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何亮
山城这个城市，自古以来就很繁华，享有天府之国的美称。
自古就有一句俗语来描述这里：“在首府嫌官小，在江南嫌钱少，在山城嫌结婚太早。”老一辈的山城人都会一句口头禅：“山城的山，山城的水，山城女娃儿最最美。”
山城大街小巷除了茶楼，就剩下防空洞了，临近码头是山城最热闹的地方，这里山路复杂，当下最便利的还是水运。
尤其是码头附近的，到处都是山城独有的棒棒军。
一个人，一根扁担再加一根毛巾，尽管已经入冬，码头上还是到处可见穿着薄衫还冒汗的汉子。
“老板，走哪里，我帮你挑过去，价钱好商量。”每当外地商人从码头下货，总是有大量的汉子围过去讨价还价。
而码头附近另一大特色就是山城的火锅。
这些火锅摊子就露天摆放，四四方方的桌子，长条板凳，一张桌子坐了八个人。
一份火锅几人一起吃，吃完各掏各的钱。
火锅摊子生意出奇的好，尤其是冬天，络绎不绝。
在火锅摊子边上，还有一个小摊子，一男一女俩年轻人也忙得脚不沾地，男的面色黝黑，但是身体健硕，虽说重庆的冬天不冷，男子也仅仅穿了一身薄衫，脖子上挂着毛巾，打着绑腿和用布条把自己的薄衫紧紧的扎着。
“幺妹，冰粉要四碗，我们四个人。”
吃完火锅，再来一碗凉爽的冰粉，方能祛除这麻辣火锅带来的辛辣气息。
男子快速的取出四个碗摆在桌上，然后拿出大勺，一碗一勺，接着左手接钱，右手顺便递给背着小包的女子。
桌上四人，也不墨迹，一口干了冰粉，然后毛巾一抹嘴，接着便拿起自己的扁担走向码头，这是有船来了。
男子看了一眼江边，然后端起一碗冰粉，从摊子旁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饼，大口的吃了起来，时不时的喝一口冰粉。
几下便将一张饼下了肚。
接着快速的从兜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扁担便朝江边跑去。
“钱放桌子上了，等下完货，我帮你收摊子。”男子声音远远的传来。
穿着大红袄，扎着麻花大辫子的女子终于从忙碌中抬起头，冲着男子笑了笑。
女孩先把碗收进盆子了，接着又把钱偷偷的放进男孩的背包里，再把背包放进自己的摊子的手推车里塞好。
然后一边洗碗，一边看江边的人来人往。
就是这样，每当有船靠岸的时候，这些小摊上汉子都会提着扁担去江边赚钱。
山城的传奇，棒棒军，这些摊子，大部分也都是棒棒军的家属自己的摆的。
忙活完一天，汉子们便安静的坐在码头旁，等着老板结账，都是体力活，赚的也是辛苦钱，很多老板结账后，要是不忙，还会请这些人去摊子上吃一点。
直到夜黑，汉子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拿毛巾擦着汗回到了小摊子。
“哎，咋不等我，我说了忙完帮你收拾的嘛！卖完没得？”摊子已经被收了大半，只剩下桌子等重物了。
“还有点点了，没得关系的，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喝！”女孩毫不在意的说道。
“不得行哟！”男子打开装冰粉的桶看了看，然后提起桶再次说道：“等到起！”
接着便朝这个火锅摊子走了过去，今天卸完货，老板大方，请下苦力的弟兄们都去吃火锅。
他着急帮女孩子收摊，便没有过去。
此刻他提着冰桶，挨个桌子的询问，没多久，便把拿着一把钱和一个空桶回啦了。
“点一哈，卖完了，二十六碗，五毛两分钱。”
交了钱，男人先支起车子，然后把桌椅板凳按照顺序放在车子上，然后又帮女孩把身边的所剩无几的零碎也放在车上。
接着把系在车把的两根绳子，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套，“走，送你回家。”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两个身形就这样在弯弯曲曲的山路行走。
“哥，晚上想吃啥子？”这一路都有人摆摊，卖的都是自家种的蔬菜，有些甚至是野菜。
“屋里头还有面，弄个小面吧。”
“你先走，我买两把叶子菜。”女孩给男孩说了声，然后看到男人越走越远，买了两把绿菜，又跑到卖肉的摊子上。
“老师，您这个啷个卖？”
“都剩这点了，你要的话便宜。”男人伸出五个指头比划了下。
女孩赶忙取出五角钱给卖肉的老板，老板也麻利的把摊子上剩下的一些碎肉和下水给女孩装好。
没多久，女孩便跑着追上了男人。
这个精壮的汉子叫何亮，女孩叫徐小菊。
冬天夜短，二人到家已经天黑了，俩人家是挨着的，何亮把车推进徐小菊的家门，拐了个弯便回了隔壁的自己家。
两家情况都一样，都没了父母，而且都还是家里的老大。
俩人底下都还有弟弟妹妹。
何亮一进门，四个大大小小的脑袋便从门缝伸了出来，“哥，你回来了！”
“嗯，稍等一会，哥洗把手给你们弄饭吃！”
何亮每天从码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弟弟妹妹做饭，不仅是做晚饭，还得做四个人的早饭和中午饭。
因为第二天一整天，他都要在码头上赚钱。
“哥，今天生意好不好？”年纪大点的老二已经知道钱的重要性了，知道哥哥赚钱是他们一家人活的出路。
“怎么了嘛，还关心这个？”何亮把袖子冕起来，洗了把手，然后开始和面。
“老师说，让我们四个交学费了，马上学期就结束了，学校里头就剩下我们四个没教，老师还说，我们属于特别困难的，可以免除一半的费用。”
何亮点了点头，能省一点最好了。
“要交多少，我攒了好久了，应该够了！去屋头柜子里自己把钱罐子拿来。”
何亮此刻在和面，实在不便去拿钱，再说了，家里的钱都在罐子了，平时有老二看着，也没有哪个淘气拿钱出去乱花的。
“老师说了，我们一家人平均收入加起来不到五块，学费只收一半，我们四个要六块钱，那我去拿了啊！”
“去吧！”何亮点了点头。
还行，自己应该攒了有八块钱了，六块钱的话还可以，还能剩下2块钱给弟弟妹妹买吃的。
还有两个月了，再加加油，还能给弟弟妹妹们买个新衣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