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是啊,她该怎么解释她和大力的关系呢?
这些年来,她深知大力对她的照顾和体贴,对店里的付出,对她的爱,可是她一直没有答应,一直没有答应。不处在日日夜夜地生计中,又怎么能体会到相互扶持,不问回报的付出有多么重要呢。
直到不久前,店里发生事情,人在危机时刻情感自然地泄露,情不自禁地相拥在一起。
可她怎么跟华胜解释这些呢?
“霞,不用解释,我懂,我懂,”华胜真诚地望着霞说。
他该放手了不是吗?
翠霞领着他到家里看到了已经熟睡的孩子,他轻轻地抱起孩子,爱怜地亲了亲,白白的小脸,宽大的额头,黑黑的头发,方正的脸似乎有着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华胜轻轻地将孩子放到床上,看着孩子或许是做了个好梦,嘴角上扬,竟格格地笑了两声,情不自禁地也嘿嘿笑笑。
孩子啊,宝贝,希望你的好梦一直做下去。
看完孩子,华胜说:“店里这个情况,需要我留下来帮忙几天吗?大力还在医院躺着,你还要去医院照顾他。”
翠霞“嗯,”了一声。
她确实需要有人照看几天,店里还需要进一步打扫和清理,派出所还需要去跑几趟关于店里的赔偿,大力还需要人去医院看着。
可华胜留下来了,自己在应该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不是吗?
见翠霞不说话,华胜说:“那我留下来帮你两天,你去忙你的,我在店里帮你打扫和清理好,即使我们不在一起,我们还是亲人,不要有顾虑和担心。”
见华胜这般说,翠霞更觉愧疚于心。
她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华胜临时住两天,自己则搬进了妈妈和大宝的房间。原本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人竟变得如客人般客气,两个人的心理都不免触动。
华胜多想搂着翠霞,日夜思念的翠霞揉进自己万千温柔,可他不能。
翠霞妈带着不满意,似乎还有尴尬,可此时却是需要个男人来帮忙,却也不在说什么了。大清早,翠霞把店里钥匙交给华胜,她今天要去医院和派出所,店里就交给华胜了。
情况并没有变得如他们想象中那般进行。
大力的情况突然恶化了,一天在医院没回来的翠霞两眼通红地守在急救室,大力被通知赶紧转送至省城医院。
翠霞着急的六神无主,由于翠霞不是大力的家属,医院通过派出所找到了大力的家属,大力的奶奶哭着被送到医院,一直在省城打工的父母通过医院连夜将大力转到了省城医院急救。
慌忙中她们似乎没有对翠霞说过一句话甚至带着某种怨恨。
夜深了,翠霞惊恐万分失魂落魄地从医院里出来。
她不知道大力会怎样,满脑子的空白,似乎全身虚脱。哪里还注意到路边等着她的华胜。
天黑了后,见翠霞还没回来,华神和翠霞妈都很担心,华胜便出来接她,一直等到现在,原来还以为他们在一起互相陪伴,心理还在骂着自己是不是傻,可脚步却丝毫没有要移动的动力。
直到此时看到失魂地翠霞从医院里木然地走出来,他的心理一酸,这,这怎么回事,忙走上前去喊:“翠霞,怎么了,”
还沉浸在恐慌中的翠霞一看眼前的华胜,突然眼眶一热,扑在华胜的怀里泪如雨下。
被诊断出轻微脑震荡的大力,病情突然加重,连夜转往省城医院的途中脑袋里一根血管爆裂,好在抢救及时,终于脱离了危险此时仍在昏迷中。
第二天,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赶到省城医院看望大力的翠霞被大力衣着光鲜的父母栏在了病房外。
“你是翠霞,谢谢你来看望大力,大力已经脱离了危险,以后请不要来了,你和大力的事情我们觉得不合适,他迟早要回到我们身边,我们不希望他的对象很复杂。你回吧。”
翠霞一听到大力脱离了危险,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可听到他父母说的拒绝的话,说她很复杂的话,似乎是一种屈辱,她的脸似乎被愤怒涨的满脸通红。
话到嘴边的“什么复杂?”生生地咽了下去。
心无限下沉,她将手里提的水果放下,毅然转身走了出去,不争气的泪水却已经流了满脸。
走出医院,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可更分不清的是她此时的心,对大力的不舍,被人当面拒绝屈辱,那心酸和无力反驳都想让她嚎啕大哭发泄出来。
可她找不到地方。
第一次来省城,看着高楼大厦,绿草如花,忙忙碌碌到人群在宽敞干净地道路上穿行,她的心更添了自卑和苍茫。
是啊,她的条件怎么配得上大力呢。随着大力父母由打工变成小老板,由小老板变得经济夯实,还未结婚便带着孩子,孩子的父亲还在监狱里待过的翠霞怎么能入得了他们的眼呢?
即便不是如此,翠霞的条件又能是几个小青年能接受的呢?
当爱情来临,却已经没有了接纳它的资本。
找不到地方的翠霞,蹲在医院大门外的一颗树下,将头埋在膝盖里哭的稀里哗后回到了家。
当华胜问大力怎么样时,她没有说她连病房都没能进去,只说脱离了危险,并且大力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回来了,为什么?”华胜不解地问。
“因为这里配不上他,他的父母在省城当了老板。”翠霞面无表情地说。
“那,那,那你店不开了吗?”华胜其实想说那你怎么办?你也要跟着去省城吗?
翠霞嘲讽似地笑笑,“怎么可能,他是他,我是我啊,我的店还要开啊,只不过还要找个人和我一起。”
华胜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我帮你,”不禁脱口而出。
翠霞点点头,说了声:“嗯,”
大力的离开给了翠霞不小的消沉,她不想华胜看到她的消沉,独自一人时会呆呆地坐在店里的凳子上,仿佛店里的每个角落都还有大力的身影,大力的微笑。
华胜改变了原有的计划,无法挪动想要离开的腿,他决定留下来和翠霞一起将面馆开起来。
翠霞的店重新开张了起来,虽然一开始顾客相对比较少,华胜的服务比起大力的亲切随和,笑容满面差了一截,不过胜在他的真诚,胜在面好。
更何况这条街上因翠霞的奋起反抗,那帮小流氓才被抓了起来,大家心底都出了气,对翠霞也客气了很多。
常常会看到华胜带着翠霞和孩子围在一起嬉笑的场景。
他们选择了在一起。
借着国庆节,华胜说想歇业一周,给她一个婚礼,哪怕小小的,只有双方父母在场,也标志着这份爱的正大光明。
翠霞答应了。
国庆节华胜带着翠霞和孩子回到了他的父母家。
原本以为他会和美芳重新复婚的父母,孩子们,甚至是全村的父老相亲,却没想到华胜竟然带来了一个比美芳更年轻的女人还有一个孩子。
是的,他们一下想到,这个女人就是他背着美芳偷偷在一起的女人。这个女人确实漂亮,皮肤白,眼睛大,身材好,可再怎么好,那是小三啊,是破坏人家婚姻家庭的人。
村里的人议论纷纷。
他的两个儿子带着仇恨的目光避着他,再也没来找他,更断然斩去了对父亲的依赖和亲切,因为她的妈妈告诉他们,他的爸爸再一次抛弃了他们。
美芳心痛无比,这个女人破坏了她生活的全部,她真想拿刀剁了她,可她没想过,这个男人呢,即使没有翠霞,还会不会有翠花,翠草?
翠霞在华胜的家里,尽管华胜的父母并没有拿出多少热情的态度,但第一顿饭还是被华胜宣布了这是他们的婚礼宴请,虽然只有父母。
他说有父母在就够了,他和翠霞两个人相爱在一起就够了,还有孩子,并且拿出结婚证,告诉父母他们的婚姻也受法律保护了。
翠霞和妈妈说过,想要回去请爸爸一起,被妈妈拒绝了,她说还是不要气你爸为好,毕竟村里人都知道华胜。
华胜带着翠霞走在街上,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华胜感觉到了被大家指指点点的难堪,他对翠霞说,你要买的东西就在前面100米的地方,我先回家,你买好直接原路返回,我在家等你。
翠霞也感觉到了一些尴尬,她说:“好的,那你先回去。”
可没想到,从前面100米处往回赶的美芳碰到了着急往前走的翠霞。她们并不相识,只是推着车子走得急了一点的翠霞全然没注意车轮子转动时的喷溅出的泥水无意间溅了美芳一腿的泥。
刚下过雨的街道,到处积着水,加上是土路,便处处是泥巴了。
生活不顺心的美芳没好气地说了句:“怎么推车子的,溅得我一腿泥,”
翠霞还浑然不觉,美芳忍耐不住地叫道:“你车子怎么走的,溅了我一身泥,”
翠霞这才蓦然停下手中推着的车子,转过头来说:“对不起啊,对不起,刚才没注意,”
美芳挥挥手,刚想说:“算了,”就听见旁边的人说到,“华胜的两个老婆这是在干什么,”
翠霞和美芳都听见了,两个人猛地抬起头,互相盯着彼此。
早就心怀一肚子怨气的美芳,随即狠狠地嚷到:“眼瞎了吗?干净的路不走,专往人身上沾脏泥,”
“你,你怎么说话的,你,”翠霞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话,你怎么做,还怕人家怎么说,偷人偷到家了,小脏货,”美芳忍不住地骂了起来。
“你,你,”翠霞手指着美芳,
“怎么还指人,收起你地脏指头,”美芳上前有手挥了下翠霞指着她的手。谁知气到满脸通红地翠霞竟也用手挥了过去,美芳一看,连忙伸出手去挡,“你个骚货,”抬起脚就踢了起来,两人竟打起来了,直到双双滚到了泥浆里,还在你撕我拽,瞬间为了好多人。
可竟没有人来拉。
大家都当成看热闹的在看,恰巧一个穿着军队服装的年轻男人路过,赶紧将地上的两个人拉开,让他们站起来,两个人才分开。
浑身是泥浆的两个女人,身体分开了,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最主要的是美芳的怒骂,似乎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苦难都归罪了翠霞身上,那一句句难听又恶毒的话,如盆盆脏水往翠霞的身上猛烈的泼来。
翠霞没有经历过这般吵架,她甚至哭着学着对方的骂词回她一两句,她的车子还到在泥坑里,那个穿着军装的人看她弯腰去扶车子,便连忙弯下腰将她的车子扶起来,并用身上随身携带的纸巾擦了擦车把递给她说:“翠霞,回家吧,不要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