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悄声拐向瓜地的高大男子电影放映员便是翠霞的心上人华胜。
选择瓜地是他提议的。
无任何高杆农作物,犹如一马平川的瓜地似乎无任何遮蔽隐藏的空间,但翠霞在这里工作,有着瓜地院门的钥匙便凸显出了瓜地的价值。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即使被人发现也有买瓜卖瓜这一光明正大的交易作为屏障,就更增加了华胜的雀跃。
轻轻地,他推开了门,走进了黑乎乎的瓜地,刚想小声地喊声霞,就被蹲在门后的黑影吓了一跳,翠霞跳着站起来,捂着嘴小声地笑起来。
“你怎么蹲在这里?”
“怕你找不到路嘛,”
“你这么香,能找不到?”
“呵呵,来,我们到瓜棚,给你挑个大西瓜,”翠霞拉着华胜的手往瓜地里搭着的一个小棚子走去。
“我不吃西瓜,霞,我想吃,”华胜顿了下,
“想吃什么,”
“空气里的清香味道,”
“哈哈,好,这个无限供应,瓜田的清香,”
“还有,你的清香,”
翠霞心跳地红了脸转过头,华胜猛地将翠霞揽进怀里。还如少女般带着□□懵懂地翠霞,在身材高大健壮的华胜的怀抱里仿佛掉入了温柔的云朵,全身发软地陷入被爱抚和耳鬓厮磨的亲昵里。
“霞,”“嗯,”“霞,”“嗯,”“想你,”
来不及过多的耳语呢喃,唇便覆盖了在一起,仿佛天地间唯有此时。蚊虫在他们面前嗡嗡地飞来飞去,似乎想找个缝隙钻进他们的怀抱都不行。他们忘了世界,忘了周遭的一切。
广场上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声音越来越大。
华胜终于听到了声音。他万分不舍地将翠霞放下,将头偏离到一边,听了几秒,断定是人的嘈杂声而不是电影带来的声音,他连忙对满脸绯红的翠霞说:“霞,我去看看,是不是电影出了问题,”
也有些担心地翠霞说:“嗯,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华胜拉了下衬衫,叮嘱着翠霞等她不要走,便匆忙跑了出去。
对于今晚放映的影片《地道战》,华胜已经来回在不同的生产队放映不下10次了,电影里的每个细节他都已熟烂于心,此时才放了不到半个小时,怎么会有嘈杂声呢?难道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难道是跟翠霞在一起很久了,忘记时间电影结束了?不可能啊,他疑惑地抬起手腕想看下手表,但夜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带着小跑往放映机跑去。
广场上已经人声鼎沸了,大荧幕上黑黑的一片,不断有人在喊:“放映员,放映员呢?”“怎么了,怎么了,”原来真的是电影出现了问题。
他赶紧到放映机前察看状况,好一会儿才发现是连结大荧幕的电源线被拉松了,估计是哪个小孩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他连忙插上电源线,将影片的播放进度条回拨了一点,等大荧幕上又出现了画面,广场又瞬间静了下来。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离放映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啊,这短短地一个小时对于约会地青年男女是多么宝贵啊,他赶紧转身往瓜地跑去,他心爱的翠霞还在那里等着他呢。
可他落空了,他没有在瓜地找到翠霞,甚至连瓜地都没能进得去。
翠霞被他爸撞见了。
翠霞爸借着电影的突然停掉便站起来离开了人群想去方便一下,原本想去人群后面的稻田,但一想怕是去的人多,就转身到他兄弟的瓜地去,那里不会有人去。
刚走近瓜田,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忙忙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他突然一愣,这小子进瓜田也是来方便一下的,门里有锁,他怎么进得来的。待人影跑开,他弯着腰背着手推开了瓜园的门,沿着瓜田的小路往瓜棚里走去。
“怎么又回来了,”一个女子急切的声音从瓜棚里传来。
随着女子走出瓜棚,翠霞爸愣住了,天再黑也认识那是自家的娃,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一声爆响,将刚走出瓜棚的翠霞着实吓了一跳。
啊,是爸。
“给我回家去。”又是一声怒吼。想起刚才从前面跑过去的高大人影,不觉火从心来。翠霞低着头,跟在爸爸后面往家走的翠霞,心理忐忑不安地害怕起来。
“爸爸,不会看见我和华胜了吧,”“要是看见了该怎么办呀?”“怎么办呀?”“现在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啊,”“华胜找不到我怎么办?”
“爸,我能再看会电影吗?”翠霞小声地抗议着问。
“死回家。”
一到家翠霞被砰的一声关在了家里。将大门锁起来的翠霞爸,转身往村口去,那里电影还在继续放着,老婆子还坐在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
翠霞爸找到翠霞妈,轻轻低拽了下她胳膊,说:“你出来回家一趟,”翠霞妈眼睛还盯着电影的大屏膜,像没听清的说:“啥,他爸,啥事?”翠霞爸着急了怒道:“回家,”
他这一嗓子引来了周围的人都回头望他,“咋了,老哥,出啥事了,”坐在边上的门旁邻居夏老头问道。“没事,没事,你们看,家里猪跑出来了,我让翠霞妈回家轮一下。”翠霞爸说。
“二爷,肯定是你家猪也想看电影了,”不知哪个后生冒了一句话出来,引得大家一阵小声地笑。翠霞妈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弯着腰走出来,边走边回头对翠霞爸说:“真是的,猪出来你把他轮进圈里就好了,非把我叫出来,这个倒霉猪,猪圈门挡的好好的,怎么就跑出来了,”
翠霞妈一路嘀咕埋怨,电影正放到精彩之处呢,她正看在兴头上呢。她加快了脚步似乎小跑般往前走,猪安顿好,还可以回来再接着看。
漆黑中她竟走在了前头,听道后面一步一步似乎迈着沉重脚步的翠霞爸,翠霞妈忍不住地说到:“你能不能快一点,”
翠霞爸依然迈着沉重的脚步,沉默不语。
“你倒是快一点啊,”翠霞妈不耐烦地加大了说话的音量。
“快一点,快个球,你回家看看你的闺女,”翠霞爸像是爆发般对着翠霞妈吼道。“啥,闺女?不是猪吗?”翠霞妈被她爸一吼,瞬间一愣,然后听出来哪里不对劲。
翠霞爸的脚步越发沉重。
那个在黑黑的瓜地和闺女会面的高个子男人还是让翠霞爸揣摩出来了。一辈子没出过门的老汉,村里哪个后生不熟悉,除非是那个隔三差五来村里的高个子放映员。
闺女虽也到了说婆家的年龄,可那放映员是万万不可的呀,他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啊。
被关在家里的翠霞此时焦躁不安,一会望望窗户,一会望望门,叹着气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不到两分钟又着急地在地上来回走。
爸妈不同意怎么办?可以私奔吗?后庄的小晶晶还不到十八岁,就和街上的大利私奔了,难道自己也要这样吗?为了爱牺牲掉一切吗?那爸妈不得气死吗?这种种问题像前方射出的千万只箭钻入翠霞的脑子里。
“咣当”伴随着一声猛烈地推门声的是语气焦灼的“霞呀,霞,,”,翠霞妈的声音。
听到妈的声音,翠霞的鼻子一酸,眼眶忍不住地湿润了,“咋了,闺女,咋了,咋还把自己锁在家里头了?”如闪电般进房间的翠霞妈刚一进院子就着急地问,此时看着翠霞完好无损地坐在床沿上,心里的着急减去了大半,不管什么事闺女还在。
“妈,,,”翠霞哽咽地喊了声妈,便低头抹眼泪了。
“遇到啥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什么,跟妈说说,没有过不去的坎。”翠霞妈站在翠霞身边,轻轻地用手抚着她的头说。
“你让她说,再有联系我打断她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房门口的翠霞爸对着翠霞低吼道。甚至不用翠霞解释什么。
“死老头子,你打断谁的腿,到底怎么回事?”翠霞妈越发着急地问。翠霞低头不语,暗自落泪。翠霞妈轻轻地走出房间,她知道现在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什么,闺女的倔脾气她是知道的,她将门轻轻地带上,拉着翠霞爸走到院子里的锅屋。
“她爸,到底咋回事,你快跟我说说,急死了,”翠霞妈着急地问。
“哎,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了,”翠霞爸的开头不禁地一声叹气,“你闺女和那个放电影的华胜好了,估计好不短时间了。”
“和那个放电影的好了,就是那个身材很高很高的那个叫华胜的,他不是后庄那啥的闺女的丈夫吗?好像说已经有两个儿子的那个?肯定弄错了,”翠霞妈一脸疑惑地说。
“我眼瞎吗?我弄错,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是打死也不相信,你说她找个什么样的不好,要找个有家室的,祖宗八代的脸都让她丢尽了。从今晚起,你啥活也不干,你给我看着,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不准再有丝毫联系。”翠霞爸似乎给翠霞妈下着最高命令般的说道。
“这闺女种了什么邪了,这前后庄多少模样俊俏的后生,怎么能找个有家室的呢,而且还离我们村这么近,这不让人骂死了嘛,更何况这后娘是容易当的吗?再说那华胜除了身高马大,模样清秀些,要啥啥都没有,这闺女是怎么看上他的?
老头子,这回听你的,一定断了她的念想,不再让她和那个华胜有瓜葛联系,只是看能看得住吗?脚在她腿上,我也不能一天24小时都跟她在一起啊。”翠霞妈终于满怀担忧地说。
“我不管,你必须把她看好了,否则打断她的腿。”翠霞爸气吼吼地说完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