”
“喔……哦，那倒是……吧。 ”
“其实没事的话也可以下来喔，其他的工作我跟陀旦就能应付，但说实话，在下面待着真的很无聊啊，跟人说话的机会都不多，所以小明以后能下来就多下来吧，嘿嘿。”
“喔……”
“就算你不交报告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的，嘿嘿！”娜雅悄悄说。
“这算什么啊！娜姐？”忒耶嘟哝着，不停往嘴里塞食物。
陀旦盯着几人，一副沉稳老练的样子，现在似乎在想什么。
“对了，我还没有娜姐你们的号码呢，只存了忒耶前辈的……”
“对！”
娜雅掏出一块精致的手机，直接递给了舒也明。
“没有密码，你自己输吧，我怕弄错了，嘿嘿。”
“喔……”
舒也明接过手机，保存了自己的定式号码后，还给了娜雅，娜雅用左手接过手机，同时又伸出了另一只手。
“你不打算留我的吗？”
“喔……不好意思。”
舒也明把手机递过去后，看向坐在一旁的陀旦，还有忒耶，他们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喝上了酒，两个人都醉醺醺的，一副马上就要瘫倒了的样子，舒也明又望向坐在角落里的秋，秋却也看着他，这让他感到不自在。
“41……好了。”“秋？”娜雅看向一边的秋，把舒也明的手机递了过去。
“啊……我不用，我不用的。”
秋好像有点害怕，但看上去并不是很讨厌。
“那我还给他咯。”
“啪”——秋夺过手机，极其迅速的敲下了自己的号码。
“嗯嗯……好了。”
舒也明接过自己的手机。
“秋前辈也存一下我的吧……”
“啊……”
“把手机给他呀。”娜雅在一边坏笑着说。
“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给你！”
秋在一边略带惊恐地说。
“难道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你给我打过来我记录起来吗？”秋小心翼翼地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早没那个功能了。”
娜雅摇摇头，无奈地说。
(应境域信息管理通章“3524”号条例要求，所有通讯不会保有记录，不提供保存功能，第五代通讯必须要在双方都存有互相的定式号码时才能进行通讯，所有信息皆使用“t932”协议保密，通讯完全保密，不存在第三者介入监控。虽然这项措施避免了许多的隐私问题，防止了很多“定式犯罪”，但极大的限制了人们的通讯自由，使通讯仅仅限于通讯。)
“那你说，我自己存。”
“481”
“481”
“……”
“……”
“好了，481522453”
“嗯”
舒也明在此时，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辛莫尔。
现在，自己在和一群刚认识不久的人热情交流着，那么，辛莫尔会在干什么？也许他也在和一群新认识的人热情的交流着，也许不在。这只是假设，但这种假设往往才是最折磨人的，他根本不知道辛莫尔此时在哪儿，在做什么，只能通过简单或是复杂的假设，来幻想，来计算，来让自己为此担心，这种要命的假设，让舒也明想要见到辛莫尔，以确保自己的假设只是假设。
娜雅注意到舒也明有点忸怩。
“小明，怎么了？”
“没，只是有点在意的事情。”
“能说出来听听吗”
“我在找一个朋友，他昨天不见了。”
“他会去哪儿？”
“不知道。”
“那就没办法了呢……”
……
“唉唉，小兄弟从哪儿来的啊？”一旁的忒耶突然又问起了这个自己已经回答过很多次的问题。
“哦，坦奈。”
“喔喔，就是那个有名的空中之城。”忒耶用手比划着，看样子已经醉了。
“算是吧。”
“那么，吃饱喝足，该离开咯……”
娜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真开心啊，呼呼！”
“喂喂，阿秋，起来，别睡了，回去了……”
娜雅摇醒一边睡熟了的秋。
舒也明看着慢吞吞爬起来，揉着眼睛的秋，有点脸红。
……
“再见！”
“再见喔，要过来的时候记得给我说一声。”
“知道了。”
舒也明扭过头，刚要走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舒也明，我跟你一块去找你的那个朋友吧，嘿嘿！这一带我熟，而且刚好我正闲着没事干……”
“啊……嗯，谢谢。”
“别客气，以后叫我忒耶就行，不用前辈前辈什么的，听起来怪别扭的。”
“知道了。”
“秋，顺路一起走吧。”
舒也明这才注意到一边站着的秋，说实话，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居然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三个人，顺着街道，往学院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人很多，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却去向不同的地方。城市的繁华，大部分是体现在人身上的，在这儿，舒也明看到的却是形形色色的人，这儿的人身上不一定都代表繁华，可笑的是，有人豪华到拥有自己的车，有人却落魄到住进收纳区，与猫猫狗狗一同生活。这儿是多彩的，也是残酷的，正如这所城市的代号一样，美丽却冰冰凉凉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学院还授技能学吗？”
“我记得好像有这门课。”秋在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忒耶和秋聊了起来。
……
舒也明在一边，脑子里全是在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昨天辛莫尔跟着那个安克冯一同跑到那个巷子的更深处去了，然后自己又在那个房间里遇到了一个女孩，但当他跟着忒耶陀旦离开后，再回到那儿，所有人都不见了。这些，几乎都是一些没用的印象。说起印象，昨晚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个拿着枪的女孩，将枪口对准他那一瞬间，在那一瞬间，他感到了无比的寒冷，在那个时刻，也许女孩会轻轻扣下扳机，将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昨天，也许不会。但无论如何，昨天的经历，将会是他一辈子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他突然又记起：昨晚自己完全是跟着两个陌生的家伙去了陌生的地方。想到这些，他心里百感交集。
三个人漫步于繁华的城市中。
“那我，先回去了，对了，舒也明，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可以联系我，也可以直接到b34区来找我。”秋扭过头对舒也明说，舒也明盯着秋看了两眼，他觉得秋很漂亮，无论是那无可挑剔的精致脸蛋，还是那双闪闪发亮的黑色眼眸，这都让他感到美，感到舒心。
舒也明点点头。
秋扭过头，舒了一口气，放心地离开了。
“好，现在要去哪儿找你那位朋友？”
“先去昨天晚上那个巷子吧，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那儿。”
“话说，那个巷子确实挺偏僻的，塔尔德那倒是挺会藏。”
“其实……”
“我早知道了，你根本没有杀掉那家伙吧，那家伙现在在医院里呢。”
“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可是做什么工作的。”忒耶狡黠地瞥了一眼舒也明。
“对不起，因为昨天你们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所以我当时只是想虚张声势……”
“没关系，塔尔德那家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工具罢了，他的死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昨天听到你说出你杀了塔尔德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那家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塔尔德么……”
舒也明又陷入了回忆。
他记得，那个女孩好像跟这个塔尔德关系很好，那间屋子，可能就是塔尔德的，但他还是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特定的联系。
突然，舒也明想起了昨天被自己顺手塞进口袋里的那块石头，但那块石头，好像被自己随手放到枕头下了。
“到了，就是这儿了。”
巷子依然和昨天一样，现在巷子外的两人冲着里面张望着，路边的行人从他们背后匆匆挤过，外边的喧闹和里面的死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昨天我们从这儿到‘下者’走的那条路，据说是塔尔德发现的，他经常与‘泽’来往，很多时候都会经过那个地方，我们部门也与他有一些合作关系，但他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拿钱不管事的家伙罢了，每次找他要的资料不是说再拖一段时间就是不见了，但即便如此我们都得支付他一笔不菲的价钱，但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他手里有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两人并肩走进了这条幽深的巷子。
“忒耶，你认识一个叫安克冯的人吗？”
“我怎么感觉自己听到过这个问题，嗯……反正我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是叫做安克冯的……”忒耶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酒精的作用开始显现。
“就是一个红色头发且蓬乱，满脸胡茬的一个男人，昨天我们在这儿碰到他的。”
“啊……有点印象，在这一带的什么地方好像见到过这个特征的人。”
巷子越来越深。
“快到了。”
“嗯。”
舒也明吞了一口唾沫。
那个岔路口出现在他面前。接下来，是左拐。
那扇门就在这条巷子的尽头，昨天发生的一切，那个女孩，那个空洞洞的枪口，这些，舒也明都历历在目。忒耶阔步走了进去，舒也明跟在后面。门半掩着，铁锈和胶片纸铺满了这扇门，握着门把，忒耶推开了门。
里面一片狼藉，好像才遭到过洗劫。各种各样的东西零七散八的铺在地上，舒也明看着这些东西，在地上找了起来，找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这些东西里一定有什么线索，虽然，那可能并不是有关于辛莫尔的。
一些手抄纸，是早就禁止了的东西。一些药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救救布若”，“布若”应该是那个女孩的名字。
这儿，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来到那堵书墙前，舒也明也仅仅只是瞥了一眼。
“没有什么线索，只有这些书，话说，塔尔德这家伙哪里搞来这些书的，要知道，这些书能卖很多钱，有人会为此出大价钱。”
舒也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书名是手写的“古代医学”，翻了两页，居然大部分都是自己看不懂的语言，而这些语言都在很久之前断绝了，现在能看得到这些语言的地方，是在“智”所公布的古代考证中。然而现在，根本没什么人去关注这些东西。古代的东西，全部被编制成现代语言，储存起来了。要用的时候，只需要在拿出来就好，但塔尔德为什么要使用这些古老的东西，舒也明不能理解。
“这儿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看样子已经进过什么小偷了，走吧。”忒耶一边说，一边踢着脚下的垃圾。
“去哪儿？”
“去见他本人。”
“你知道在哪儿？”
忒耶把手机凑到舒也明面前。
“咯。”
“塔尔德，g级合作对象，重伤，合作预期值：12，目前位置：d23医院b区外伤科642室……”
看来，塔尔德的确受了很重的伤，不然，是不会住院的，而这，又与辛莫尔有什么关系呢，还有那个叫做安克冯的，他可能与塔尔德的伤有关，只要见到塔尔德，也许这件事就能有头绪。
“走吧。”
……
今天的温度很高，但几乎看不见太阳。闷热。
医院被一层圆形的罩子完完全全罩住，那是用来调节温度和保护医院环境的特质玻璃。走进去，里面有几排被围起来的树，是医院花大价钱买来造氧的，实际功能其实还不如安装在地下的造氧机，穿过一排排的石柱，几座雕像映入眼帘……这些东西在舒也明看来，只不过是些粉饰门面的东西，实际上也只能让那些商人高兴高兴罢了。病人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只希望好起来，希望病痛从自己的身体里离开，然而这些花大价钱的设施，对他们一点用处也没有。这重要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舒也明是来这儿找人的。
舒也明想走走，他觉得这儿的环境与外边相比，实在是不错，于是，他和忒耶，下了动力车，决心走着去b区。
“这边算是这个城市环境不错的区域。”
“嗯。”
舒也明朝头顶的方向望去，外面的太阳还是很大。
人慢慢多了起来。
人工湖旁边种着一些柳树，人们喜欢看这些风景，舒也明看着柳树，他并不讨厌。湖边的长椅上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人，他们大多望着湖泊上，静静地思考着什么，还有的人从长椅上站起来，用饲料喂食湖边休息的鸟……他们，至少看上去很好。
舒也明的脚步变快了。
忒耶看着这些沿途的风景，突然理解舒也明想走过去的原因。他也觉得，偶尔这样走走也挺好。
迎面走过来一个老人。他走得很慢，身子侷篓，他的每一步在舒也明看来似乎都很吃力，但他似乎又走的十分坚毅，这也许是舒也明的错觉，他知道，眼前这个老人，说不定在哪天就会突然闭上眼睛，然而这一天会很快降临到这个老人的身上，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舒也明又得到一个奇怪的理论：人，不被杀也会死。
就这样，老人慢慢从他们身后消失。
“坦奈是怎么样的？舒也明。”忒耶突然问。
“天空之城。”
“我知道啊，但是……但它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手机里能搜得到的吧。”
“啊，烦人！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多说几句话呢？这一路来，我们两几乎都没说什么话！”
“呃，那先去找塔尔德吧，说话的机会以后很多。”
“以后以后，谁知道是多少个以后！”
“前……忒耶，你是哪里人？”
“我就是‘下者’人喔。”
“喔喔。”
“我一直有个问题，‘下者’的空气，水，阳光这些基本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我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唯一的可能只有……”舒也明停下来，郑重其词地说。
“只有什么？”
“‘下者’其实与上面的城市没有完全断开联系。”
“不错，其实老大之前给你讲的，有一半都是在编故事，只要仔细想想，自然瞒不住，你想懂，自己慢慢去发现，我知道的，只能给你透露一条，那就是下面所居住的，大部分是钱权之士。”
“还有呢？”
“不能说，要知道其实娜雅也是为你好，下面的一些东西，特别是‘泽’，它们都是是禁区，完完全全的禁区，而且你的身份，作为一个来自‘上域’的人，更应该对此有所提防。”
“知道了。”
“再额外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们小组的每一个成员到‘下者’，都有一个关于自己的‘使命’，至于是什么，等到我们正式接纳你再说吧。”
“我还没被接纳吗？”
“考察中。”
“对了，今天我跟你提起的事，不要乱讲，我相信你也不会乱讲的，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有兴趣想要接触一些东西，那你先应该想清楚可能会发生的后果，这是作为前辈的经验。”
“第一次见你这么正经，忒耶……前辈？”
“走啦！”
……
路上，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舒也明的视野里。
还是一身白衣连衣裙，还是那么安静。
只不过这次，她的旁边多了几个人，她不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