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修罗场
"说话!"萧兆和的手加重了力道,见荷宝终于有话要说,才松开,后退了一步。
只见荷宝用萧兆和从没有听过的倔强语气低吼着,"我的疤还不是拜你所赐,你不必每次都来嘲讽我!还有,既然这么看不上我,看不起我,当初又为何要选择我当你的棋子?"
萧兆和的眉头深锁,从没有人敢这样挑战他。"你在质疑我?"
他欺身向前,一把将荷宝的脖子给掐住,不断地加重力道
荷宝的脖子一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的筋络也越来约明显。她用尽仅有的力气反抗,可是却未能撼动他分毫,这个男人实在是阴晴不定,随随便便就要取别人性命。
荷宝的手不停地扑腾,碰到了身后架子上的一个小花瓶,发出"砰"地一声脆响。
隔壁的讨论声戛然而止,萧兆和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然后顺势收回手,荷宝跌坐在地上,大喘着气,又不停地咳嗽。
后来,外面想起了一阵敲门声,萧兆和气定神闲地做回座位上,向门外问道:"谁?"
"打扰了,在下是隔壁房间客人,因刚刚听到你房中有响动,故而想问一下,阁下可否安好,需不需要帮助?"
是毕昶在外面!
萧兆和看了一眼荷宝,起身往门口去。荷宝趴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神来,等她反应过来时,萧兆和竟然已经将房门大开。
她赶紧移动身体,往柱子后面挪了挪。萧兆和的眼神稍微往后瞟了一下,确定她躲好以后,说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阁下是否愿意进来,与我共饮一杯?"
荷宝在心里暗骂,这个萧兆和究竟想干什么?她赶紧往后面的屏风处躲了躲。
毕昶站在门口有些犹豫,此时他的几个朋友听到响动也出来了,其中一个人不小心往里面瞧了一眼,顿时睁大了双眼,"那是"
荷宝心中一惊,不会被发现了吧!
"那是黎元芹老先生的《雪中行》吗?"
萧兆和眉毛一挑,语气也提高了几分,似乎遇上了什么不可多见的有缘人,"这位兄台也知道黎元芹老先生的这幅图?"
那人正是毕昶的朋友之一,谢义。
只见那人两眼放光,语气只见满是兴奋,"怎会不知道?相传他老人家自从先帝驾崩后,便离开了帝都,从此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这幅《雪中行》,便是他在世的最后一幅画作!这位仁兄,不知您怎么称呼?"
"敝姓陈,单名一个石字!"
"陈兄,在下谢义!不知可否进门叨扰,欣赏一下黎老先生的画作呢?"
毕昶及其他二人均觉得此举太过冒犯,纷纷皱了皱眉。可他们也知道,谢义就是这种爱画如痴的人,好在这位房间的主人并不在意,他往旁边站了站,大手一挥,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毕昶也只好跟着进去。他并不像谢义那样,对金石画作有极高的兴致。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分明觉得这个房间里除了这位陈石,还有其他人。
他的眼睛在屏风后面停留了一会儿,只听谢义惊叹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力透纸背的力道,对水袖花纹技艺的掌握,都是绝对的炉火纯青!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看见黎老先生的画作,真可谓是死而无憾了!"
毕昶收回目光,与他们四人合坐在这个案几前。
"陈兄,你不要介意!我们这位朋友向来古板孤僻,可一谈到金石画作,他便能媲美说书先生,跟你说上个三天三夜也不能尽兴。"
萧兆和也笑道,"怎么会呢,在这商贾兴盛,文人衰贱的世道里,还能遇到一个像谢兄这样为艺术痴狂的人,实属在下的幸运!"
毕昶见这人豁达爽朗,整个人又透露着文人风骨,顿时也就放下心来。
"看几位的谈吐气派,实非寻常人家可有,想必都出自世家名门吧!"
那位首先给萧兆和说话解释的公子微微抱拳,自我介绍道:"名门算不上,在下赵钦鸿。"
另外一个人也随之开口:"在下吴阜丰。"
萧兆和的目光最后转到了毕昶身上,不知为何,毕昶总感觉眼前这人看他的目光又些古怪,说不上来,可他就是感觉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无所遁行。
他眉毛一挑,或者是一抬眼,都好像散发着一种审视和威胁。
最后,他简单开口,报上自己的名字:"毕昶!"
谢义,赵钦鸿,吴阜丰,再加上毕昶,万州四门的公子哥,全在这儿了!荷宝躲在屏风后面,暗暗猜想着,萧兆和究竟想干什么?
谢义这会儿似乎已经从一开始的兴奋中回过神来,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陈兄,这幅画作是黎老先生的得意之作,我听说他老人家在离开京城时,把这幅画也带走了,之后黎老先生就一直隐姓埋名,游历四方,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这幅画,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萧兆和的嘴角扯了扯,"实不相瞒,家父在世时,曾是黎老先生的座下弟子。黎老先生去世时,曾将这幅画赠予家父!"
什么!一时间,房间里的四个人都睁大了双眼,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黎老先生去世了?"
"黎老先生收过徒弟?"
"黎老先生是令尊的师父?"
萧兆和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波澜不惊,他抿了一口茶,非常欠打地说了一句:"怎么了,很奇怪吗?"
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深深地打击到了其他四个人,尤其是谢义。
"难怪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他老人家的传闻了,原来他已经"
"谢兄不必忧思,黎老先生去得很安详,在世时并无烦事叨扰。"
"那就好,那就好"
毕昶越听越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个人的来头实在不简单。这两日他听大哥说过,最近万州城涌进了一股势力,还差点将家中的宝物偷走。
大哥要他凡事出门,都要留个心眼,小心上当。他有些心神不宁,于是撑起身子在房间里四处走了走。
谢义还拉着这个陈石问东问西,其他人对他也十分感兴趣。他却忍不住四处张望,这时他他好像看到屏风后面有个人影稍微动了一下。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裹着布匹的置物架透过来的椅子,便没多放在心上,现在越想越觉得那里好像是有一个人。
荷宝感受到有人往这边靠近,心跳忍不住加快。同时又在心里将萧兆和的祖宗们问候了一遍,为什么同伴老是要坑她呢?
她一个情急之下,拿起旁边放着的一块布就往脸上裹。而后又突然一想,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怕?既然萧兆和都不怕自己被暴露,她怕个啥?
于是她将布一甩,布匹落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可这响动,足以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到。
"陈兄,你房间里好像有人!"
毕昶的脚步停了一下,眼睛盯着萧兆和,试图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哪知萧兆和却笑了一下,十分坦荡地说道:"不错,我房里确实有人。"
赵钦鸿惊呼了一声,打趣道:"没想到陈兄还在房间里藏了人。能让陈兄金屋藏娇的,想必是位绝世佳人吧!"
吴阜丰:"赶紧让她出来,让我们一睹芳容吧!"
萧兆和却委婉拒绝,"她为人胆小羞涩,恐怕难登大雅之堂!"
荷宝一想到他刚刚的举动,气就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他每次能够气定神闲地把她往火坑里推,而让自己每次都心惊肉跳。
于是,她做了此生最不受大脑控制的一个举动。她主动从屏风后走出来了!
萧兆和的表情终于不再淡定,他望向荷宝的眼神里有嗜血的杀意。
"果然有一位倾国倾城"
那些人听到响动,不禁转过头来看,可话说到一半,嘴里剩下的"美人"两字却卡在嘴边。
"苏云燕,你怎么会在这儿?"最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的是毕昶,此时他的眼睛蹬得老大,整个人都愣怔在原地。
荷宝迈出屏风的第一步其实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她一看到萧兆和那张脸,瞬间就觉得解气,你也会有无法控制的局面?
她已经无法理智地思考这样做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其他几个人一听到苏云燕这个名字,也瞬间咂舌。一时间,房间里的五人都没了话,不知该如何理解如今这局面。
此时的荷宝,穿着一身王府下人的男装粗麻布衣服,袖口裙边被磨得发白。本来是被萧兆和用茶水烫红的脖子,这会儿在这群人眼里却有了不同的意味。
到底是谢义,人□□故懂得少了些,于是他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问了一个蠢问题:"这不是王爷府的二小姐吗?"
话一出口,他就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王府的二小姐,毕昶即将纳回门的小妾,此时此刻,却在满绣阁的酒楼与一个男子私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见到他们来了之后还躲在屏风后面这算不算,还未过门就给他们的朋友毕昶戴了顶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