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临
“咻！”“咻！”“砰！”……
高能量密度的攻击连绵不断。
机械星球上，洁白如玉，光屁股的宇在钢铁丛林中飞奔、翻滚、跳跃。
身后密密麻麻的金属圆球紧追不舍，发出一道道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攻击。
“一落地就追着我打，能不能先谈谈？闯入你们的地盘是我不对，我道歉行不行？”
灵力尽失，神魂不显，只剩微弱身体力量的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她穿越了，还是第二次。
第一次穿越是在毕业答辩那天，回答完老师的问题，鞠躬完毕后准备完美退场的时候，她在一阵由内而外的金光中华丽的穿越了。
也不知当时在场的国内外答辩老师都是什么表情。
仰仗于帅气的身姿和主角光环，她顺利地在那个玄幻世界毕业了，并踏上了回乡之路，于是第二次穿越了。
这一次，她好像回来了，只不过地点不太对，这里到处都是机械体和高耸的金属尖塔，没有一点生机更不用说活人了。
“咻！”
无形的波动在脚边汇聚，然后迅速炸开。
宇躲闪不及被气浪掀翻在地，身后的金属圆球立刻蜂拥而上。
不妙！
来不及起身，她直接原地一个托马斯高速回旋，将圆球如爆米花般踢走。
接着，她傲然起身，侧身而立，秀发飘扬，闭着一只眼睛遥望它们开口道：“好了，接下来我要全歼你们，畜生们！”
她适应了现在的力量。
圆球上下漂浮，其上红色的发光器如同眼睛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一同冲向了宇。
啧，要是有裤子和胸前人脸就更帅了。
心里自我评价了一番，宇缓步向前，逐渐加速至奔跑，然后快成一道残影冲入了圆球蜂群之中。
成群的圆球在她极速近身之后似乎乱了阵脚，拥有逼近自然极限的算力的它们竟不能有效预判宇的攻击，不断地被宇闪过撞击并被她肆意反击。
一时间如同斑入联军，宇对这些一人身大小的圆球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杀”。
又是一次冲撞，带动的气流和因为急停而掀起的地板金属碎块就吹走成片的圆球，在周围形成了一篇“真空”地带。
在一阵好似锅碗瓢盆碰撞的叮铃咣啷声中，宇追过去抓住一个圆球。
手一滑，它溜了。
嗯？！捏不住！
这一愣神，周围的圆球立刻又蜂拥而上要将她活活挤死。
拳肘脚膝并用，不断地将它们击飞，但随着圆球蜂群的聚拢和在动量定理的作用下，圆球们开始逐渐缩短被击飞的距离。
牛顿摆？我恨你，牛顿！
留给她摆动身体的空间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像辉夜一样被埋。
这时，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在黑暗狭小的空间内，利用仅剩的空间，她抬起胳膊，扭动腰胯，带动肩膀，朴实无华地挥出一拳。
“轰！”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之后原地就只剩下了宇一人。
所有的金属圆球都化为了大小不一的碎块，从高空看去仿佛是缺了一块的饼状图，越靠近那一拳的圆球化成的碎块便越小。
这一击是她现在全部的力量。
一屁股坐在地上，宇顿时又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扎得慌。
看着满地的粉末、颗粒、残块，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哼！跟我斗，这一击无数年的智慧，你们挡的住吗。”
她在刚刚反击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件事情，这群家伙没见过人类，它们对她的行为表现出了完全的无经验式的反应。
“这里不是地球啊——”
她很失落。不仅是因为落脚点不对，更是因为自己现在不能飞。
“这我该怎么办啊！！！”
她仰天大喊，发泄心中的烦躁。高亢尖锐的声音不仅能刺破人的耳膜，而且似乎与脚下的大地引发了共振。
“轰隆！”
一道光束撕裂金属样的地板，洪流般将她裹挟着冲向了太空。
这？我又要穿越了。
疑惑之间，她已经突破了该星球的第二宇宙速度，彻底飘在了黑暗深邃的太空中。
没有重力感、没有传声介质、没有光线，就这样宇一个人一直飘荡着，知道她自发性地陷入了彻底的沉寂。
“电信号已消失，判定目标已陷入休眠状态，启动未知生命捕捉决议。”
……
“未知生命捕捉已完成，启动未知生命拆解决议。”
……
“警告！警告！未知生命拆解决议执行失败，启动未知生命和解一揽子决议。”
……
“未知生命交流用信息范式已建立……”
“未知生命已束缚……”
“未知生命已激活……”
“未知生命交互用信号已解码……”
“正在调制调解未知生命信息储存容器……”
……
再度醒来的时候，宇发现自己被捆成了木乃伊，头顶还有一口小锅样的罩子。
“嗯，哼——嘶——好疼ヾ(≧へ≦)〃”
挣脱不开。好厉害的绳子，额……布？不对，沙子？
她不知道困住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感到它们很细小，正在她的肌肤上流动。
这一次，她真的慌了，一如第一次穿越时那样的弱小无力。
蓄力-挣扎、连续挣扎，她活像一条蛆虫。
它们在干嘛？解剖我？打开我的头盖骨？那口锅盖其实是血滴子？
绝望感逐渐笼罩了她。
然而，那罩子贴在她脑袋上不动了。
一道不辨男女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脑海中：“你好！”
……
“我不好！”宇很莽撞地回复了。
“你们到底是那个王八蛋造出来的？一出现不交流直接就打我，道歉了不理我，击飞了我又把我捉回来，绑了我又不杀我，也不解剖我，现在上来就是一句‘你好！’。
弄得人不上不下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艹皿艹 )”
……
见没有动静，她又急道：“喂！说话啊，别给装哑巴，刚刚不是能说话吗？”
“对不起，你们的语言是我所没接触过的全新版本，解析起来比预测的时间长了3秒。”
它在骂我没耐心？
那声音又接着说道：“针对你刚才的问题我做出回答：
创造我的不是王八蛋，而是诞生于这片超星系团的大脑共享式生命体；
不交流是因为我事先并没有接触过外放式的交互；
见你捉回来是因为发现你的信号活动已经消失了；
不解剖你是因为我无法破开你的肌肉和骨头；
以‘你好！’作为开头，是我从你的记忆中学到的普遍的交流起始范式。
”
好实诚，好直接，好残忍。你大爷的，我说身上怎么多地方疼。嗯，它能读取我的记忆，嘶——那我的那些社死场面岂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宇涨红了脸，耐着羞躁问道。
“我之前并不知晓死亡这个概念，只是参照了我的活动历史对你做出了判断。”
也对，毕竟你可以休眠，而且关机了还能再开机。
翻了翻白眼，她接着问道：“那现在你想对我干嘛？”
“与你和解。”
……我和解你大爷
“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寻找其它超星系团的文明。你的出现颠覆了我对原发生命体的认识，激发了我对大脑分布式生命体文明的好奇。”
“你还会好奇？”
“这只是方便你理解，如果用等价概念来表述，应该叫对自身错误的纠正。”
听不懂……
“找到了之后呢？”
“获取对方的所有数据。”
口气好大……
仔细想了想，宇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要是不愿意去呢。”
“在你恢复之前，我会把你送入大质量星体的内部，用引力将你永远封印。”
它连“封印”都知道，完了，我真的没有秘密了。
唉？它好像没学到“欺骗”，是因为只有一个大脑的生命体理解不了吗？毕竟听起来，创造它的文明的生命体共用一个脑子，它自己也一个脑子。
“你同意吗？”不辨男女的声音发问道。
“我同意。”中途再溜。
“我参考你的存在，创造了一些我的同类，基于一些你无法理解的规则，我从中选出了一个潜力最大的给予你。”
“什么？啊！！！”
宇忽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她感到有什么东西钻到了皮下，然后消失不见了。
清醒状态下原来这么疼啊。宇龇牙咧嘴的想着。
上一个世界毕业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疼痛了，即使踏上回家之路，她也不曾疼过，要知道她刚来这里的时候虽然衣服没了，但身体却完好无损，洁白如玉。
疼痛消失之后，她又感到原本依附在肌肤上的东西突然活了起来，在身上乱爬，但爬得很快。
这感觉就像是有无数的微小索尼克在身上疯跑。
很快，它们停下了，宇也能动了。
她诧异地起身环顾自身，发现那些小家伙变成了一件纯白装甲。
“这是什么？”
“纳米蜂群--微光，分子级大小，表面携带了多种元素。用来辅助你采集并分析数据，因为你不能接受光谱信号；没有和相当的运算能力。”
你好像在嫌我废。
“那何必派我去，让你的分身去不就行了？”
“基于一些你无法想象的规则，我对大脑分布式生命体的一些行为和文明现象还无法理解，这不利于可能会发生的文明间的交流。”
你好像在嫌弃我是个土包子。
“行吧，我怎么过去？”
“装甲具备短距离飞行的能力，你可以用它飞往载具处。”
“还要我自己过去，就不能给我送来吗？”她抱怨道。
“你的载具核心是一个g型主序星，比你记忆中的太阳要大144倍。”
宇：“what fk!!!”
……
浩瀚无垠的星空中，一座巨大的球状“蜂窝”突然挤进了空间。
从外表看，这座“蜂窝”由富有金属质感的银黑框架和数不清的银白薄片构成，框架于薄片顶点处汇聚成突起的螺旋门，少量的螺旋门开着并喷射出耀眼地蓝色光芒。
它刚从一座星系跨越数万光年来到此处——距离某行星系约3光年远的星空，这3光年内再无其它行星系。
正对着行星系的一道螺旋门顺时针缓缓旋转打开，一具人型纯白装甲激射而出，朝着行星系飞掠而去。随后，其纯白的身影逐渐暗淡直至不可看见。
下一刻，这具装甲已经出现在一颗行星的同步轨道上。这颗星球是该行星系的第4行星，也是最外层的行星。
其整体呈赤红色，山峰多如榴莲，尖刺却又高低不一，且大多遍布着刀劈斧凿般的痕迹。
“宇，你应该在返程或者紧急情况下使用跳跃。”低沉又略带颗粒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富有层次感的同时又有些许磁性。这搭配得恰到好处的气泡音，让人听了就觉得对方温柔体贴、成熟稳重又性感迷人。
“这套装甲目前只能携带一个引力塌陷发生器供你跳跃一次。现在，你用掉了唯一的跳跃机会，接下来如果遇到凭借你自身和这套装甲无法应对的危险，我将无法及时向你提供援助，而这会直接导致任……”
“行～啦！行～啦！别叨叨了。”飘在同步轨道上的宇不耐烦地打断了它的唠叨，“好不容找到一堆活的，还慢吞吞地飞个3、4年才到，活的变成死的咋办？你看这球能住人吗！”
接着宇问道：“他们在哪？”
“极地中央，那里现在是极夜。”言简意赅。
宇听闻后顿了一下又问道：“公转周期是多久？那里还有多久天亮？”
“周期是422个盖亚日，距离天亮还有4个昼夜循环约80个小时。你为什么问这个？还有我检测到你的情绪忽然低沉了百分之七，这是为什么？”
身着白色装甲的宇借着行星引力朝极地高速落去，同时回答道：“来之前你告诉我，因为这里的智慧生命足够多你才能侦测到，那么在轨道上你为什么没有开启装甲的反力面？”
“我的主体在跳跃后并未检测到携带类文明信息的电信号和不自然的引力波信号，因此判断对方不具有远距离的探查手段。”温柔、成熟、稳重、性感的气泡音说到此处停顿了一瞬间，接着说道：“你认为星球上的文明现在很原始，面对极昼极夜的环境变化和不适宜的星球环境必定生存得很艰难。而之前你刚离开主体就开启了跳跃，这是因为你当时就已经有类似的结论了吗？”
宇眉眼略弯，嘴角微翘：“不，我就是想跳！”
“宇，这样的想法具有无法估算的不确定性，如果……”伴随着富有磁性的嗓音的絮絮叨叨，纯白装甲不做任何减速地砸落在一处山峰的半山腰上。然而只见碎石乱飞，不闻半点声音，当然，要是五体投地的话，还是能听到丰富而震耳的声音的。
上圆锥下圆柱，左右看不到尽头，上顶下底却能尽收眼底，宇的前方不远处就是这样一座庞大的矮胖建筑。
“……综上所述，你下次应该以亚光速行进到目标星球，而不是使用跳跃。”
十字青筋蹦跶了一路，宇忍着性子压着嗓音道：“说够了没？说够了就赶紧分析一下眼前这个‘毡包’。”
“我并不存在‘说够’这种状态，因为我不会从说话中获得满足，而且我也不存在‘满足’这种……”
宇的耳边，低沉温柔的气泡音不停。
宇的身上，纯白装甲光滑无缝的表面裂出密密麻麻的白点，这无数的白点先向四周散去，又呼得一下朝着前方的‘毡包’包裹而去。在向前包裹过的过程中，这些白点又渐渐地隐没于夜色中。
另一边，大量白点的脱离，使得宇的身形隐隐约约都小了一圈，身体曲线似乎也随之变得明显了些。
“……宇，分析完成了。”仿佛算好了一般，那絮叨的声音甫一结束，对‘毡包’的分析便完成了。与此同时，数不清的白点从远处浮现，迅速回归依附到宇的身上，使其身形曲线重新模糊，变回了雌雄难辨的状态。
宇闻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宛若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道：“分析出了什么，都告诉我吧！”
“墙壁结构致密，穹顶单向透光。”
微弱缓慢的呼吸声传来；
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响起。
？？？
“没了？怎么就这么一点？”宇疑惑问道。
“我判断你不想听详细情报，便把信息精简了。”
宇嘴角微鼓，暗戳戳生气。
……
……
……
“圆柱形墙体，高37米，外层墙体半径1491米，穹顶最高点距地面60米。
针对墙体内部的探测没有任何反馈，能够获取的墙体信息中，我判断只有墙体外层的结构信息对你是有效信息，其结构的硬度结合其抗拉强度足够高，使其至少可以抵御任何自然密度的直径1公里及以下的小行星撞击而无显著损伤。
穹顶的外层材质是完全透光的，任何频率的电磁波都可以穿透，但微光没有在穹顶外截获来自内部的任何频率的电磁波。
墙体附近的地下检测到61条深浅不一的隧道，由里向外各个方向的都有，方向、深度、长短皆无分布规律。”
“呵！”宇轻佻一笑，“看来对方的科技比我们强——啊？！！！”
这一瞬间，宇只想跳跃逃跑，又转念想到：哦，不能跳跃了，那没事了，等死吧。
嗯——，到现在我也没受到攻击，里面的是无意识？不能行动？还是没有侦察或攻击手段？不对！若按之前的设想倒也说得通。
宇心中忐忑，如同一位学生，考试时果断选了c又发现好像a、b、d也都有可能是对的，但正确答案明明有且只有一个。此时的宇在纠结要不要相信自己的第一判断，如果不相信，她打算花个三四年飞回去把洛奇的主体开过来。
忽然，耳边传来洛奇的提醒：“宇，监测到振动，是刚才提到的隧道。”
宇听闻后眼前一亮道：“位置？”
“右偏后15度，地表距离38424米，地下深度120米。”
刚听到方向时，宇就猛然一跳，从赤色山腰的大坑里跃至与山峰齐平的半空，随后纯白装甲的表面浮现出纯白的鳞片，鳞片微展，缝隙中喷射出刺目的橙红光芒，使其如火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尾焰朝目标地点高速坠落。
如之前那般落地成坑的场景并未出现。在落地之前，部分微光白点与装甲分离并于半空中汇聚成三枚倒置的“水滴”，它们间隔均匀地绕着宇旋转成“圈”，这“圈”向下方地面处的一个点发射蓝紫色的激光。
宇以一个上人下“钻头”的怪异姿态直接进入了隧道，而途中所遇的石块都已蒸发。
刚一降落，强力的气流夹杂着叫喊声迎面袭来。一赤身少年弓身倒飞而来，似被无形之力吸了过来。
宇立在原地，念头一动，微光再次于体表浮现化作一个透明圆膜封在宇的头顶上方。
气压差顿时消失，少年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在地上滚了又滚，直至撞到宇的双腿方才停下。
少年挣扎欲起，忽有所感，抬头而视。
那，是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满是鳞片，白里透红的人型装甲光是站在那里就扭曲了空间，清亮的星光闯过120米的幽暗深邃，热情不减地披在宇的身上，随着余温自由摆动，追逐星光而来的石尘，终得星光眷顾化作繁星点缀在四周。
神，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