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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五 相府别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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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周长歌四百九十五相府别居召伯虎刚刚踏上石板,却听到岸上一阵笑声:

    抬头望去,只见石板阶梯顶端站着一人,朦胧月光下只见立者身材高大,头上一顶四寸白玉冠,身上一袭麻布本色长袍,一副连鬓络腮大胡须围着又长又方的白亮脸膛,斯文中透着威猛,虽然手无长剑,却分明一位北地猛士。

    召伯虎心知此人必是孤竹国相代善无疑,遂遥遥拱手一礼:

    岸上人又是一声长吟:

    召伯虎喟然一叹吟诵道:说话间拾级而上,微微一躬道:

    麻布长袍者笑道:如此说法间却只是虚手一扶,显无多少诚意。

    召伯虎忽然直起腰来,突兀一言:

    对面的代善愣怔片刻,方才拱手笑道:

    方才这番对答,是西周时代文士贵胄应酬与邦交礼仪斡旋中的一种特殊较量,叫做赋诗酬答。究其实,是借着赋诗表明自己的意向并试探对方。

    有周一世,赋诗对答的风气很是浓厚,但凡邦交场合或名士贵胄聚宴,都要在涉及正事前的饮酒奏乐中反复酬答,若有一方酬答不得体,赋诗未完便会不欢而散,连涉及正事的机会都没有。

    所谓赋诗酬答,是以《小雅》等诗篇为大致底本,先由主人指定宴会乐师奏其中一曲,然后自己唱出几句主要歌词,委婉地表达心迹。宾客听了,重新指定乐曲并唱和诗句,委婉表明对主人的回答。

    孤竹非周王室之封国,此等拖沓冗长的曲折酬答自是大大简化。代善与召伯虎这一番对答各自只是念诵一两句《诗》以表达心曲,且未必全都是《诗》中语句。这一番对答较量可是暗藏机锋。

    代善第一诵主句是《诗小雅》中的《谷风》:,隐含的意思是:远方来客啊,像春日的风雨。

    召伯虎酬答的主句是《诗小雅》中的《出车》:,隐含的意思是:做您的嘉宾实在惭愧,我有深深的忧虑难以言说。

    代善第三句是《诗小雅》中的《采薇》,隐含意思是:没有觉察啊,君乃风光人物。

    召伯虎酬答的第四句同样是《诗小雅》中的《采薇》,隐含意思是:我的路途风雨泥泞,忧思重重。

    最后一句突兀念诵,主句则出自《小雅十月之交》,隐含意思为:我有实力,朝堂之上势如烨烨震电。正因了这突兀一句,代善才惊讶赔罪,召伯虎才获得了眼看就要失去的敬重。

    进入茅亭,没有风灯,一片月光遍洒湖中斜照亭下,倒是另一番清幽。代善仔细端详着灯下的召伯虎,红袍高冠,三绺长须,面白如玉,长身玉立如芝兰玉树,在夹道花木中有如仙人隐士一般清雅。不由赞叹道:

    召伯虎笑道:

    二人虚礼谦让一番,各在阔大的石案前席地而坐。召伯虎环视四周,赞道:

    代善微微一笑:

    召伯虎眉心一动,依稀记得此人因失臂之恨屡次欲劫杀隗多友,没想到来到孤竹竟有此缘分?一时愣怔住了。

    代善则自有心事,也没有看召伯虎的脸色,径自汩

    汩饮尽,酒爵的一声敦到石案上,收敛了笑容:

    召伯虎唇角微微一撇:

    代善目光灼灼:

    召伯虎悠然一笑:

    代善猛一拍案:

    召伯虎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代善轻叹一声,从大袖皮袋中拿出一卷羊皮纸递了过来:

    召伯虎接过羊皮纸卷,哗地打开,就着月光瞄得片刻,每看一次,心就如被捶打一次……怎么会这样?姬胡在临行前是与自己击掌而誓,必得等到他将此案调查清楚,才会明定隗多友一案性质。身为天子,岂能食言而肥?可白纸黑字在眼前,孤竹君臣倨傲之态昭彰,容不得自己不信啊!难怪,在他们眼中,召伯虎已是周室的逐臣,岂会以大礼相待?

    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姬胡此举,将使得好友的名誉刻史定论,再无翻案可能。认命吗?……召伯虎忽地昂起了头,不能认命,无论前路如何,他必须将此事真相查个水落石出,断然不能让多友与几万袍泽含冤莫白。

    召伯虎打定了主意,放下羊皮纸卷,抬眼直视着代善:之因由也,望孤竹国上下自忖思之。」

    代善默然片刻,站起身来一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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